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是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的。

        走了这么久，我唯一的感受就是——冷！

        这里真的是太冷了，彻入骨髓的那种阴冷，走在这满是白骨的长街上，更是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滋味儿。

        阴气，真的是太重了。

        不过蛮牛是卸岭力士的后裔，他们这一脉玩的就是鼻子，据说闻一闻墓葬的封土就能闻出是什么年代的古墓，比狗鼻子都好使的多，他能闻得到的气味，我们未必能闻得到。

        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既然蛮牛开口了，那就准没错，他一天到晚翻山越岭开棺倒斗，要是闻不出个尸臭才真是怪了！

        难不成，这地方前不久死人了？尸体也已经烂掉了？

        死的是谁？

        我心里有些犯嘀咕。

        “别管闲事，别停下，都一直往前走！”

        这时候，走在最前面老疯子身上已经没了那股子疯疯癫癫的架势了，不太稳健，终于端出了一个天师级别的高手应该有的气势，听了蛮牛的话以后头也不回的喝道：“都给我安分赶路，把持好自个儿的心态，谁也别怂，有东西在你们后面捣鼓别回头，就当它不存在，我可是话给你们撂在这儿，这柿子可是捡软的捏，谁犯了嘀咕被盯上了到时候别怨我不救你们，在这鸟地方，真遭了劫自个儿救自个儿的都来不及！”

        说到这里，老疯子还特意看了我一眼：“葛家的小子，我建议你最好别开杀气，小心被吓死！”

        我撇了撇嘴没说话，不过心里却嘀咕——在这儿的人哪个不是整天和行尸阴人打交道的老手？真要被吓死了才闹出大笑话了！

        “老爷子，咱避不开的！”

        蛮牛苦笑着一旁接茬儿道：“死人的臭味就在咱们前边，沿着这趟街走下去准得碰上！”

        说此一顿，蛮牛话锋一转，试探性的问道：“要不，咱们换趟街？要不这刚进门就遇见死人，晦气！”

        看得出来，蛮牛这丫好像是有点怕了。

        不过这老疯子也是，有什么话你不能摆明了枪马往明白的说嘛，大家伙儿哪个没见过个恶鬼吃人、粽子起尸啊？至于搞的这么神神叨叨么，反而他娘的坏事，说的人心里都没底儿了！

        “不换街，就走这趟！遇见了什么别管，也别好奇，全当没看见一直往前走就是了。”

        老疯子顿了顿脚步，然后甩开千层底鞋就大步朝前去了：“换趟街更麻烦，更多！”

        从始至终，青衣都没说一句话，老疯子走，他跟着，老疯子停，他停，一点意见都不提。他这态度多多少少有些耐人寻味了，我琢磨着这地方怕是真的诡异的很，还是小心谨慎着点为好，少说话，多做事，跟着走就得了！

        入了这一行，我到现在最深的领悟就是——不作，一般不会死；不好奇，一般也不会死；又作又好奇的，准得死！只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约莫是和我抱着一个心态吧，罗莎他们都没吭声，安安静静的跟在后面，一路上只剩下我们不小心踩碎骨头时候发出脆响。

        大约往前走了将近一公里左右，这时候，我们眼前豁然开朗，穿过那些密集的遗迹群，我们沿着长街来到了一片空空荡荡广场，广场上也是尸骨堆叠，怕是当初大西洲沉陷的时候没少死人。

        一到这里，不用说蛮牛，就连我都已经闻到臭味！

        是尸臭味，而且是尸体刚刚烂掉的臭味，准没错，这味儿我熟，不出意外，就是从那广场上散发出来的，当下我就凝了神，仔细朝那边看，可不，在那片广场的累累白骨中间，似乎有那么几个黑影子和白骨堆叠在一起，明显就是几具尸体了。

        我也想弄清楚到底是谁死在了这里，所以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不足一炷香的功夫就到地方了，然后一瞅那几具尸体，就算我进了这行以后神经已经坚韧到了一定的程度也差点吐了。

        只见，约莫七八具身上的套着迷彩服的尸体以一种极度扭曲、不自然的姿势纵横交错的堆叠在一起，看上去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至少七天以上，尸体上有成片成片的尸斑，散发着阵阵恶臭，这些尸体的眼珠子全都睁得老大，仿佛在死前看到了什么异常恐怖的事情一样，最重要的是——这几具尸体身上的细软部分全都没了，有着明显被撕咬啃食的痕迹！

        什么叫细软的部分？

        就是比较好吃的部分！！

        譬如四肢、譬如腰窝子上的软肉……

        而这些尸体身上的这些部位全都没了，旁边还散落着一些血迹没有风干消失的骨骼，总之，这场面触目惊心，甚至可以看到整具的骨架，明显死在这里的人不仅仅只有眼前这七八具尸体，恐怕还有更多，只不过那些人已经被吃干净了……

        不用说，一定是什么东西猎杀了他们，并且将他们当成了食物！

        “是k党的人！”

        罗莎看了一眼这里的尸体，淡淡道：“看来他们的运气似乎并不是很好啊，在这里损失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全军覆没。”

        “很显然他们已经全部完蛋了。”

        蛮牛在一边苦笑着摊了摊手：“如果他们没有完蛋的话，说明虽然死了一些人，但最起码干掉了要吃他们的怪物，而现在——很明显那怪物还在，因为……我闻到了它的气味，尸臭夹杂着血腥味和类似于洞穴生物身上的腥味，总而言之，绝对不是人！”

        “哪里那么多废话！”

        这时候，老疯子忽然扭过头对着罗莎和蛮牛就是一声大喝，满头的头发凌乱，看起来真就跟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样，别说，还真有那么点慑人，恶狠狠的扫视了我们一圈，沉声道：“一群瓜娃子咋的就恁的不懂事？让你们走就低头赶紧走路，走晚了也不怕出不去！”

        “听师叔的！”

        青衣也蹙起了眉，扭头和我们说道：“师叔没有害我们。”

        “关键是，咱们走不了了！”

        蛮牛却不肯听，抬头说道：“那股子气味越来越重了，那东西正朝着咱们这边赶过来！”

        “不管！”

        老疯子一挥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走！”

        说完，老疯子掉过头就走。

        接二连三的被老疯子训斥，再加上青衣的态度也诡异，我们几个意识到事情可能真的大条了，让两个天师谈虎色变，明显棘手的很，当下只能压下了心头的忐忑，硬着头皮跟着。

        转眼，我们就已经穿过了这片广场，一转眼又钻进了遗迹群里，这趟街到了这里，一下子也变得狭窄了起来，似乎越往前建筑越密集了，道路也就越来越窄小了，只有三四米宽的样子。

        也就是这个时候，四周的空气一下子恶劣了起来，怎么说呢，夹杂着一股子腥味，一股子很特别的腥臊味道，就像是常年在洞穴里钻着的老鼠身上的味道一样，不浓，但我闻得却是真切。

        这味道，应该就是蛮牛说的那怪物身上的气味了！

        “啪嗒！”

        走在最前面的老疯子这个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拧开酒葫芦豪饮了一口，然后才轻飘飘的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看来这回是想走都走不了了啊，真是当道爷上了年纪了就好欺负了。”

        说完，老疯子忽然扭过了头，微微眯着眼睛盯着他旁边的一座建筑，那双原本醉醺醺的浑浊双眼这一瞬间明亮的吓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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