第一三七章 针锋相对(上)
“啪!”
一个正徳年间官窟出产,克拉克青花光釉粉彩细颈花瓶,被郑敬高狠狠的摔在地上, 砸了个粉碎。看得赵平直心疼,这可是正徳年间的官窟货,要是买出去的话,少说也值五十两白银,就这么一声响就没了。
只听郑敬高道:“复生,彭正穗是怎么说的。”
赵平身边郑复生道:“彭正穗说他们苏州府、守备司的庙小,管不住商家军这尊大菩萨,干爹您要是有手眼,就自个去处理这事儿,别去为难他们。您要是没有这个能耐,那就暗气暗憋着吧。”
郑敬高听了,也不禁气得全身发抖,指着苏州府的方向,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彭正穗,上次你让商家军开进了苏州城,咱家还沒跟着算这笔帐呢?现在你到是越来越不把咱家放在眼里了。好,你以为咱家没有你,就收拾不了一个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了吗?別看它们有商家军撑着,咱家要把它铲平,还不费什么力量,等咱家收拾完这新丝路丝绸织造厂,再和你算总帐。”
随着新丝路丝绸织造厂的开业,郑敬高的心情也越来越坏。先前让商家军开进了苏州城,己经让郑敬高觉得颜面大失,而现在商家军居然敢公然维护起新丝路丝绸织造厂来,这不是明摆着和郑公公过不去吗? 现在可就不是让郑公公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丢面子的事了, 而是商家军以经公开的挑战郑公公在苏州的权威了。
偏偏这个时候苏州知府衙门和守备衙门都不听调遣,还对郑敬高冷嘲热讽,一向在苏州作威作福惯了的郑敬高那里受得了这个气,因此也在府里大发雷霆之怒。但生气归生气,郑敬高虽然只是一个太监,但也不是完全不明白事,知道现在时局并不太平,商毅这样的武将走俏,没有苏州知府衙门和守备衙门帮忙,就靠自己这个织造局的力量,要想把新丝路丝绸织造厂赶出苏州,到还真就不容易。
因此郑敬高也立刻就招来了自己手下的两个得力干将郑复生和赵平,商量怎样才能把新丝路丝绸织造厂赶出苏州去。
郑复生和赵平不仅是郑敬高的得力干将,而且都和郑敬高还有一点亲威关糸,同时两人也都是隆兴堂的成员,赶走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不仅是为了郑敬高出气,同时也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因此两人对这件事情也非常上心。
郑复生立刻道:“爹,这事您就交给儿子来办,等一会我就去找平湖帮的老张,让他把所有的兄弟们都叫齐了,大伙儿一起同手,马上去把新丝路丝绸织造厂给拆了,不就完了吗?” 原来郑复生和郑敬高是一族人,按辈份是郑敬高的远房堂弟,在一年多以前来投奔郑敬高,主动要给郑敬高当儿子,传宗接代,继承香火,尽管郑敬高还不置可否,但他就以儿子自居,开口闭口都管郑敬高叫干爹,有时干脆就把“干” 字免了,直接叫“爹”。
郑敬高还沒有说话,赵平己道:“你这都是想的什么办法?就是一头猪也能想出比这更好的办法来。”
郑复生勃然大怒,道:“赵平,你骂谁呢?”
赵平也不客气,道:“骂得就是你。也不用你那个猪脑袋想一想,现在新丝路丝绸织造厂有商家军罩着,平湖帮敢去闹事吗?”
其实赵平早就看郑复生不顺眼了,他和郑敬高的亲属关系要比郑复生近得多,是郑敬高一个姨表妹的儿子,算是郑敬高的表外甥。而且跟了郑敬高十多年,一直帮他料理隆兴堂的生意事情,因为他为人精明,到是干得得不错,现在已经是隆兴堂的主事人了,而且自己也开了一间织造作坊,有八十多张织机,这些年下来也攒下了几十万的身家。深得郑敬高的信任。
但自从一年间郑复生来到苏州,以郑敬高的儿子自居,也混进了隆兴堂里,并且也开了一间织造作坊,但他一台织机都不置,全靠做倒手买卖赚钱,而且从其他织坊主那里也抢了不生意。这也引起了隆兴堂里其他十几家织坊主的不满,找赵平说了几次,但都被郑敬高给挡了下来。而郑复生见有郑敬高撑腰,也越发肆无忌惮,对赵平也开始出言不逊了。
而赵平也发现,虽然郑敬高还沒有正式认郑复生为儿子,但平时的行为举动,对郑复生也另眼相看,隐隐还在自己之上,只是这时就算自己也想认爹,也晚了郑复生一步,而且郑敬高也未必会收啊,人家毕竟也姓郑,这一笔写不出两个郑字来。
于是赵平也抓住一切机会,在郑敬高面前找郑复生的错,而且每次都找得正在地方,也弄得郑复生牙根直痒痒,也想找找赵平的错。但赵平可比郑复生精明得多,而且又在隆兴堂里干了十多年,熟人熟手,郑复生根本就抓不到他的尾巴。只好另避捷径,云娘就是他找来讨好郑敬高的。
这时对付新丝路丝绸织造厂,两人在一开始本来还是满齐心协力,但不知不觉中又开始互相拆台起来。但赵平说得也有道理,没有苏州知府衙门和守备衙门,靠一个平湖帮,怎么能动得了商家军呢?
郑敬高想了一想,道:“赵平,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赵平道:“舅舅,外甥我当然有办法,我们现在就去警告那些丝农,让他们明年不许把生丝买给新丝路丝绸织造厂,沒有生丝,他们拿什么来织丝绸,还不得等着饿死吗?”
这时郑复生又跳了起来,道:“等到明年生丝上市的时候,还有二三个月呢?只怕是等黄花莱都凉了。那还等得了那么久,要赶走他们,那可就要早早的下手,免得夜长梦多。”
赵平“哼”了一声,道:“早早的下手?说得容易,你有好办法吗?”
郑复生笑道:“我当然有。” 转头又对郑敬高道:“咱们不能明来,可以暗来啊!不能到新丝路丝绸织造厂里去闹事,但我们可以让老张把人手组织起来,就在半道上拦截新丝路丝绸织造厂的工匠们,还可以打到他们家里去,见一个打一个,商家军再厉害,也不可能守住每一个工匠吧?一直打得他们不敢在新丝路丝绸织造厂里上工不可,没了工匠,我看他们还怎么把厂开下去。爹,你看这个办法怎么样?”
赵平摇了摇头,道:“不妥不妥,这办法也不妥,你以为在暗中动手,商家军就会不知道吗?”
郑敬高想了一想,却点了点头,道:“我看很好,就照这个办法去办,复生,你马上去告诉老张,只管放开胆孑去做,出了天大的事情都有我来兜着。”
郑复生立刻答应了一声:“儿孑立刻就去办?” 说着,得意的看了赵平一眼,转头走了。
赵平“哼”了一声,心里想道:得意个什么?咱们走着瞧,等到把事情办砸了,我看你怎么收这个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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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就在新丝路丝绸织造厂开业的第三天,林旭升、林琛还有黄泰松等人一起来找厂里的各位股东,向他们反应,从昨天开始,厂里的工匠就陆续在处面遭到别人的殴打,还有几个工匠的家里被人砸了,家里人也被打伤。并且都受到威胁,不许在新丝路丝绸织造厂里上工。现在整个工厂里颇有些人心惶惶。
程协祥和王松一听,立刻是一脸苦瓜样,道:“不用问了,这一定就是隆兴堂找人干的,我们就说了,这么样不行,还是要和隆兴堂和谈吧。”
商毅道:“你们放心吧,我自然有办法来处理。” 又问林旭升道:“现在有多少工匠受伤,多少人家里被砸了。”
林旭升道:“一共有十二名工匠受伤,有三个人家里被砸了。另外还有十名工匠的家人受伤。”
商毅点了点头,道:“所有受伤的工匠,还有他们的家人的医药费用,还有误工的费用,以及家里被砸的损失,都由厂里来承担,让其他的工匠都安心,最多两天,这件事情就会解决了。”
林旭升答应了一声。商毅又问黄泰松道:“弄清楚沒有,是什么人动的手打伤了我们的工匠?”
黄泰松道:“都弄淸楚了,就是前天到厂里来闹事的平湖帮里的人,他们也太不把我们福威镖局放在眼里了,大人要怎样做,要不要我们再从南京多调些人过来,好保护厂里的兄弟们?”
商毅摇摇头,笑道:“这件事情你们福威镖局最好不要插手,让商家军去办?你只要做好一件事情就行了?”
黄泰松道:“什么事?大人请说。”
商毅道:“你立刻去摸清楚,平湖帮的头脑们平时都住在那里,而帮众的主要活动地点又在那里,最迟明天早上,要交给我,办得到吗?”
黄泰松道:“大人放心,这点小事情,还难不倒我们。明天一早,您就听消息吧?” 说着向商毅告辞,转身就离开了。
商毅对其他人道:“各位尽管都放心吧,从明天开始,平湖帮就要在苏州城里除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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