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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再起高楼


  想当年李董吞并突厥牧业之后东征西讨,武功盖世威风无比,凭借这股威风,也算是让国朝官僚们尝到了一点苦头。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官不聊生”。

  要不是李董科举搞的“有声有色”,偶尔装逼“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估摸着就会有官场老油条喊出“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真正让官吏们过了几年舒坦日子,那都是迁都之后的事情。科举改制背后带动的教育扭转,受惠人群对李董的支持是相当强烈的。

  “大推恩令”能够坚决执行坚决贯彻,没有一帮“货卖帝王家”的酷吏们疯狂咬人,这也是想也不要想的事情。

  似钱谷这种江南“寒门”,数百年以来就是个土鳖,可现在摇身一变,居然成为皇帝老子的顶级忠犬。“荣宠如斯”……对天下“寒门”而言,太特么有吸引力了。

  和世家豪门的威慑相比,还是皇帝老子的利诱更加让人欢喜。

  再说了,跟着皇帝老子混,弄死世家豪门,自己的“寒门”牌头,不也就能够换一换了?几代人之后,谁敢说自己家里没有“阀阅”?

  只可惜集权于一人的麻烦也让“酷吏”们有些忐忑,马上皇帝李世民的身体健康,始终是个雷,鬼知道什么时候会爆一下。

  贞观八年性功能没有障碍,偏偏出现了不孕不育……

  去辽东的时候仿佛还能空手打死老虎,回来之后居然要跟儿子比胖。

  世事难料啊。

  好在大唐这家夫妻店很有特色,长孙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灯。老公的这点家业,帮忙照看料理如何兴旺发达不至于,但不败家,就是胜利。

  “令公老大人怎么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赵国公府邸又开始热闹起来。洛阳北里常年堵车,摇晃的车铃声音,嘈杂的让坊间权贵纷纷骂娘。

  京城的赵国公府邸外面,侧门处排队的四轮马车一眼望不到尽头。排第一的马车内,有个年轻人掀开帘子,小声地问伴当。

  “郎君,赵国公还在会见左庶子。”

  “于志宁怎地来了?”

  嘀咕了一声,却听后头传来呼喝声,似乎是金吾卫的人,到了长孙无忌府邸这里,就开始组织人手清理地上的马粪牛粪。

  不多时,一辆空荡荡的板车,就几乎装满了牲口的粪便。

  那边白役忙着拖拽板车,后头金吾卫的人就背着个褡裢,到一辆马车前,就先作揖卖笑,然后开了个票,在上面盖了个章。

  “官人安康。”

  递一张票,就喊一句,倒也是不好让人发作。好在能坐马车的,都不是什么没地位的,只见帮当或者亲随收了票之后,就会摸出一枚新制的小银钱。

  这是皇后理政之后紧急出的,一枚小银钱,大概就是一百文的样子。而在长孙无忌居住的街区,随地大小便的罚款,就是一百文。

  不掏钱也不是不可以,服役即可。

  一般人还真不敢拒收金吾卫递过来的票子,这是罚款单,上面印有马周写的“罚款”二字。

  交钱都好说,不交钱,金吾卫的小卒子也不敢装逼,都是回去跟老大禀报这么个情况。

  以前金吾卫难做,现在金吾卫却大不一样。马周为弘文阁大学士之后,等于就是皇帝的首席秘书,很多建议,都是马周提的。

  而马周大部分时候,几近程处弼的样子,无脑盯着张德……

  实际上金吾卫创收也是相当有道,仅仅是牲口粪便上的进账,一年也有几千贯。还不说金吾卫还管着洛阳城内大大小小的“公厕”,“公厕”出恭入敬在闹市是要掏钱的,你不掏钱也不是不可以,当街脱裤也不是天打雷劈,只不过就要交罚款。

  当然了,跑的飞快或者尿裤,金吾卫也没辙。

  似洛阳这样的大型城市,人畜粪便可以说是“海量”,而整个环洛阳地区,最大的地主不是别人,就是洛阳宫的主人李世民。

  这些人畜粪便放在以前,有些精于农事的地主,还会主动掏钱承包或者赎买。现在基本上都是金吾卫转卖给“稼穑令”,“稼穑令”在绿色肥料上,常年不用愁。

  可以说是双赢多赢的事情,唯一亏的,大概也就是环京城贫困带甚至是“无人区”的那些倒霉蛋。

  和以前不同,金吾卫现在是“富得流油”的衙门,当然了,就是味儿冲了点。

  即便不是在长孙无忌府邸旁边,一旁权贵还真不愿意得罪他们。有钱的衙门嗓门天然就要大,自古以来就是这么个道理。

  清水衙门是什么?是屁啊。

  “三郎,你倒是好脾气,这掏粪还掏上瘾了?”

  一架马车前,帘子被车厢里的人掀开,露出了一张年轻的人,冲正在收钱的金吾卫小卒说着。

  那小卒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是十五六岁,皮肤黝黑浓眉大眼,脸上一直挂着笑,整个人精神不说,还让人看得舒服。

  “哎呀,原来是处侠哥哥。”

  小卒连连抱拳,很是欣喜的模样,他笑呵呵道,“倒也不必我去掏粪,自有白役苦工。这光景,要在京城谋个差事,似我这等没进学的,不如此,又如何呢?”

  “怎地不去海州郁洲投奔?”

  “倒也不是不去,只是白身一个去了,不过是寄人篱下。等小弟混了点名堂出来,再去投奔,也能被人高看三分。”

  “有志气。”

  车厢内的年轻人连连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多谢三郎提点。”

  言罢,他唤了一声:“五哥,回转去吧。”

  “郎君,就快排到我们了。”

  亲随“五哥”似是有点不甘心。

  只听车内年轻人道:“我程俊岂能如此钻营,便是钻营,也该有些底气再说。”

  “五哥”听罢,点点头,便招呼了一声,马车脱离了队列,调转了方向,奔别处去了。

  “郎君,适才那男孩,如此年少,就能在金吾卫谋个差事?”

  “琅琊王氏子弟,只不过不是王鼒一脉的,三哥在西域如今有些文书,便是王氏子弟,有个战死了,便是这王三郎的生父。”

  程俊说的并不真切,他还留了不少事情没说。之所以这个王三郎没办法投奔琅琊王氏现在的话事人王鼒,实在是王三郎的亲爹,往上数两代,都是庶出。王鼒疯了才会领这么一个“东西”认祖归宗,除非王三郎混出名头来。

  而程俊之所以被王三郎触动,则是他自己也是庶出,虽然是程知节的儿子,可惜程氏跟以前大不相同,内部资源的争夺,伴随着程处弼的反出家门,发生了剧变。

  琅琊王氏的后人,哪怕掏粪也秉持“自立”,他程俊又何必自持身份?

  回望赵国公外面宛若长龙的队伍,程俊突然道:“五哥,我要去武汉求学,不知五哥可愿一起前往?”

  “固所愿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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