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吗？”顾夏微扬下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

    姜鹤看向他的神色似笑非笑，“也不是不行。”

    “……只是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得早点分手了。”

    这句话刚从姜鹤的脑子里冒出来，就被她放置在了极显眼的地方，分手倒计时也随即开启。

    如姜鹤所料，五天后，黎桃兴奋异常地打来电话，说桂崇思真的带着聘书跟合同登门了，给熊云皓的名头还是“艺术顾问”。

    “他本来只打算聘请老熊一个季度的，我给争取到了半年。”

    姜鹤听完，不禁对桂崇思“佩服”到了骨子里，真真是天生的生意人，抠到了毫厘间，能五分钱办成的事儿，绝不花一毛。

    不过，半年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黎桃跟熊云皓俩人要是俩季度都不能在大象剧场里说出点名堂，时间一长，万一老熊的病情加重，以后就更没可能了。

    黎桃在手机那头一个劲儿地跟姜鹤说谢谢，说着说着声音里头就带上了明显的哭腔，姜鹤一听，赶忙“祸水东引”。

    “这件事儿真心谢不着我，功劳得算到顾夏头上，要是没他这个大网红在，根本不可能这么顺利。”

    姜鹤本还想着换个话题，问问老熊给顾夏量身定制个本子需要多长时间，结果客服电话突然响了。

    刚好徐青墨不在工位，客服大姐又在会议室里头给张洁芳当助教，姜鹤只得匆忙结束跟黎桃的对话，把客服电话给接了起来。

    后来回想起来，这应该就是第一通骚扰电话，不过姜鹤这会儿，根本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喂，您好，这里是洁萍助浴，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多少钱啊？”说话的人声音很年轻，姜鹤怀疑这人最多也就20刚出头，极有可能还是个学生，他的语气有点儿紧张还有点儿兴奋，姜鹤甚至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初次体验价99元。”姜鹤敲击着键盘，把这人的电话号码给记录了下来。

    “那全套呢？”年轻男人急切地追问。

    “99元就是全套的价格，一次完整的助浴服务，除了洗澡之外，还包括洗头、洁面以及修剪指甲，后续我们还将提供床铺的杀菌消臭服务，请问您是家属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谁他妈家属啊？跟我这儿装什么呀！”

    对方羞恼地骂了一句，就把电话给挂了。

    姜鹤被骂，也只是愣了一下，毕竟客服号时不时就会接到一些奇奇怪怪家伙打来的电话。

    就这通电话，按照奇怪等级评估，怕是连三颗星都费劲够上。

    可十分钟后，事情变得不对劲儿起来，类似的骚扰电话一个接着一个，言辞也是越来越露骨。

    短信也莫名多了起来，就跟双11大促似的，不过内容却是极不堪入目的，有问价的、有咒骂的，还有直接发暴露照片的，客服微信号自然也没能独善其身，一下子冒出了大几十条的好友申请。

    “姜总，出大事了！”

    徐青墨一脸紧张地从洗手间里冲了出来，慌得连手上的泡沫都没冲干净，她边喊边穿过办公室，快步跑向姜鹤。

    “我在某音上刷到了一条视频，居然说咱们给老人提供……提供那什么服……”

    徐青墨有点近视，却不爱戴眼睛，主打一个死撑。

    她一路跑过来，离姜鹤只剩下不到3米，才发现姜鹤一直在冲她比噤声的手势。

    徐青墨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新来的那20多个助浴员，就在旁边的会议室里头培训呢！

    她赶紧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冲着透过磨砂玻璃齐刷刷看向她的那20多个助浴员，外加示范助浴步骤的张洁芳，以及躺在空洗浴槽里充当失能老人的客服大姐，用力晃了晃手机。

    “有大生意上门，哈哈哈！”

    徐青墨假笑了三声还嫌不够，又画蛇添足地原地蹦跶了好几下，发现会议室里众人的表情愈发古怪后，心虚地吞了两口口水，而后猫腰溜走到了姜鹤跟前。

    她气还没喘匀呢，就发现姜鹤已经找到了那条短视频。

    “……家人们，洁萍助浴帮助失能老人洗浴是假，提供有偿SQ服务才是真！她们赫然利用子女的孝心，折磨、侮辱、蹂躏这些可敬又可怜的老人，利用他们心灵跟身体上的空虚，进行无情的剥削，这种行为无疑是对道德伦理的极端践踏，还是对社会治安的公然唾骂跟挑衅，我们应该坚决抵制举报，让她们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

    短视频的AI男声解说语调很是呆板，可内容却非常耸人听闻。

    相比解说，画面就敷衍了许多，一些扫黄打非的老旧新闻图片，穿插在助浴视频片段之间，那些视频片段还都是洁萍助浴账号发布过的，就只是选取了一些角度略微妙的，打上引人遐想的马赛克，就算完事儿了。

    不过那两行特别加粗的红色标题，“洁萍助浴打着为失能老人助浴的噱头，隐蔽提供有偿SQ服务”，在姜鹤看来，还算吸引眼球。

    网感好的明眼人都不用看完整条短视频，最多20秒，就能意识到这是在无根无据地“造黄谣”。

    可问题是，这年头明眼人才是少数，大部分人根本就无所谓真假，只在乎够不够劲爆离奇，像这种兼具猎奇跟情色意味的短视频，正对胃口。

    果然，这条短视频发出来还不到一个小时，点赞量就已经破了万，还被好些个乱七八糟的营销号大肆转载。

    姜鹤赶紧打开小红薯跟某音的后台，果然也都爆了，点赞、私信还有新增关注都是99+，评论区也一改往日的和谐，看得懂、看不懂的评论一条接一条地往外冒，就跟反水的马桶似的，堵都堵不住。

    前排都是些什么“加群500MB无码视频尽享”、“一发入魂（懂得都懂）”、“已阅，手法相当不错”，甚至还有人认出了姜鹤，“年轻那个是Maeglin的高管吧？啧啧啧，好好的CBO不干，原来是下海了呀！”

    “姜总，这……这可怎么办啊？”徐青墨第一次见识这种级别的危机，慌得手机都快攥不住了。

    “遇到事情不要慌……”姜鹤说完前半句，就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徐青墨。

    “……先拍照发个朋友圈？”徐青墨条件反射地接了下半句，刚说完就立马心虚捂嘴，姜鹤见她那样，直接笑了起来，“挺好的，没吓傻就行。”

    姜鹤说完又把那段不到1分钟的短视频看了一遍，就这解说词的浮夸风格，姜鹤觉得九成九跟钱子涵脱不了干系。

    钱子涵被放出来已经快一个礼拜了，姜鹤不知道他具体耍了什么花招儿，反正陶乐乐的父母没追究他的责任，就跟他自己说的那样，因为他跟陶乐乐的情侣关系，他最终只被拘了10天。

    不过“挚爱小桃”的账号被无限期封禁，这才是钱子涵最大的损失。

    细究起来，姜鹤算是生生断了他的财路。

    老话不是说了嘛，“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对钱子涵这种脑子就只有钱的家伙而言，这句话就是金科玉律，他那样睚眦必报的家伙绝对不可能闷声吃亏，自然会狠狠报复回来。

    “造黄谣”应该是所有报复手段里头，是最“妙”的一招了，成本最低、代价最小，可给洁萍助浴还有姜鹤带来的负面影响却是最大的。

    “青墨，我现在得先去趟警察局报个警，所以得麻烦你，把目前发布、转载这条短视频的账号，还在洁萍助浴账号下头发表侮辱以及暗示意味评论的那些账号，全部截图并且录屏保存，尽量一条也不要拉下。”

    “……全部都要？”徐青墨震惊道，这工作量之大，她怕是熬通宵都干不完。

    “没事儿，我给你找人帮忙。”

    姜鹤说着人已经来到会议室外头，果然里面好几个年轻些的已经看到了那条短视频，正跟那儿交头接耳地讨论着呢！

    “不好意思，打扰大家培训了。”

    姜鹤推开会议室的玻璃门，径直走了进去，徐青墨紧张地跟在后头。

    “……怎么了？”张洁芳扶着膝盖起身，不解地看向姜鹤，姜鹤没解释，直接把正在循环播放那条短视频的手机递到了她手里。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有人在网上发布了一条视频，声称洁萍助浴私下里为助浴老人提供有偿性服务。”

    姜鹤连点铺垫都没有，直接开门见山，她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原本窸窣的讨论声一下子大了不少。

    张洁芳听她这么说，脸立马涨得通红，她难掩责备地看了姜鹤一眼，觉得姜鹤有时候说话办事儿一点都不顾及场合，这种难堪事怎么能拿到台面上说呢？

    她赶紧伸手拉了姜鹤一把，却被姜鹤误会是在安慰她，“我没关系的，洁芳姨，现在该害怕的，是那些造黄谣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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