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上的王老太并没太大意外，说道：“我知你会来。”

        “我能不能吗？你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不来？”王老太冷吼，眼前这个是她姐妹，亲姐妹，可是呢？那又怎样？“告诉我，是不是你？”

        “是。”马老太并没否认，而是很老实的承认了。

        得到答复，王老太更加愤怒，“为什么？”

        “因为我没得选择。”

        “没得选择就要这样对晓琳？”

        “你还有其它办法？”

        王老太被突然问住，哑然在那半天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为了小锋，我必须这样做，而你，也必须无条件配合。”马老太并不认为自己做错。

        “小锋小锋，他的命就那么重要？我孙女的命就不重要？别忘了，她是我亲孙女。”王老太感到绝望，“你怎会变成这样？在你眼里，还有什么是值得你去珍惜？除了你自己的家人，其它人在你眼里又算什么？玩物吗？还是棋子？”

        “我没得选择。”马老太说道。

        “所以晓琳就该死。”

        “为了家族，她值得。”马老太淡淡道。

        听到这话，王老太火气更大，怒火涛天，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个杯子举起就朝对方砸过去，只不过准头不怎样，并没砸中对方：“说来说去，你还是自私，你就是个自私的混蛋。”

        马老太婆面无表情地看了地上那一堆玻璃碎片，说道：“随你怎样想。”

        “琳晓她不能白死。”

        马老太目光如冰：“那怎样？你是想用我来抵命？”

        这话又将王老太问住，是啊，她该怎办？用她来抵命吗？那不现实，更不可能，只是，让她这样什么都不做，她又始终都不甘心，也对不起晓琳。”

        “咱们活到这把年纪，为的是什么？老头子一死，实力下跌，很多人开始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你想过没有？我们做这么多，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下一代能活得更好？晓琳死了，你以为我不心痛？她也是我的孙女。”王老太语气心长道：“都是我的错，我本意并不想让晓琳那丫头死，她刚受重伤，叶无天不会对她下手，只是，我没想到她会自己采取这种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王晓琳跳楼，的确是王老太婆所没想到，将王晓琳的事说给叶无天听，是为了取信叶无天，为了与叶无天作为交换，当时那种情况之下，她没别的选择，唯有将王晓琳交出去。

        “请相信我，我并不想害死晓琳，是我错估了她对小锋的感情。”马老太婆说道，说到这，她又语气一转，“就算那丫头还活着，我也不会让她继续与小锋一起。”

        愕然的王老太问：“为什么？”

        “因为她对小锋不忠。”

        “胡扯，谁告诉你？你在哪听说的？”王老太是绝对相信自己孙女，那种事情绝不可能发生。

        “胡扯？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她已经吃了叶无天的亏，还不止一次。”马老太冷笑。

        “晓琳死了，你说什么都可以。”王老太依然不相信。

        马老太说道：“我会给你证据。”

        “你一直都暗中监视晓琳？”王老太似乎想到了什么。

        对这个问题，对方并没否认：“任何靠近小锋的人，都必须清楚掌握。”

        “就算这样，就算晓琳那丫头做了对不起马家的事，你也用不着这样。”王老太质问，只是在语气上已经不再像刚才那般强势与愤怒。

        “我说过，不是因为念在她是我们家的人，一早我就对她下手，公然敢做出那种不忠的事情，她该死。”

        “我相信她肯定是被陷害。”王老太解释。

        “陷害也是事实，铁一般的事实。”马老太说：“她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小锋的事，我还能让她与小锋继续一起吗？现在都这样，将来呢？将来岂不更加过份？这样的人，绝对不能进我马家大门。”

        王老太心里憋得慌，明知不该是这样，明知对方带有点狡辩的意思，她偏偏无法反驳。

        “把这事说给叶无天听，我算准他不会为难晓琳，千算万算，就没算到那丫头内心会如此刚烈。”

        王老太悲伤不已，“你知那是在做什么吗？被自己人出卖，她的内心在滴血，纵使她再有什么不对，你们也应该知足，她为了马锋，为了马家，付出得还少吗？为了马锋，她可以连命都不要，谁会为了设计一个人而将自己的命都搭上？她可以，可以为了马锋而不要自己的命，这样一个人，你们还能说什么？又还有资格说什么？”

        “我承认，她是付出很多，可一事归一事，不能论为一谈，错了就是错了。”马老太无动于衷，看样子并不怎么领情。

        王老太见状，内心的绝望更浓，看着眼前这个姐妹，是那么的陌生，“我对你很失望。”

        马老太老眼一眯，“我没做错，还有，咱们没有回头路。”

        王老太轻轻摇头：“累了，我好累。”

        马老太婆一双老眼眯得更紧，隐隐不妙，“你想说什么？”

        “我要退出，王家要退出。”孙女的死，让王老太绝望不已，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孙女的死让她突然之间醒悟过来，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为的是什么？名与利？无可否认，名与利是很重要，可是，如今王家所拥有的并不少，到头来，才会发现，活到现在这把年纪，更想要的是儿孙绕膝，其它的都不重要。

        “不准。”听闻王老太要退出，马老太猛然大吼，命令着道。

        王老太笑了声，带着几分嘲意，不知是在嘲笑她自己还是在嘲笑马老太，“马家的事，我没权管，王家的事，我有权管。”

        无论如何，王老太退意已决，“做这到多事，咱们得到什么？报应，咱们做得太过了！”

        “收起你那些感悟，我告诉你，不准就是不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退出。”马老太态度很坚决。

        换在以往，王老太会动摇，会收起退出的念头，她内心还是很尊重对方，但那是以前，现在，她只觉得对方是那么的陌生，对她自然也就再无法尊敬起来。

        “我退意已决。”王老太毫不惧意。

        “退出去，你知意味着什么吗？王家很可能被吞得连渣都不剩，你想看到那种局面？”

        王老太犹豫起来，可一小会后，她那犹豫的眼神又开始变得坚毅起来：“哪怕前面困难重重，我也退意已决。”

        马老太一拍轮椅首，骂道：“胡闹。”

        “相关方面我会让人过来处理。”王老太想离开，呆在这里一刻，她都觉得难受，一刻也不想呆在这。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确定自己真要这样做？”

        王老太只是轻轻点头，算是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久久，马老太才道：“我对你很失望。”

        “我相信一句话，凡事都有报应，晓琳的死让我意识到，不能再错下去，人在做，天在看。”

        “晓琳的死只是个意外，谁没点意外？谁都会有意外，为何你就一根筋？”马老太咆哮道。

        王老太毫不在意，哪怕对方怎么说，她都不会动心。

        这次，王老太并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身缓缓离开，连个招呼也不打，今天过来，她并是想着过来替晓琳讨个公道，那不可能，也不现实，晓琳的死，跟马家没直接关系，王家能说什么？

        “等等。”眼看王老太就要走出门口，马老太开道。

        王老太停下，转身朝对方看去，内心已决定，无论怎样，她都不会回心转意，退意已决。

        转身的王老太在下一瞬间傻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那不可思议，惊恐的眼神让她以为自己看花眼，第一反应就是，这怎么可能？

        “很吃惊吧？”马老太冷冷问道。

        “你……你……”王老太何止是吃惊？内心简直是惊得惊涛骇浪，她能说什么？自己认识一辈子的姐妹，竟然有这么大的秘密，有这么多事瞒着她。

        王老太做梦也想不到，她这个瘫了几十年的姐妹，现在竟然站起来，所有一切都是假象，都不是真的，怎么会这样？

        “我一直都没瘫。”马老太说道。

        王老太打了个冷颤，内心满是恐惧感，对方心机太重，重得让人害怕，也正因为这样，更是让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退出。

        “为……为什么？”王老太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装成瘫痪，明明就是能行能走的一个人，竟然装成这样，她图什么？

        “为了家族，为了咱们。”马老太说道。

        这个理由，王老太无法接受，几十年如一日，装成这样，就是为了家族？疯了么？明明能行能走，非还要装。

        “抱一个吧，你是第一个知我的事。”马老太张开双臂。

        王老太麻木地站在那，任由对方抱着她，直到现在，她都无法回神过来，无法反应过来，脑子一片空白，她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妹子，咱们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一起过来了，你为什么临老才这样？你知道吗？这样令我很为难。”马老太说道。

        王老太刚张开口，忽然，电击般袭来，撕裂般的巨痛让她无法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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