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闺女哭得伤心，陈卫国心里也有些不落忍。

　　小五一直都是跟在身边，突然把人送走，连他都有些不自在，更何况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

　　陈卫国安抚了小五几句，让她暂时止住了声气，这才跟陶秀英商量道：“要不先缓半年，等老三高考完，再让小五跟着一起去燕京，两人也好有个伴？”

　　“转学手续都办了，哪还有得缓？再说了，老二不是还在吗，有他照看着，也是一样。”陶秀英心里却是有本账，家里四个孩子，唯有读书是条出路，老三老四不用操心，这小的却是不管不行。

　　而且她看得很明白，陈乔山绝对不会亏待小闺女。

　　夫妻俩都没什么大本事，将来也只能靠兄妹之间相互扶持，儿子是个有能耐的，他替三个妹子操心，陶秀英自然不会从中阻挠。

　　听到陈妈这样说，小五也急了，忙说道：“妈，还有得缓，二哥上次说了，严小沁的爸爸和我们校长关系很好，可以找他帮忙的。”

　　陶秀英瞪了小闺女一眼，教训道：“小小年纪，就晓得动歪脑筋，倒是长本事了，你也不想想，人情是那么好欠的吗？那都是债，迟早得还，你二哥跟严家丫头八字还没一撇，为了你已经劳烦过人家了，怎么好一而再三二三地求人帮忙。”

　　顿了顿，陶秀英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五，人呐终究还是得靠自己，现在你年岁小，还可以指着你二哥照顾，可你要记住，除了自己，没人能照顾你一辈子，这次去燕京，要听你二哥的话，好好念书，别让家里操心。”

　　说到这里，陶秀英情绪也上来了。

　　陈家孩子是不少，可眼见着连最小的丫头也将离开家，以后恐怕只能等到寒暑假才能见上一见，她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小五不笨，她已经看清了形势，事情怕是已经没了更改的余地，她这时也只能泪汪汪地倚着陶秀英伤心着。

　　陈乔山却没那么多想法，什刹海那处新买的宅子正在施工当中，按照严正华给出的工期，再有三个月就能完成主体部分，9月份之前肯定能搬进去，小五也就这半年稍微煎熬点，等到陈夕到了燕京，她也就解放了。

　　小五以前也不是没出过门，燕京都去过两回了，不过今次才真正感受到离家的不舍，事已至此，她也知道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闹腾了一阵，终究还是消停了。

　　知道小孙女要走，陈老爷子和老奶也过来了，拉着小丫头叮嘱了好一通，又惹得小五哭了一鼻子，临了，又塞给她两个红包。

　　陶秀英连忙阻拦道：“妈，压岁钱早就给过了，二老攒点钱也不容易，不要惯实这丫头。”

　　老奶说道：“这是给小五的路费，穷家富路，这么点年纪就要出门，身上没点钱哪行？”

　　老人家坚持，陶秀英只得让小五收了，不过以后肯定得找机会贴补回去。

　　再是不舍，终究还是得走。

　　吃过午饭，陈卫国开车，送陈乔山和小五去火车站，陶秀英难得地一起上车送闺女出门。

　　已经是初六，正是春运高峰，火车站挤挤挨挨，站台票肯定是没有了，眼见着马上就要跟父母分开，小五的眼眶又红了，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陶秀英安慰道：“别哭了，以后就是大人了，在外头要听话，有事记得给家里打电话……”

　　絮絮叨叨叮嘱老半天，陈乔山终于带着小五检票进站。

　　才初六，大学开学比较晚，严小沁并没有一起回京，不过车票还是严文刚托人买的，即便如此，也只买到两张硬卧。

　　上了火车，小五眼圈还是红的，陈乔山劝道：“行了，别多想了，又不是一去不回，等你四姐高考完，我就把爸妈都接到燕京。”

　　听到这，小五终于有了点精神，她盘算了一阵，又瘪着嘴说道：“四姐才上高二，高考还得一年半呢。”

　　虽仍是不情愿，不过小五心里到底还是有了点念想，而且外头不比家里，她也是要脸面的，真要是当着外人的面哭鼻子，她也丢不起那个人。

　　一路倒还顺遂，到了燕京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出站口，吴一蔓已经带着贾爱国候着了，虽然还在假期，不过两人都是为陈乔山私人服务，也没那么多讲究。

　　小五见过贾师傅，却不认识吴一蔓，见她跟陈乔山打了个招呼，便想伸手拿过自己的背包，小五却是闪开了，然后用着一口地道的邓州土话朝陈乔山嘀咕了一句。

　　吴一蔓是本地人，自然听不懂小五的话，却晓得肯定是在说自己。

　　这是老板的亲妹子，虽然知道是乡下来的野丫头，她也只能在心里腹诽，明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小妹妹，我来帮你拎着。”

　　“行了，让她自己拿。”陈乔山劝阻了吴一蔓，对于小五，他也是无可奈何，不管怎么说，“小秘”都不是什么好词，也不好在这当口跟这丫头计较，只能回头再说，免得吴一蔓难堪。

　　到了家，把吴一蔓和贾师傅打发走，小五的情绪倒是稍好了些。

　　毕竟年前刚在这住过一段时间，房间里还有不少属于小五的，却又没办法带回邓州的物件。

　　看着熟悉的环境，她平静不少，一到家，就抱着个大号的玩偶，然后径直窝在吊篮上，这是当初严小沁买的，原本放在阳台，因为天冷的缘故，被搬进了客厅，包括严小沁和陈家姐妹在内，这是家里最受她们欢迎的位置。

　　不过以前每次都是几人争着坐，今天没人跟她抢了，小五却感觉有些没滋没味的。

　　房子两周没住人，肯定得收拾，严小沁没在，陈乔山只得自己动手。

　　燕京的污染程度很容易分辩，站在窗户前，只要西山清晰可见，再差也坏不到哪里去，今天显然是个好天气，陈乔山先打开窗子通通风，然后把暖气阀门和水闸打开，这才开始拿着抹布四处收拾。

　　小五也不作声，看着陈乔山在那忙活，压根没有搭把手的意思，良久之后，她才说道：“二哥，你以前在家从不干活的。”

　　“那是有咱妈在，在外头，就只能自己动手，今天就算了，你也是家里的一份子，今后也得干活。”陈乔山可不会把小五当什么大小姐，农村出来的丫头，没那么矫情。

　　小五精神头足了些，反驳道：“二哥，你哄我，严小沁都说了，家里请了钟点工收拾的。”

　　凡事最怕出内鬼，陈乔山也没办法，不过想到小五跟严小沁的关系，以后两人要生活在同个屋檐下，他不得不提前做做小五的工作，“商量一下，以后对严小沁的称呼能不能改改？”

　　小五瞥了二哥一眼，问道：“怎么改？”

　　“她比你大，直接喊名字有点不合适，喊她姐不行吗？”

　　“她不是我姐。”小五一口堵了回去。

　　“那就喊嫂子。”

　　小五白了二哥一眼，当即说道：“你俩还没结婚呢，我可叫不出口。”

　　遇到个牙尖嘴利的妹子，陈乔山也没辙。

　　小五笑道：“要不还是喊她严妖精？”

　　陈乔山瞪了她一眼，“你要是不怕将来菜里的盐太多，齁得慌，你就尽管喊，我是无所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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