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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




阿宝和珊珊的婚礼是在沙弗举行的,那时候他俩已经从康顿大学毕业三年多了。他们的婚礼是在一个郊区的小教堂里举办的,会场布置得很温馨,苏珊娜说要借给他倆一个拜尔森家或者布雷恩家族的古堡来举行婚礼,但是珊珊觉得古堡布置起来太费心力和财力,就拒绝了。为此,苏珊娜还说他们俩真是不懂得传承和古典的重要性。



苏珊娜还跟陈怡玢抱怨,说:“你教育出来的孩子怎么跟你一样不懂得欣赏呢?婚礼在这样一个寒酸的地方举行,那里是一个连新娘婚纱的裙摆都展不开的地方。”



陈怡玢听到苏珊娜这么夸张的说珊珊定下的小教堂,只得安抚她:“孩子们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应当尊重。”



苏珊娜十年如一日的扬起下巴“哼”了一声,说:“那也得看他们的想法是否符合他们的身份。”



陈怡玢搂着她的肩膀,说:“我亲爱的苏珊娜,传统是为了让你过得更好,不是为了束缚你的,看你家的小奥斯顿就很好啊,他具有传统贵族的礼仪,但在私下里跟欢平玩闹起来简直就是个小恶魔,但是这样才是孩子们啊。”



苏珊娜道:“既然连你都同意他们在那个狭窄的地方办婚礼,那我还反对什么?”



陈怡玢搂着她,哈哈笑。



时间过得很快,陈怡玢和王绶云带着孩子们举家搬迁到沙弗之后已经过去了十一年,前两年王绶云一直在养伤和调养身体,陈怡玢一年里有半年要在平城那边管理她的那些事业,虽然她全权托付给了方秘书和薛仁爱,但是薛仁爱毕竟年纪大了精力不太足,而方秘书虽然人品和能力都过硬,但也还是需要陈怡玢不时的过问一下的。



国内的局势变化得很快,但是战争永远是一直的主题,全国人民一直期盼的收复东北却是没有实现的,连许开疆都带着老婆和金钱躲到国外去了,王绶云还在沙弗见到了许开疆呢,当年俩人曾经针尖对麦芒的样子延续到了现在,王绶云看见许开疆就忍不住想提拳揍他,但也许在国外的朋友太少了,许开疆反倒还能笑嘻嘻的面对王绶云。



陈怡玢如今最看重的反倒不是开饭店了,‘美食铺子’虽然还在运营,但是经常是赔钱的,好在‘繁森西洋百货’这边效益还不错,能支撑起陈怡玢其他几项产业的亏损。不过陈怡玢在国内投资的这些事业上,整体还是亏损的,如果不是有法国的布雷恩女士的分红收益还有她投资在美国的股票支撑的话,也许她在这边的慈善处都没法继续经营下去。



陈怡玢除了在克莱恩女士身上投资了之外,还领着苏珊娜和黄薇甜在美国投资了股票,早在当年她没和王绶云结婚的时候,苏珊娜和黄薇甜就听从陈怡玢的意见跟着在美国炒股了,不过基本她二人都还是听从陈怡玢的指挥来购买,因为她们都知道陈怡玢在这一方面的能力,全无保留的信任着她。



陈怡玢初搬到沙弗来,住的地方并非是贵族聚集地的莎士比亚公园附近,而是住在亚德里安码头那里,这个平民的地方使得拜尔森公爵夫妻俩人腹诽不小,毕竟他们一直认为陈怡玢就算是个华夏人也好歹是华夏的贵族,没想到在沙弗却住那样平民的地方,这样一个平民怎么能继续跟苏珊娜来往呢?



但是陈怡玢用她出色的投资和超高的回报率让公爵夫妇俩人深深的爱上了这位来自华夏的女士,用公爵夫人的话来说:“苏珊娜的这位华夏朋友给她带来的金钱已经抵得过苏珊娜在南边的几个牧场的收益总和了,果然还是有一些过人之处的。”



所以在陈怡玢没有体会到这其中的冷热差距的时候,她再一次成为拜尔森家族最受欢迎的华夏人。



布雷恩伯爵倒是一直对陈怡玢的印象很好,他是一个宽厚的人,当年就对苏珊娜言听计从,结婚之后更是眼里只看苏珊娜一个人,他和苏珊娜虽然是沙弗的大贵族,但是他们的三口之家也过得比外人想象的温馨和有滋有味。



随着年纪和阅历的增长,苏珊娜虽然还改不了她一身骄傲的贵族礼仪,但是整个人已经比年轻的时候宽厚了许多,给人的感觉甚至有了些许的柔和,只不过苏珊娜不承认罢了。



从陈怡玢出国开始,她就坚持每年固定给国内的李景臣汇款,具体的欠款视当年的收益情况而定,她会有计划的每月给李景臣他们汇几万块大洋,每年陆陆续续投资三四十万左右。这在当时已经是一笔很丰厚的捐款了,尽管李景臣和陈怡玢都是心照不宣的,但是陈怡玢每次汇款的名字都是:克里斯汀娜女士。



李景臣每年都会给陈怡玢寄来一封感谢信,有一次甚至邀请陈怡玢加入他们,陈怡玢都拒绝了,她说:“我没有你们那么深刻的信仰,也没有你们为理想献身的坚定,这些我都做不到,很抱歉。”



李景臣也不多说,光是陈怡玢每年寄来的钱款就能帮助他们很多很多,他们可以用来招兵买马,可以让将士们吃饱、穿暖,甚至还可以用来买兵器,陈怡玢能从外国来帮助他们其实反倒比在国内更机动、灵活,所以李景臣再也没有提过邀请陈怡玢加入他们的事情。



倒是李景臣向陈怡玢询问过一回王绶云的事情,显然是想招揽这样一员大将的,但陈怡玢并没有多提。



在沙弗养伤后第二年,王绶云和陈怡玢又搬到了美国去,在这里,王绶云更有发挥的空间,他曾经在读文学硕士和军校时期的同学很多从为官从政了,其中有一位特别优秀的军人詹姆斯成了一位陆军指挥官,他聘请了王绶云成为他对华夏方面的顾问。



王绶云以这样低调的方式再一次出现在宋定海的视野之中,陈怡玢也将房子买在了曼哈顿,他们与很多政要名流成为了邻居。渐渐的,这对同样有着佣人和大量金钱的夫妻慢慢融入到了这些邻居们的圈子里,王绶云在陈怡玢的启发之下,在他工作之余开始创作一些文章,他是真正的学贯中西的饱学之士,用英文写起文章来比陈怡玢当年更要容易得多,因为他本就有一个西洋文学的硕士学位的。



尽管王绶云可以写出笔下生花的文章来,但是他还是将一只笔都投入在写谴责日本对华的侵略上的文章上头了,文章以深厚的爱国情怀来抨击那些日本侵略者,但是这种严肃的抨击并没有太引起美国人民的反应,毕竟那是发生在遥远的大洋彼岸的事情。



后来王绶云在陈怡玢的劝导之下开始写一些对日战争之中的小说,用他瑰丽的文笔去抨击日本人满口的仁义道德,实际却烧杀抢掠的恶行,王绶云甚至会将他当年在华夏见到的那些人间惨状描写出来,也许是这些惨状太过悲惨和猎奇,竟然开始变得受欢迎了。



随着他文章的知名和詹姆斯的升职,王绶云逐渐成为詹姆斯身边一位重要的幕僚了,而且王绶云丰富且优秀的陆战经验能给詹姆斯很多切实的提议,只是他一直没有再穿上军装。



詹姆斯甚至邀请他加入美国军籍,但都被王绶云拒绝了,他回家对陈怡玢说:“我这辈子只穿过一身黄绿色的军装,其余的颜色我是不适合的,一生也只会穿这一种。”



宋定海在知道王绶云没有死在他的铡刀下之后,又得知了他在美国的风生水起,他再一次对王绶云提出了招揽,聘请他为华夏驻美国的陆军总指挥官,王绶云在思索了一晚上之后,翻出了那身从华夏带来的军装,同意了宋定海的招揽。



陈怡玢道:“他这样两面三刀的人,你是知道的。”



王绶云道:“我知道,可是我无法控制自己去报效我的祖国和人民,他们正处于战争之中,我无法坐视不理,我也无法将我一身所学磋磨在派对和恰恰舞之中,更不想我一双拿枪使刀的手变成只能握笔的手。”



陈怡玢道:“你知道吗,随庆,我最喜欢你的就是你一直很坚定的在为你的信仰而努力,不管遇到什么,你都是这样的虔诚,你知道你想要什么,如果你不是这样一个为国为民的人,我恐怕还是无法喜欢上你的。”



王绶云握着她的手,他们的手上还戴着当年结婚时为对方戴上的素戒,王绶云道:“我还要再说一次,嘉和,此生能娶到你,真是我的荣幸。”



在王绶云成为新任的华夏驻美国的军事指挥官之后,驻美领事馆迎来了新一任的大使先生,代表宋定海来联络美国的各方面势力,还能同时安抚住军方的指挥官王绶云,能胜任这个位置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华夏近几十年来最优秀的外交官李少雍,同行的还有他的太太和儿子。



就这样,李氏夫妇与王氏夫妇在美国再一次相遇了,黄薇甜在看到陈怡玢的时候就甩开了李少雍的手直接奔向了她,高兴的投入到陈怡玢向她张开的怀抱里,引得李少雍说:“到哪里都感觉到嘉和哥浓浓的压迫感啊。”逗得王绶云直笑。



李少雍也跟王绶云碰着拳头,他们相识已是快二十年了,在美国这样开放的国家里,他们也热情的给对方一个拥抱。



但是李少雍和王绶云携手在美国合作的时间并没有多久,因为不久之后,日本就对华夏全面宣战了,王绶云再一次选择回国参加了抗战,他说:“当年我能杀的了日本人,如今我仍然要去守护我的祖国,这身军装不是穿在我的身上,是穿在我灵魂里。”



听了王绶云的话,陈怡玢泪流满面,她将孩子们送到苏珊娜那里,阿宝正是读大学的年纪,他已经考入了康顿大学,实现了小时候的远大目标,成为一名康顿大学圣路易斯学院的学生,在新生跑圈的时候也累得气喘吁吁的被学长们嘲笑着。



两年之后,阿光和珊珊也考入了康顿大学,小欢平和小福宝也都被托付给了苏珊娜,加上苏珊娜的儿子奥斯顿三个孩子在不雷恩伯爵的大庄园里惹猫逗狗,每每都惹得苏珊娜气得维持不了她贵族的风范,这时三个孩子都瞪着闪闪的大眼睛一齐搂着她的脖子亲着她的脸蛋向她撒娇,让苏珊娜内里那颗软心都化成了柔水一般……然后三个孩子仍然过着惹猫逗狗的生活。



陈怡玢陪着王绶云回到了平城国内,她仍然以沙弗大使馆翻译员的身份活跃在平城上层,她十年如一日的坚持着慈善,这种善举得到了很多很多人的佩服,当年的陈怡玢不过是众人口中那个‘陆云鹤的前妻’,后来她是人们口中的名媛,是师长太太,现在她是报纸上提到她的名字的时候就会尊称为“陈女士”的人物。



十多年前,当二哥在异国他乡的沙弗劝阻陈怡玢不要跟陆云鹤离婚的时候,陈怡玢曾经掷地有声的说她会成为一个比陆云鹤更厉害的人物,会成为对祖国和人民有用之人,她的那句话彻彻底底的做到了。



而陆云鹤这辈子没有再早逝,他仍然做出了很多赞美爱情的诗歌和话剧,那些优美的诗歌仍然让人读了口齿留香,但是他的风流也同时成为人们的谈资,因为他已经娶第五任太太了。



他的第二任太太顾思浓在再嫁给刘岳照之后,婚后的生活也很平静幸福,刘岳照很喜欢她,顾思浓大学修的是西洋画专业,回国后画了很多画,但是她作为美女的名气倒是比作为画家的名气更大,刘岳照是研究经济的,回国后进入政府工作,同时还翻译了大量的西洋经济学著作到国内,是有名的为官不是很高但是却满腹学识的文人官员。



张少白在陈怡玢的影响之下,秉持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则,也跟着陈怡玢一起在从国外偷偷的捐赠钱款给赤色分子,李景臣只道陈怡玢帮他拉倒了新的捐赠人,却不知道捐赠的人竟是宋定海的合伙人张少白。



沈应东培养出了很多批有侠义之气的医学生们,陈怡玢在投资美国股票挣了更多的钱之后,干脆将西医学校的学费减免得更厉害,将二哥和老学究们开的中医学校挤得厉害,后来二哥还来找她商量,陈怡玢又暗地里资助了中医学校,使学习中医的学生能够完全免费,学习中医的人也越来越多。



但随着抗日情绪的高涨,学习西医还是成为很多年轻人的首选项,在战场上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军医们成为很多人崇拜的对象,使很多爱国的大学生都转来学习西医,这是陈怡玢和张少白都没有预料到的。



陈怡玢当年盖起来的‘嘉和花园’还没有过去十年,就已经成为平城里一处有名的休闲去处了,尽管在战争之中很多人无心赏花休闲,但是每年花园里争相盛开的玉兰花、桃花等繁花还是让平城人深深的喜欢上了这座漂亮的花园。



王绶云在抗日战争之中又受过伤,在望京的协和医院治疗过一段时间,就再一次投入到战场之中了,这一次,连许开疆都重新端起了刀枪加入到这个行列之中。



王绶云还骂他:“你总算有点男人的样子了。”



在华夏对日作战最厉害的那段日子里,陈怡玢还给远在四川乡下避难的那些中科院的院士和文人学者们捐了许多款,陈怡玢以她外国籍的身份从国外运来了很多物资,甚至还将项大夫派到四川乡下去,并且不断的为这些学者们运送医药和粮食保障他们的物质生活,救了很多在上辈子本应早逝的学者们,甚至连本应该因病死在那里的刘岳照都活了下来,顾思浓在床边照顾着刘岳照,却想到了远在平城的陈怡玢,想到当年她和陆云鹤的那段风流韵事,她年轻时的一段□□让她和陈怡玢都走上了两条不一样的道路,如今陈怡玢已经羽化成碟,而她却在这里受到了她的恩惠,世事无常,也便是这样吧。



杨苒苒自从跟陆云鹤离婚之后就开始了正式作为她交际花的生活,艳旗大张、迎来送往,好不热闹。她长袖善舞,又有才学,很是受到一些人的追捧,后来日本人侵略平城的时候,有一位日本军官想得到杨苒苒,但是却被杨苒苒拒绝了,杨苒苒的原话是:“我跟谁睡在一起也不会跟一个日本人的,那无异于背叛我的祖国。”



后来杨苒苒在战乱之中被杀害了,她这一生活得恣意飞扬,到死了也仍是因为她这样的恣意。她死之后,她的母亲搬到了亭子间里居住,后来张少白的手下收租的时候发现了,张少白便没再收她的钱了,并且每个月还让人给她一小笔钱,让杨母很是感激。



阿宝和珊珊的婚礼就是在这样一个战乱的背景之下举行的,王绶云甚至没法离开前线来参加他们的婚礼,陈怡玢和黄薇甜、苏珊娜,以及二哥一起出席了这场婚礼,二嫂几年前已经去世,死在从大烟馆回来的路上,抽完大烟之后浑浑噩噩的她被暴动的人群误伤到,死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大烟枪,所以珊珊这辈子最讨厌别人抽大烟。



婚礼简单而温馨,陈怡玢在婚礼上将朱伯逸曾经托付给她的那些财物和古董都给了阿宝,阿宝只收了一部分的金条,那些古董和古籍反倒没有收下,说:“在干娘手里它们会得到更好的用处,我拿着反而是无用。”



陈怡玢将她的小出版社完全挪到了美国这边,甚至将雕版的师傅都举家搬到了美国这边,让他们专心的复刻一本本的精美古籍,陈怡玢几乎是不计成本的在做这个事业,即使是赔钱她也一直在坚持着,在每一本出自朱伯逸藏品的复刻书的第一页上都写着:“感谢朱伯逸先生的慷慨馈赠,所有的赞美都献给他。”



这句话后来成为“朱伯逸博物馆”进门处墙壁上的大字,朱伯逸的那些珍贵的古董和珍惜古玩都被陈怡玢在十年浩劫之后捐赠给了平城博物馆,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建一栋专属于朱伯逸的博物馆,费用都可以由陈怡玢来出,只要平城博物馆能够妥善保存这些珍贵的藏品就可以。



“朱伯逸博物馆”成为华夏第一所以个人命名的免费向大众开放的博物馆,里面的藏品布置了两层楼,二楼摆放的是朱伯逸的藏品,而一楼摆放的是其子朱铭成先生和陈怡玢女士收集的古玩,也一起捐赠给了平城博物馆。



日本对华夏的战争在艰难的抗战之后结束了,比上辈子提早结束了31天,陈怡玢记得日子的,这31天让她觉得这半生的努力都是值得的,31天可以拯救多少生命和财产呢,她无从统计,但是从此以后她手腕上就带着一只由碎钻镶嵌的“叁拾壹”样式的手链,再也没有摘下过。



对外抗战胜利之后,王绶云和陈怡玢就回到了美国,同行的还有李少雍和黄薇甜,大小姐一家子在二战开始之前就搬到了美国,住在了陈怡玢早早给他们准备的房子里,和陈怡玢以及黄薇甜的房子不太远,他们三家又能经常聚在一起了。



对日抗战的胜利让王绶云彻底放下了对战争的执着,而且他不得不放下,因为在这几年的对日抗战之中,王绶云受过很多次伤,有一次被子弹穿透过左手的手臂,就算在望京的协和医院做了手术,也仍然没有完全根治,更别提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了,每到阴天下雨的时候就浑身酸疼,要陈怡玢拿着热毛巾帮他揉一阵才感觉好一些。



塞德里克早已从华夏回国,卡文迪许部长先生也已经从内阁退下来,塞德如今已经是沙弗外交部长了,每当陈怡玢他们回到沙弗的时候,还是要与他们一家子小聚的,塞德和他的妻子生了一个儿子,他的儿子跟他年轻的时候很像,仍然是一头金发,眼里有着稚嫩的骄傲。



时间过得很快,陈怡玢的亲人们,大哥二哥、三弟四弟,还有三妹都陆续搬到了美国,他们分布在美国各个州,二哥和三弟离陈怡玢最近,二哥后来再婚了,是一位逃难来的名媛淑女,后来听说陆云鹤也搬来了,只在陈怡玢五十岁那年见过一次,同样五十多岁的陆云鹤身边搂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女郎,时光带走了曾经的带给陈怡玢的那些痛楚,陈怡玢发现她竟然能很心平气和的跟陆云鹤聊天了。



想到陆云鹤前后两辈子带给她的那些伤痛,如果不是那样的伤痛,也不会造就后来的她,只是一句所谓的感谢他的话是说不出来的,但她也能跟陆云鹤寒暄几句,问问身体情况,仅此而已。陆云鹤仍然风流的活跃在他们文人的圈子里,五十多岁的时候想着整理他的诗集,听说跟国内走动频繁。



再后来,陈怡玢也没有再见过他了,听说六十岁的时候他娶了第六任太太,仍然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女郎,他最后死在了他们的床上。



陈怡玢八十岁的时候再一次回到国内,那时候十年浩劫已经结束,‘朱伯逸博物馆’建成的剪彩仪式上,国内的那些人力邀阿宝和陈怡玢和王绶云等人回国,其实早在很多年前的时候,李景臣就邀请她回国,陈怡玢也只是给他汇了一笔巨款,拒绝了回国。



陈怡玢和王绶云俩人互相搀扶着,阿宝、阿光还有小欢平走在他们身边,一行人走进刚建成的博物馆里,迎面的墙壁上是李景臣总理亲笔题的字:“感谢朱伯逸先生的慷慨馈赠,所有的赞美都献给他。”



陈怡玢想到了当年第一次见到朱伯逸时的样子,忽然泪如雨下,拉着阿宝的手说:“我没有愧对恒之对我的托付啊。”阿宝将她搂住,说:“我从来没有一刻不庆幸和感谢能够遇到你,我的姆妈。”



听得王绶云也十分感性的大力拍着阿宝的肩膀,随后说了一句:“臭小子,好了,别惹你姆妈哭了,八十岁的人了不宜情绪波动太大。”



后来珊珊和阿宝就回了国,珊珊开了‘陈公馆私房菜’,并将这个招牌开到了全国,每个‘陈公馆私房菜馆’的菜单里不仅介绍着平城的历史变迁,也同时介绍着陈怡玢女士的生平经历。



这位传奇性的女性不仅对抗日有着杰出的贡献,竟然还做了一手好菜,她的传奇与她的菜谱一起传遍华夏的大江南北。她一直坚持做慈善和捐款给□□的义举在建国后得到了宣传,所有的历史教科书上提到她都是赞美,介绍她和王绶云的页面是跟所有的曾经搅动风云的人物在一起的,陆云鹤之流再也不曾见过。



在陈怡玢这辈子再一次离世的时候,仍然是在她曼哈顿的家里,但是这次的周围除了她的子孙之外还有她的亲朋好友们,她最爱的丈夫王绶云陪在她的床边,甚至连塞德也在这里。



最感□□哭的黄薇甜已经去世了,李少雍搬到了瑞典去,小福宝哭得泪流不止,苏珊娜此刻也满脸褶子了,布雷恩伯爵早年去世之后,她就搬过来跟陈怡玢同住了,她的脸上也是控制不住的泪水。



陈怡玢还能对她露出微笑,说:“我亲爱的苏珊娜,不要哭,我永远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那一头金色的头发好像流淌的金子一样,我希望,下辈子还能和你做朋友……我亲爱的朋友。”



苏珊娜泣不成声,紧紧的抓住陈怡玢的手,说:“我下辈子还要遇到你,克里斯,我还要遇到你……”



陈怡玢又对王绶云说:“随庆,我走了,我这辈子活得很开心幸福,我这是喜丧,你不要因为我而不开心,我不喜欢那样,我喜欢看到你开开心心的,这样我也开心。”



王绶云将吻落在陈怡玢的额头上,说:“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走在我前面,嘉和,你在下面等我可好,下辈子我们都第一次遇见对方,一见钟情,恩爱非常,永不分开,可好?”



陈怡玢笑,神志也是涣散,道了声:“好。”



塞德在旁边说:“克里斯,下辈子我会勇敢一些,多一些勇气。”



陈怡玢的意识已经飘散,想到上辈子去世的时候,她在想,这一次才是寿终正寝,及老终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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