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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他认罪


陈侍郎也看到了她,眸色只是微微抬了抬,却如死灰一般,一点斗志都没了。

        瑾宁本来只是想远远地看热闹,但是看到陈侍郎这副面容,她心里竟然有些不忍。

        她从来不会对敌人不忍。

        所以,她不禁有些奇怪自己心里忽然冒出的想法,只是看着他很落魄的样子,眉眼里的轻愁似乎有些熟悉,便觉得心存不忍。

        她走了过去,看着他,想辨认那一抹熟悉。

        他冷冷地抬眉,“看什么?看到我如今这般,你高兴了吧?”

        瑾宁看着他这副神情,脑子里倏然就闪过一张脸,他眉目里,有一两分像驼子罗。

        婆儿和她的救命恩人,难怪她看到这一抹熟悉的眉眼会觉得不忍。

        自然,陈侍郎和驼子罗是绝不可能有什么关系的。

        “有什么好高兴的?你和我,严格上算不得什么深仇大恨,倒是你恨我,巴不得我倒霉,若我倒霉了,你今日就开心了。”瑾宁淡淡地道。

        陈侍郎看着她,心里却因她的话一怔。

        他恨她?不算,顶多算是厌恶。

        至于她倒霉了,他自然高兴,因为他厌恶她。

        可陈瑾宁那句话说得好啊,他们之间,严格上来说,真的没深仇大恨啊!

        他从没这样针对过一个人,即便是以前曾伤害过他的同窗,曾侮辱过他的同僚,他顶多心里气一下,言语上挤兑几句,却不会这样费劲心思去对付人家。

        在那一瞬间,他心底涌起了一丝无助和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想起陈国公的死,他倏然而惊。

        “哟,谈得还是挺愉快啊。”身后传来尖酸刻薄的声音,只听这声音,不需要转身,瑾宁都知道是李齐容。

        李齐容上前来,盛气凌人地睥睨了瑾宁一眼,“你回来也不知道去给母亲请个安,真当自己是侯府主事吗?一点尊卑长幼都不懂得。”

        瑾宁淡笑,回头看着可伶可俐,“这一大早的,听到疯狗乱吠,真是大煞风景。”

        “你说谁呢?”李齐容一手拉着她的手臂,怒声问道。

        瑾宁看着她,扬了一下手挣脱,“谁叫就说谁啊。”

        “你才是疯狗,你这个野狗,竟撒野撒到了侯府,你不要脸!”李齐容气得口不择言。

        瑾宁挑眉,这么生气?

        “夫人!”陈侍郎开声了,声音低沉郁闷,“我是来请你跟我回府的。”

        “我还是那句话,叫你父母过来跟我道歉,他们若不来,那我们就和离吧。”李齐容冷冷地道。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和我父母没有关系。”陈侍郎有些无奈,“你又何必迁怒于他们呢?”

        “你敢说你母亲没错吗?你母亲是怎么跟我说话的?”李齐容当着瑾宁的面就嚷嚷开来了,说不出的尖酸刻薄,“她从来都不稀罕我这个儿媳妇,是的,你年少得志,年纪轻轻就是当朝侍郎,多少人熬了一辈子都未必有你的成就,可你再看看你如今?你像什么?你连外边的乞丐都不如,还有什么资格来求我?要我跟你回去可以,你官复原职,我就跟你回去。”

        瑾宁在旁边听着,

        不禁觉得可笑。

        李齐容以前说起自己的夫婿,甚至是眼望着他的时候,眼底都带着崇拜,但是,不过是被暂时免职,态度却截然不同,看来,所谓的夫妻之爱,大概也是建立在尊荣之上的。

        没了侍郎的光环,她看不起他。

        陈侍郎听了这番话,也是脸色白。

        他有些心灰意冷地道:“那好,既然要和离,就和离吧。”

        江宁侯夫人的声音传来,“好,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众人抬头,只见江宁侯夫人站在廊前拐角处,身边带着两名仆妇,面容冷峻威严。

        她一身华贵的衣裳,搭配雪白的狐裘披风,步履缓慢优雅,一步步走来,处处彰显大家之风。

        当她站在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女婿面前的时候,却无论是气势还是威风,都碾压了他。

        陈侍郎在这一刻,慢慢地垂下了头,“岳母!”

        江宁侯夫人温柔地看着他,声音优雅,“往后不可这样叫了,叫一声夫人吧。”

        瑾宁看不惯她这副面容,转身而去。

        今日会不会和离,她不知道,但是江宁侯夫人不虚张声势,她今日此举,真的要放弃这个女婿?

        李齐容是个爱拿主意但是其实没什么主意的人,到了关键时候,只听母亲的话,若真和离了,也不奇怪。

        不过,让瑾宁意外的是,江宁侯夫人怎么会让李齐容和陈侍郎和离呢?这可会落下话柄的,高贵如她,怎可沦为被人的谈资?

        有了疑问,自然就要打听。

        要打听,就最好问陈侍郎。

        所以,她让人可俐盯着陈侍郎,他一旦离开侯府,便约他在外头见面。

        若以往,她未必管这闲事,甚至,陈侍郎还间接逼死了父亲。

        但是,现在她就算不管,也要知道为什么。

        因为她不会再让人在背后谋算她。

        等可俐回来通报之后,瑾宁便策马出去了。

        可俐把陈侍郎约在茶馆的雅间里,而且,可俐说陈侍郎没有问什么,就同意了。

        可见,他也想与瑾宁私下说话。

        瑾宁来见到陈侍郎的时候,他情绪很低落,一直绞着双手。

        瑾宁留意到他手上有墨迹。

        “写了放妻书?”瑾宁坐下来,问道。

        陈侍郎脸色木然,“这是我的私事。”

        他慢慢地抬头看着瑾宁,眸色复杂,良久,他才开口说:“我确实怨恨你,我落得今时今日的田地,有一半是拜你所赐。但是,你是你,国公爷是国公爷,自他过世之后,我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心里始终愧疚,是我……害死了他!”

        “所以,你愿意与我见面,只是为了说这些?”瑾宁淡淡地问道。

        父亲的死,她不会全部怪在他的头上,父亲的死,她需要背负最大的责任。

        “是,我想认认真真地给你道个歉,想问你能否准许我到国公爷的坟前请罪!”陈侍郎道。

        瑾宁冷道:“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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