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查了很久，一个星期前才终于有了线索。”乔雪低低的说道，“有一个叫做艾许的年轻人，在周厅长被刺的前两个月，通过非正规渠道购买了一把专业弩箭。”

李青拉上了车窗，嘴角一扯：“乔警司，你是中央警校的高材生，在这方面比我专业得多。可就凭你刚刚的三言两语，根本无法构成完整的证据链条，根本没必要说得这么神秘兮兮。”

“具体的调查内容属于绝密，自然不可能让你知道。你放心，我虽然一心想要抓住凶手，但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乔雪有点儿不太高兴，“在案情没有公之于众的情况下，出于保密需要，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就只有，无论是身份背景，还是实际行为，这个名为艾许的年轻人都有极大的作案嫌疑，他极有可能就是周厅长被刺一案的行凶者。”

李青两手一摊：“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你既然有了线索就该去全力追查，来找我做什么？难道...你是想要和我分享喜悦之情？”

“这本就不是什么喜事，我更没有那么无聊。”乔雪轻轻瞥了李青一眼，“我刚刚已经说过了，这次是请你帮忙。”

“帮什么忙？”

“我要对艾许实施抓捕，害怕自己搞不定。”

李青嗤笑了一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没开玩笑吧？这种抓捕行动竟然要我参加？临港督察厅的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么？”

乔雪抿了抿小嘴。

“你怎么不说话了？”李青盯着乔雪俏美的侧颜，神色怪异，“谢洪波帮不了你？还是钟若曦帮不了你？”

“别这样一副老气横秋的说教口吻。”乔雪没好气的说道，“这件事是绝密，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我的天！”李青无奈的笑笑，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你口中的这个绝密还真特别啊，我不会是除你之外第二个知道的吧？”

乔雪低下头：“也有几个信得过的人帮我做事，但并不清楚全部内情。这么算来，你不是第二个知道的人。”

“啊，那还真不错。”李青长松了一口气，“我给你的唯一衷告，就是立即将这件事汇报给钟若曦，不要妄想将它私藏。以你现在的能力，根本应付不了。”

“我想看到真相，而不是为了应对公众而草草敷衍的结果。”

李青不由冷笑：“人都已经死了，你所谓的真相一点儿意义都没有。公众也不买你的账，同残酷的真相比较，他们或许更愿意看到你所谓草草敷衍的结果。”

“这对我而言有特别的意义，周厅长的案子绝不简单。为什么钟若曦能够突然返回临港？还有案发当晚谢洪波的反常，你真的相信这整件事同他们无关么？”

李青声音平静：“你一定是患了被迫害妄想症。”

乔雪异常郑重的说道：“李青，你必须要帮我。”

“你真的不应该相信我啊。”李青无奈的回道，“全临港都知道我和钟若曦的关系极好，嗯...和谢洪波关系也还不错，你既然不相信他们，又怎么可以相信我呢？你难道指望我这种人会帮你做些让人顶礼膜拜的大义之举么？”

“我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赌一赌了。你应该很清楚我在督察厅的处境，那里就是钟若曦的小圈子，所有人都围绕着她旋转，而我只是一个局外人。”

李青手掌轻轻拍打着方向盘：“你这摆明了就是在坑我，若是放在以前，自然是什么都好说了。可现在不一样，我身后有一大家子人呢，根本冒不起这个风险。”

“只是去抓一个人，并不需要你抛头露面。”乔雪竟然用一种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李青，让人禁不住心生怜惜，“我绝对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李青蹙着眉头思量了好一会儿，才极其不情愿的开口问：“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最好是现在就行动。”

“乔雪。”李青沉默片刻，有些犹豫的问道，“如果你抓到了那个人，事实证明他又确实是刺杀周文昊的凶手，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乔雪冷冷的回答：“我会直接将人证物证一起带回燕京司法局，绝不在临港多停留一刻。”

“司法局？”李青脸色难看，“派系斗争，对不对？假如一切真如你所预料的那样，一旦若曦知道我在她背后拆台，真有可能搞死我。”

“你的假设太多了，变现的概率微乎其微。况且你对付女人不是很有一套嘛，完全不需要担心这种问题。”

李青将后脑勺抵在车窗上，感觉有些发懵。是因为今天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么？他竟然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李青，你是个男人。”

“嗯，每次撒尿我都自证了一次，不用你提醒。”

乔雪微微眯起了眼睛：“思前想后有意思么？你到底帮不帮？你要是确定不帮忙，我就自己去。”

李青轻轻抽了口气：“你先别着急嘛，我又没说不帮忙，关键是这里面有些混乱，我想不清楚...”

那张俏美的脸蛋儿上瞬间现出喜色，乔雪连忙催促：“以后慢慢想吧，快开车，开车。”

“等会儿，我给老婆发条短信请假。”李青掏出手机打了几句话，准备发给林秋秋。这样她只要开完会，就能第一时间得知自己今天临时有事，无法接她下班了。

乔雪也凑过来盯着李青的手机屏幕，神色似乎有点儿警惕。

“干嘛？”李青抱住手机往旁一缩，“你饥渴啊？连我和老婆的悄悄话都感兴趣？”

乔雪美目微瞪：“我警告你，不准向任何人透露这次行动。”

“那我该怎么说？”李青默默叹了口气，一脸认真的说道，“你是不知道秋秋的鼻子有多灵敏，她能闻出我出去见了哪个女人，对方又用了哪个牌子的香水。如果可以隐瞒，我是要挨家暴的。”

乔雪缩了回去：“我从来不用香水。”

“是么？”李青按下了发送键，转身往前凑了凑，抽了抽鼻子，嘴里念念有词，“那为什么这么香...”

乔雪见这货的鼻子都快顶到自己胸口了，赶忙按住李青的脑袋，一脸厌嫌的将他推了回去：“你老实点儿！我请你帮忙不假，可不代表允许你为所欲为。”

李青嘴巴一咧，退回去发动了车子：“去哪里？”

“先去临郊。”

“临郊？”李青眨了眨眼，“距离南里有点儿近啊，我听说那地方有不少洗脚城，不过从来没去过。”

乔雪气得直翻白眼儿：“你满脑子都是些什么东西？是不是只记住这个了？”

李青开车行驶在公路上，撇撇嘴说道：“想什么呢，我是问你那个叫艾许的小子，是不是在那种地方藏身？”

“不是，他一个人独居。”

“哦。”李青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他加快了车速，五十多分钟之后，两人抵达临郊。而后依照乔雪的指点，在港北郊区狭窄的街巷间拐来拐去，最后抵达了一个叫做金字街的地方。

“就在前面的路口停下。”乔雪出声言道，“你的车太拉风了，不要再往里开。”

“哦。”李青停下车，透过车前玻璃向着街里看看，嘴角泛起一丝玩味的笑容，“这条街上彩旗飘飘，还真不像是女人家该来的地方啊。”

“少废话，跟我下车。”乔雪打开车门，率先下了车。

李青在车里多坐了一会儿，最后狠狠一咬牙，也推开了车门：“来都来了，还能折回去不成...”

纵然心下的那阵不安感越发强烈，但李青却还是下了车，迎着头皮随乔雪往里走。

这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左右了，整条街上鳞次栉比的洗脚城灯光绚烂，颇有几分盛世荒靡的意味。

“这就是我不喜欢临港的原因。”乔雪往前走，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

李青对她这句话的兴趣明显要大于今晚的行动，他向前紧走几步，随口问道：“为什么？”

“黑的太黑，白的太白。这两重天地，泾渭分明，永远不可能抹平。”乔雪向四面看看，盯着那些挺着大肚腩、面带猥琐的中年男人走进洗脚城，眼底流露出浓浓的厌恶，“我到了这里才知道，港北的污秽原来不止红角区一处。当你站在港北市中心的繁华的主干道上，绝对想不到仅仅在几十公里外，就有这样不止一处藏污纳垢的地方。”

“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满足欲望，算不得脏。”李青淡淡的说道，旋即话锋一转，“我们快到了么？”

“就在前面。”乔雪抬手向前指了指，片刻之后，两个人拐进了两栋楼之间的一条小巷。到了这里，就没有路灯了。

李青盯着面前黑乎乎的路面，神色有些懊恼：“又是这种地方，这帮家伙就不能住好一点儿的房子么。”

乔雪淡淡的回答：“只有在确保安全之后，人才会考虑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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