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安点头，独角少女深吸一口气，一咬牙便从自己心口处生生挖出一团血肉：

  “林神！您应该知道，我们其实能在副本中撑到现在，不光是盗取副本能量，更多的是依靠信仰之力！”

  “但您可能不知道，我们需要信仰之力不是为了当能量使用，而是为了伪装！将信仰之力融入血肉后，这股力量可以相当于第二个身份一般，帮我们躲过系统任务！”

  抬手举起被挖下的血肉，一抹奇异的瑰色，顿时引起了林安注意。

  “信仰之力其实不是力量！而是另一种形态的生命！这点很多逃亡者都不知道，他们只是照做而已！”

  “嗯？”

  林安目光微动，有些意外的听着独角少女给出的信息。

  这种说法，就连77号都不曾跟他提起。

  不过，也好像提到了这一点？只是概念不同？

  “继续。”

  林安点头，示意独角少女可以细说。

  “林神！这条信息也是我们摸索了无数年，付出了大量代价才意识到的！”

  “信仰之力，或者说真神，本质上是信徒和被信者共同“孵化”的生命！以相同的理念和思维构成这个生命的大脑，以不可知的力量，构成祂的实体！”

  “当信仰凝聚成功后，这个信仰胚胎就会附着在被信者身上，为被信者提供力量，甚至提供第二条命！”

  “只要信仰不灭，被信者甚者可以借助胚胎不断复活！”

  不待独角少女说完，林安突然插嘴：

  “所以，这个胚胎会和被信者抢夺控制权？就像一体双魂，思维分裂？”

  “信仰来源越复杂，问题就越多。不净化，就没办法凝聚。”

  林安皱眉说出77号警告过他的消息，虽然前半段还算有用，但后面的内容他早就知道了。

  然而出乎林安意料，只见幻化成北欧少女的独角兽微微一愣，转而急忙摇头又点头：

  “林..林神。您说的不算错，但您说的这点是凝聚后的事了！”

  “您不是想凝聚吗？刚开始凝聚是没有这个问题的。胚胎怎么可能抢的过您？问题是别的！”

  话音落下，林安先是一惊，转而猛然意识到自己居然陷入了误区！

  该死！他这段时间一直都花费大量精力去思考，自己需要凝聚怎样的信念，才能凝聚出完美信仰！

  虽然这么想没错，但他显然给自己增加了太多难度！

  信仰雏形！

  77号只是让他搞个雏形出来，而不是完全体！

  “继续！”

  “林神，一开始的最大问题是要选择自己凝聚的方向，而且绝对不能过量凝聚，避免超过临界点！”

  “您可能发现了，虽然我们一直在偷偷凝聚信仰，但连雏形都算不上。不是我们不想凝聚，而是我们不敢，也做不到。”

  独角少女忍不住苦笑一声，似乎想起了过去。

  “我给您举个例子，比如我想凝聚战争信仰，我们只需要给信徒传播好战的思想。这很简单，哪怕普通人都能做到！”

  “但！只要我们违反了自己传播的理念，比如不想和某个敌人发生战争。那么一旦这么做，就会立刻被信仰反噬！”

  “因此，凝聚的信仰过多，被信者就会被绑上战车，只能永无止境的朝着深渊奔去！”

  “与其说是神控制人，不如说是人控制神。”

  停顿片刻，独角少女小心翼翼的看了林安一眼后才敢继续开口：

  “简单的思想利于传播，但大部分都是负面的。比如恐惧、战争、性、贪婪等等一切欲望。毁灭比创造简单，杀戮比救赎更容易。”

  “而高等一些的思想，比如仁慈，伟大，博爱，救赎...这些太难了。我们不是真神，不可能真的做到的。”

  “所以，如果您想凝聚信仰，最好还是从简单的下手。”

  “否则在成神之前，那您就必须如同.."

  "真正的神明。”

  ---------------

  三分钟后。

  “林安！你不得好死！！我会在地狱等你！你一定会变成怪物！一定会！”

  “你也配凝聚信仰！人类已经被毁了！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心底到底有多少...!”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天国。

  割骨抽髓。

  被林安留下来的唯二逃亡者，此时无不浑身颤抖的看着林安正在虐杀他们最后的同族。

  就如同废物利用一般，林安在听完她的消息后只是沉默片刻，随后便面无表情的开始杀人。

  庆幸后怕，独角少女惊恐的低下头，只当林安是在泄愤。

  想凝聚出信仰的难度太高了，高到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

  就像悖论一般。

  简单的信仰容易凝聚，但最终都会死于信徒反噬。

  要么失去理智，要么彻底疯狂，成为神灵模因。

  纯粹，正面情绪的信仰却要求被信者在成神之前便如神明一般“伟大”。在末日之下，谁能做到？

  任何能走到凝聚信仰的存在，无不是尸山血海中杀出的怪物。冰冷无情，残忍狡诈，这才是大部分顶级强者的真实写照。

  很显然，在她眼中，林安比他们更像怪物。

  她毫不怀疑，只要林安胆敢凝聚所谓的救世与仁慈，那么定然会遭到最惨烈的反噬！

  所谓信仰之路，与其说是信仰神明，不如说是信仰自己。

  ---

  惨叫终止。

  站在一片死寂的尸山上空，林安有些沉默的看着自己双手。

  屠神结束，按理说他应该感到高兴，但此刻的他却心中没有半点波澜，有的只是一股极为复杂，连他自己也说不出的情绪。

  他听得懂出那头独角逃亡者不敢直说，却又不得不说的言外之意。

  “我不可能走上信仰之路吗？”

  “没错，我不可能凝聚仁慈善良，也不可能凝聚救赎与光明。”

  “我做不到不被负面情绪所影响，也不能失去理智，融入疯狂。”

  “我的心中，我灵魂深处最深的执念，最深的信念...”

  “是恨。”

  林安抬起头，无声看向被自己会毁灭的神殿，看向这个曾经满是神灵的天国副本。

  “不过。”

  “我好像恨对了。”

  林安缓缓摘下自己的脸上的面具，看着面具上反射出的模糊的脸。

  他好像在这一刻才真正知道，楚安为什么会选择他。

  而不是比他更优秀的第二意志。

  -----

  与此同时，监察者银心。

  触手挥舞，77号缓缓关掉自己身前的光幕，背后的眼球中，陡然闪过一抹淡淡的满意之色。

  "看样子，不需要我再做些什么了...."

  “如果能活着出来..也许，真的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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