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九回 欣喜若狂
相较于罗晨曦与杨柳青梅,甚至是一旁红绫的欣喜若狂,反倒季善与沈恒两个当事人瞧着都一脸的平静。
沈恒甚至还能四平八稳的与太医寒暄应酬:“大风大雪的,还要让您老特地跑一趟,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等将来内子平安生下孩子后,一定请您老吃红鸡蛋。”
季善也还能很淡定的问太医有哪些注意事项,“我什么都不懂,希望您老能与我详细说说,我才好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看得罗晨曦牙痛似的吸起气来:“我说师兄、善善,你们是不是没听清太医的话啊?太医说你们要当爹娘了,你们好歹给点儿反应,好歹跟我们几个一样,欢喜一下,失态一下啊,怎么生生弄出了一股子‘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来呢?”
这俩人莫不是高兴得傻了?
还是压根儿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听他们的话又分明很明白啊!
直到稍后沈恒送太医出去时,从屋里到门口就十几步的路,愣是让他不是左脚绊右脚,就是右脚绊左脚的好几次都差点儿摔倒;季善端着茶杯的手也是直抖,抖得声音大得满屋子的人都听见了。
罗晨曦方明白过来,这两口子可不是高兴得傻了,连反应都与大家伙儿不一样吗?
罗晨曦因握了季善的手,满脸是笑道:“善善,太医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要当娘了,这么多年的心愿也终于要实现了,你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吧,我陪着你……啊……”
话没说完,手就被季善一把抓到嘴边,咬了下去,立时尖叫起来。
好在季善很快就松开了她,笑道:“既然晨曦你叫得这么大声,看来果真不是做梦,而是真的。”
罗晨曦这才明白过来她为什么忽然咬自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喂,你要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做梦,不能咬自己呢,咬自己不是更直接,干嘛偏咬我?我欠你啊?不然你等师兄回来,咬师兄也成啊,他肯定甘之若饴,就赶着我欺负!”
手一挥,“不过算了,谁让今儿高兴呢,你爱咬就咬吧,要不再来一口……呀,善善,你怎么哭了?这样天大的喜事,你该高兴,该笑才是啊,怎么反倒哭了?快别哭了,仔细待会儿师兄回来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肯定要让我吃不了兜着走的。”
说得季善又是想哭又忍不住想笑的,道:“我这不是忍不住吗,我当然知道该高兴、该笑,怎么仰天大笑都不为过,可、可方才那一刻,确定了的确不是我在做梦的那一刻,我忽然就忍不住了。不过你放心,我马上就好了。”
一面说,一面已拿帕子擦起泪来。
罗晨曦看在眼里,忙笑道:“善善你想哭就哭吧,我方才不是就说了,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吗?这么大的大喜事,还不兴你喜极而泣呢,别说你了,我都想哭了好吗?”
顿了顿,“不过你要不要先吃点儿东西?或是先睡一觉?我路上就听说你昨晚没睡好,早起又吐得天昏地暗,我当时怀六六七七之初时,便是这样又恶心又犯困,你要不先吃点儿东西,睡上一觉起来后,再哭也不迟?”
季善白她,“我都睡一觉起来了,肯定已经过了现在这个惊喜的劲儿了,我还哭什么哭?你会不会劝人呢?不过方才一直觉得不真实,这会儿倒是终于有点真实的感觉了,甚至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肚子里有个小人儿了在踢我了一般,晨曦你当初有这样的感觉吗?”
罗晨曦呵呵,“胎儿一般都得四五个月时,才会有胎动,也就是你所谓的在踢你,怎么可能现在就踢你,你真是想太多了。”
季善笑得有些傻,“我当然知道是我想太多了,我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不是,我意思是,当初你怀六六时,我可大部分时间都在的,基本的还是知道的好吗?我就是一种感觉啦,好像忽然之间,就完成了从一个女人,到一个母亲之间的身份转换似的,那种感觉,还挺奇妙的。”
罗晨曦也笑起来,“奇妙的还在后头呢,当然,难受也在后头,非得亲身经历过一遭后,才能知道孕育一个孩子,到底是多么不容易的事,不然老话也不会说‘养儿方知父母恩’了,你做好心理准备吧。好在沈伯母刚好在,有她照顾你,大家伙儿可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正说着,沈恒回来了,看起来比方才梦游似的状态清醒多了,眼角眉梢也满是遮掩不住的喜意。
一进来便柔声与季善道:“善善,我已经把太医和那位大夫都送走了,注意事项我也都记在心里了,回头就给默写出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恶心吗?想不想吃东西?想不想睡一会儿?”
季善不自觉也已满脸都是笑,“方才晨曦才问过我一遍你这些问题,我这会儿觉得还好,看来‘人逢喜事精神爽’是真的?”
沈恒笑着点头,“那肯定啊,不然为什么人人都喜欢喜事呢?”
顿了顿,咳嗽一声,“善善,我已经告诉爹娘好消息了,娘想进来看一看你,与你说几句话,可以吗?”
沈九林与路氏就在花厅里,当然季善卧室这边动静大些就能听见。
先听得罗晨曦的尖叫,因为没听太真切,还以为季善真不好了,毕竟都到这么着急请太医的地步了,肯定是寻常大夫治不了了啊。
路氏当场就浑身发起软来,眼泪也要掉下来了,抓了沈九林的手便哽道:“他爹,这下可怎么办,要是善善真有个好歹,我就是愿意给她抵命,也要有用啊,我真是太后悔了……”
沈九林自也焦急,好歹还稳得住些,连忙安慰她:“你先别急,等老四马上出来,我们去问一问她,就知道到底怎么样了,你先别自己吓自己,老四媳妇那么有福气的一个人,连我们全家人全村儿都能跟着沾她的福气,她自己肯定更会好好儿的……马上等老四一出来,我就去问他,现在就先别给他添乱了!”
“你说得对,我们现在就别去给他们添乱了,你注意着点儿门外,等恒儿忙完了,我们立马去问他……他爹,真是亏得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以后我都听你的,再不犯糊涂了。”
“也是怪我不好,没注意到你的不对劲儿,我要是早就注意到,劝着你拉着你,也就不会生出这么多事儿了……”
老两口儿就这样互相宽慰着,总算熬到看见沈恒送走了太医和那位大夫,又折了回来。
立刻奔了上前,去问沈恒季善怎么样了,方知道了季善竟不是病了,而是有喜了的天大好消息,“方才那位大夫就说善善是喜脉,可我们不敢相信,怕万一弄错了,让爹娘白欢喜一场,所以才忙忙请了太医来。没想到太医也说是喜脉,那便不用再瞒着爹娘了。”
沈九林与路氏立时傻了。
就跟之前刚听得第一个大夫说季善是喜脉时,季善与沈恒一样的反应,既惊喜,又不敢相信。
但老两口儿很快又反应过来了沈恒的话肯定是真的,毕竟不是一个大夫说季善是喜脉,而是两个,还有一个是太医,那肯定就错不了了!
沈九林先就欢喜得语无伦次起来,“老四,这、这是真的吗?这可太好了,一定是老天爷开眼了……我就说你媳妇是个最有福气的,怎么可能偏偏少了一样最大的福气,现在果不其然就来了!她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告诉你娘,你娘旁的不说,在照顾人上头,从来都是最细心不过的,你就只管安心把你媳妇儿交给她就是,是吧,他娘?”
路氏这才也回过了神来,忙连连点头:“是啊,老四,你就放心把善善娘儿俩交给我就是,我一定会把他们照顾得妥妥当当的……这可真是太好了,我回头得好生拜一拜老天爷,再好生拜一拜菩萨才是。不过功劳最大的还是善善,老四你可得好生谢她,我们所有人也都不能再惹她生气才是,尤其是我,早知道、早知道……”
说到最后,已是满脸的悔恨愧疚之色,甚至比昨儿更甚。
早知道她昨儿真不该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的,这么多年她都等过来了,别说再多等一日了,就是再多等十天半个月,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非要昨儿大过节的作死,弄得一家人都没过好节不说,母子婆媳之间的关系还坏了,亏得善善昨儿生了那么大的气,腹中的孩子都还没事儿,不然好容易才盼来的孙子孙女儿就因为她的缘故……她就是后悔得去死,又有什么用!
路氏越想越后悔,眼睛都红了,低声又与沈恒道:“恒儿,我真的知道错了,现在更是肠子都悔青了,你放心,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往后我一定把善善捧在手心里,再不让她受丝毫委屈。”
沈恒到底太高兴了,自然整个人都宽容多了,道:“所以以往与娘说好事多磨,好货沉底,娘总不信,现在信了吧?要是没有昨儿的事,这会子我们一家人得多高兴?不过到底大错并未铸成,现在也一样高兴。”
沈九林喜气洋洋的接道:“可不是,现在一样高兴,除了当初恒儿你终于醒了和你后来接连高中时,我就数今儿最高兴,这个年也肯定是我们家这几年最高兴的一个年了!”
路氏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提出想去屋里看一看季善,“……一来再向她好好儿的赔个不是,二来问问她有什么想吃的,恒儿,可以吗?”
沈恒想了想,却是没立时答应她:“这会儿师妹也在,估摸着善善与她有体己话儿要说,我先进去问问善善啊。”
沈九林忙笑着打圆场,“应该问,应该问,本来老四媳妇就正不舒服,指不定现在就想清清静静的休息一会儿呢?横竖都在一个屋檐下,随时都可以见的,等她休息好了,他娘你再过来看她也就是了,——谁让你昨儿非要瞎折腾的,你哪怕选在今日再犯你的糊涂呢,亏得老四媳妇和孩子都没事儿,不然我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见她和老四。”
心里满是后怕与庆幸,他已是当过很多次爷爷了,但之前的哪一次都赶不上这次这般的惊险与来之不易,肯定他这个孙子/孙女以后是个有大福气的!
如此方会有了沈恒与季善说路氏想进来看她这一出儿,“当然,若善善你现在想歇着,娘也说了,她晚些时候再来看你也是一样的。”
季善不用想也能猜到路氏此刻心里有多后悔与欢喜,她既昨儿就说了事情到此为止,今儿自然也不会为难她,因笑道:“那你请娘进来啊,都是自家人,还这般客气做什么?”
不过想到昨儿路氏才一副定死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的架势,所以再等不及折腾,结果今儿她就有了,可再没比这更直接有力的打脸方式了,虽都是无意,还是多少觉得有那么几分痛快。
沈恒已笑道:“好,那我这就请娘去啊,娘——”一面往外走,一面已叫起路氏来。
很快路氏便进了屋,罗晨曦与季善自然都要起身问好。
路氏忙抢上前几步,将季善轻按回了椅子上,笑道:“善善,你别起来了,又不是外人,还讲这些个虚礼做什么……大姑奶奶您也坐,千万别跟我客气。”
季善闻言,便也没跟路氏客气了,只笑道:“娘疼我,那我就真受着了啊。”
罗晨曦则笑着招呼路氏坐,“沈伯母快请坐,还没恭喜您要当祖母了呢。我才还与善善说,可巧儿您如今在,也不用担心没人照顾善善,将来没人帮着带孩子了,您多会照顾人的人啊,大人孩子交给您,都再放心不过了。”
路氏看了看季善,却是有些讪讪的,“我那些都是我们乡下的土法子,这城里的法子肯定不一样,还不知道善善愿不愿意让我……那样照顾呢?”
季善已笑道:“我当然愿意啊,娘做吃食的手艺可都没的说,又爱干净,做什么都整齐清爽,让人再放心不过了,我怎么可能不愿意,我就是怕累着了娘……”
话没说完,路氏已忙忙道:“我不怕累,只要善善你愿意我照顾,再累我心里也高兴。那善善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去给你炖个鸡汤怎么样,大姑奶奶,难得今儿高兴,您也留下吃了午饭再回去吧?”
罗晨曦笑道:“伯母不留我,我也要吃了饭再回去,我还有好多话儿要与善善说呢。”
路氏满脸都是笑,“那我先去厨房了啊,善善、大姑奶奶,你们慢慢儿说。”,说完便起身脚步轻快的出去了,善善肯让她照顾,就说明没见她的气,真是太好了,她以后一定对她更好!
罗晨曦等路氏出去了,方压低了声音问季善,“怎么感觉今儿沈伯母怪怪的,她盼了这么久的孙子终于盼到了,不是该高兴得都快疯了吗,怎么我瞧着她高兴倒也高兴,但更多却是小心翼翼呢?这也跟她平日里差太多了。”
季善便也压低了声音,“你倒是挺敏锐,这不是昨儿家里发生了一些事呢?”
就把昨儿的事言简意赅与罗晨曦说了一遍,末了道:“昨晚她就已经知错后悔了,谁知道今儿我就有了,她肯定只有更后悔更内疚的,可不言行都变得小心翼翼了?”
罗晨曦这才恍然大悟道:“所以你今儿才会刚起来就吐了个天昏地暗?合着不是害喜了,是昨儿被气着、恶心着了呢?沈伯母也真是有够糊涂的,亏得善善你一早就识破了,不然真让她如了愿,你一气之下,万一……岂不是后果不堪设想?”
季善道:“平日里从来没耍过心眼儿的人,自然处处都是破绽,不过我还是信得过你师兄的。就是这种被亲近信任的人背后捅一刀的滋味儿,让我实在有些难过,就像这么多年的付出与感情,都成了笑话儿一般……但我也不是今儿起来才觉得恶心的,之前已犯过好几次恶心了,但很快就好了,便也没放在心上。要不是今儿吐得厉害,你师兄非减持要请大夫来,怕我还得好一阵儿,才会发现自己竟有了,毕竟,都早已不抱任何希望了,不是吗?”
罗晨曦忙笑道:“可见冥冥中老天爷自有安排,不是你想要的时候就能有的,也不是你不抱希望了,就不会有了,这该来的始终都会来的,只不过得等到了注定的时间才会来而已。你也是糊涂,都犯几次恶心了,也没引起警觉呢?那害乏犯困吗?也有呢……那小日子呢,杨柳,你贴身伺候你大奶奶的,这些事儿怎么也该多留意才是啊!”
杨柳不好意思的道:“大姑奶奶说的是,都是我不好,要不是今儿算起来,都没注意到大奶奶小日子已经迟了半个多月了。之前大奶奶害乏犯困,我也以为是她这阵子累着了,且冬日里人就容易犯困,谁知道……”
罗晨曦听得直笑,“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当初我刚诊出怀了六六时,也是欣喜若狂,更别说你这是盼了这么多年的,自然更是欣喜若狂了。不过唱歌跳舞就免了啊,你现在身子金贵着呢,可不易做那些剧烈活动,还是等你平安生下孩子后,再唱个够跳个够吧。”
“哪就这么金贵了,多少孕妇都工……乡下多少孕妇都直到要生了,还在田间劳作,甚至有直接在田间就生了的呢。不过我这阵子的确懒懒的,正好该忙的也忙完了,倒是可以正大光明的偷懒受用了。”
“乡下那些妇人是实在没办法,但凡有办法,谁不愿意受用呢?所以你就安心受用你的就是了,咱们也不是没条件,正好……”
罗晨曦说着,压低了声音,“正好把家里的事都扔给沈伯母操心去。到底这次她做得太过分了,也该多少受点儿惩罚才是;但她以往对善善你又的确不错,这次也实在是抱孙心切,才会犯了糊涂的,也算情有可原。你就让她多做点儿,她心里还能好受些,你呢也趁这段时间,好生歇一歇,就这样风过水无痕的把事情揭过去也就是了,这过日子本来也不是算账,哪能一分一厘都算得清清楚楚,对不对?”
说得季善笑起来,“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劝人了,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啊,看来将来一定是个好婆婆。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总不能因为一件不好,就否认了之前的九件不好不是?且我如今高兴得很,就更不愿意计较了。”
“那就好,本来善善你也比我聪明通透,处理这些个小事,肯定不在话下。不过你既说我将来肯定是个好婆婆,那不若把你女儿给我做儿媳妇吧?六六七七你随便挑,我都可以的。”
“我女儿现在还在肚子里呢,指不定还不是,你这也想得太远了吧?”
“我不想远一点怎么成,善善你和师兄都生得好,你们的女儿将来肯定也是个小美人儿,我不趁早下手,将来万一抢不过别人怎么办?至于你这一胎指不定不是女儿,那也简单啊,你下一胎、下下一胎生女儿就是了,反正我这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得定了。”
“你当我是母猪呢,第一胎还没生,就在想二胎三胎了。”
“我可没这样说,都是你自己说的啊,但我真的看好善善你不生则已,一生惊人哈。”
姑嫂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得不止彼此,满屋子的人也都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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