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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最后一封信


隔天,南喃吃过早饭后便一直待在房里直到傍晚

        这期间,霍成蹊将他想起来的内容和洛南书说了

        “我知道我在哪见过她了!”

        霍成蹊亦步亦趋的跟在洛南书身后,随她在厨房里打转

        洛南书微微侧头用眼神示意他往下说

        “去年我去过一次西南看雪山,同行的人里就有她。我们说话她从不参与,行动力强的吓人,什么事都能一个人解决,我当时觉得好奇,对她的印象就深了点。但是……”

        霍成蹊表情有点奇怪,纠结该怎么说,又觉得难以开口

        洛南书正在弯腰洗手,长发滑落耳边,挡住了她大半张脸

        她说:“莫不是你欺负人家了,这般扭捏作态。”

        没想到洛南书一针见血,霍成蹊心虚的辩驳道:“我霍成蹊堂堂一个男生,才不会这么无耻下流!”

        洛南书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没说话

        霍成蹊被她看的不自在,自己找回了话题,“我们当时去的人里有些男生看不惯她冷冰冰的,就想着……吓吓她……”

        至于是怎么个吓法,他没讲

        可能觉得太过不齿

        “谁知那几个男生被她打了一顿,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隔天,他们再想找她,发现她已经自己走了。”

        霍成蹊是知道这件事的,但他没阻止

        他也想看看她的反应

        之后,他问了他们她叫什么,才发现他们中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叫什么

        直到一个女生插了句话,说她叫凌弋

        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之前体力不支落在队伍后面,凌弋默默走在她旁边一直到她赶上大部队进度

        她当时只认为凌弋也和她一样,可后来才发现凌弋是故意放慢脚步的,她的体力不亚于霍成蹊他们那群男生

        反应过来后,她去找了她,这才知道了她的名字

        霍成蹊也因此对她的印象更加深刻了

        他兴奋的说完,谁知洛南书正一脸玩味的看着他,“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虽然很难改变她的心意,你也可以试上一试的。”

        霍成蹊脸涨得通红,反驳道:“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对凌弋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毕竟之前也没有见过那么勇的女生

        于他而言,是个神奇的存在

        当然眼前这个正在慢条斯理的整理香料的女人更是朵奇葩

        霍成蹊又看了一眼洛南书,开口说:“等这次交易结束,我想回家一趟。”

        洛南书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想走是你的自由,届时与南小姐一同出去即可。”

        她的语气没什么起伏,让人听不出她的喜怒

        霍成蹊看她轻描淡写的态度,顿时生出一股挫败感,突然很想知道到底有什么能够走近她心里

        事实上,他也这么问了

        “洛南书,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画上的那个男人吗?还是你根本没有心?”

        听到他的话,洛南书手上的动作停了,定定的看着他,眼神冷了下去

        然而,她的语气更冷

        她说:“既是不值得,为何要用心?”

        几个月的相处就换来了一句不值得

        霍成蹊总算看清楚了,她的那颗心,根本捂不热

        心里一凉,硬邦邦的开口,“那就希望老板娘一直没心没肺。”

        因为和洛南书闹了个不愉快,霍成蹊原本不打算听完南喃的故事

        却被南喃主动留了下来

        “霍成蹊,我们见过。”

        他看向南喃,眼前却浮现出凌弋的影子,这个语气实在太像凌弋了

        一时恍惚,他点了点头,心里并不确定她口中的见过是以南喃的身份还是凌弋的身份

        “既然好奇,结尾不长,不妨坐下听完?”

        这个过程洛南书看都没看他一眼,他重重哼了一声,回道:“好啊,洗耳恭听!”

        并非如南喃所说的那样,这个结尾一点都不短

        陈川泽后来也发现南喃知道了凌弋的存在

        两人陷入了一个难解的境地

        陈川泽当时同南喃讲了他和凌弋认识的过程

        说来也巧,凌弋也遇到了陈父病情发作,陈川泽还是一样的忍受着他的拳打脚踢

        不同于南喃事不关己的态度,凌弋走上前隔开了陈川泽与陈父的距离

        因此还被陈父抓伤了手臂

        她也不在乎,刚想动手就被陈川泽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他说:“他是我爸!”

        言下之意就是她不能动手

        凌弋蹙眉,不耐烦的看了眼他拉着她的手,复又抬起头,冷漠的说:“是我多管闲事了,是你活该被打。”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川泽也是从那时候注意到南喃的异常的

        而性格暴躁的“南喃”在那之后也会故意偶遇陈川泽,还对他表白了

        凌弋在信里提到过这件事,南喃没想到那个男生会是陈川泽

        他没有答应,但也没有直接拒绝

        到后来,只凭一个眼神他就能分清两人,同样也会用两种态度对待两人

        南喃离开邺清后,陈川泽处理好家里的事去找了南喃

        只是那时候他见到的是凌弋

        他们一起完成了剩下的旅行

        而当时南喃并未察觉异常,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林溪的介入

        再后来,南喃主动找了陈川泽,问他:“你觉得她怎么样?”

        陈川泽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眼神里有一瞬的惊讶,随后才说:“和你完全不同……”

        意料之中的答案,南喃轻轻笑了,心底荒凉一片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她加上你,才是完整的你。”

        南喃猛的抬眼向他看去,心底微微起了波澜,南喃按下心底的悸动,叫了一遍他的名字,“陈川泽。”

        “我在。”

        坐在对面的陈川泽笑容清浅,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你觉得我应该是南喃还是凌弋?”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沉默确实能够说明很多问题

        “后来呢?”

        霍成蹊问道

        陈川泽这小子可以啊,脚踏两只船……好像也不能这么说,但就是听的他心里不舒服,才会主动问出口

        “如果当时我能够伪装的再好一点,那今天讲这个故事的就不会是我。”

        在西藏的一个月里,南喃又去了凌弋之前去挂经幡的地方

        那段时间里,她脑海里常闪过一些陌生的片段

        她知道,那是属于凌弋的记忆

        凌弋过的并不好

        高中那段时间,她像一头困兽,承受着所有的负面情绪,冷漠暴躁但又不得不伪装成内向的南喃

        上了大学后,这种情况有所好转

        但凌弋的内心比南喃想象的更加封闭

        她不愿去维持任何一段关系,所以很少和其他人交谈

        但又在一封又一封信里强调自己过的不错

        她将南喃置于象牙塔内,保护了七年

        迎风而站,在一阵风刮过的瞬间,南喃对自己说:“与世界交手了二十三年,也是时候休息一下了。”

        这个想法开始在她的脑海里疯狂生长成形

        但还是被凌弋发现了

        她给她写了最后一封信

        亲爱的南喃:

        好久没这么正式的见过你了,小阿喃,是不是很失望啊,抱歉,我不能来找你了。这可能也是最后一次叫你阿喃了。写下这封信,就当是我的告别了吧,也成为我存在过的痕迹。我一直都说这世界对我充满了敌意,没有人欢迎我,我尝试着融入,但那必须剥夺你生存的权力。这是一个困境,困住的是我们两个人。

        我知道你曾怀疑过我的存在,也曾怀疑过我的动机。别担心,我就是为你而生的,我所做的只是为了你。那么,今天就让我慢慢向你述说吧。请一定耐心看完。

        我叫凌弋,和你一样大,特长……保护你,七年过去了,我没交到朋友,这世界依旧不欢迎我。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变化。七年前,我醒来看到的世界并不是善良的,只有肮脏和不堪,于是我写出了第一封信。你的回信其实并不是关键,因为在你回信之前我就动了手,这可能才换来了她们的变本加厉。那一次,所有的不堪迎面袭来,像一只怪兽吞噬着一切。然后两败俱伤,于是我变成了他们口中的施暴者。麻烦解决了,我并不喜欢我所看到的那个世界,于是又陷入了人沉睡。可是我感受到了越来越封闭的情绪,于是我写了第二封信,成为了你的朋友。周围似有若无的夹带着对你的窃窃私语,我很清楚那些话语的内容是什么,你却不知道。所以我才想让你忘记那些,你不需要知道。不堪让一个人承受就可以了。我让你开始新的生活,其实我们都知道无法实现,只要你还在那座小城,只要周围还有那些流言蜚语,只要是……我还存在。

        所以高中的三年我不断地和你写信,以及代替你……承受了所有不开心的时刻。值得吗我曾问过自己,甚至我连姓名都无法向外人诉说,我永远都只会是“南喃”而不是凌弋。你的身边人越来越少,你开始习惯孤独,而我无力改变。我拥有完整的记忆,却从不曾抓住过重点。幸运的,你走了出去,离开了这座北方小城。而我被留在了这,无法离开。在大学里,我看到了你的改变,尽管还是独来独往,对生活却有了更多的期待,也看到了你心底那一点点汇聚起来的希望。我贪恋着那点希望带来的温暖,于是我开始频繁地占用你的时间,也开始思考我存在的意义。用了四年时间,看过了广袤草原上的夜晚,无边沙漠里的落日;闻过了冬天雪原上的风,也听到了最纯净的声音。这些成了我心底的希望,我自私地觉得,或许我可以只是凌弋。西藏之行,当我站在风里,我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我想我最开始的出现是在初三的那年。你所信任的朋友,赖以生存的家庭同时离你远去,脱下了所有的伪装。那时候我有了意识,模模糊糊的。高中那次让我彻底醒了过来,开始了与世界为敌。

        这所有的一切,只是因为……我的存在。

        然后我找到了那个女人,林溪。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她并不是一名普通的医生,而是一名心理医生,也是我们的主治医师。她知道所有的经过,甚至比我们都要了解我们自己。还有什么想问的,就去问她吧。

        我们的世界都只有一半,另外一半就是我们的困境。这是一个死局,我们只能靠她。

        你知道为什么会给自己取名凌弋吗?

        在0和1之间,都是我们。

        我们的殊途终究同归。

        最后,再向你介绍一个人吧。他叫陈川泽,与你同校。他……喜欢了你很久,喜欢到不介意我的存在。他,就是那块儿狗皮膏药,而你就是那个傻姑娘。

        以后,多转身看看你的身后吧。

        远方吹来的风,我去去也无妨。

        穿着一身白衣出去走走吧,替我看看这场雪。

        那么,再见了。

        2013年12月24日

        凌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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