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幻境中见到这个女人经历的一切之后，罗恩就已经明白这个女人对安德烈家族抱持着极为强烈的仇恨，对现在的罗恩来说，任何一个跟安德烈家族有仇的存在，都是可以拉拢的对象。

    哪怕她只是一个女鬼。

    如果可以的话，罗恩希望能和这个女人合作，最起码也希望这女人能为自己指引一下方向。

    可罗恩也没想到，这女人对安德烈家族的憎恨，居然已经到了如此浓烈的地步。

    不过这样也好，这女人对安德烈家族越是仇恨，将她拉上战船的可能性就越大，覆灭安德烈家族的概率就越高。

    所以，哪怕葬魂之森因为这女人释放出去的能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波动，罗恩脸上的表情也是相当平静，他只是默默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等待着这个女人恢复正常。

    “啊啊啊啊啊啊……”

    女人的双手用力的抱着自己的脑袋。

    她仿佛陷入了某种充满痛苦的回忆当中。

    她能将曾经经历过的画面制造成逼真的幻境，用来收割意外闯入葬魂之森中的修行者的生命，可这并不代表女人还真切的记得这一段记忆，这更像是一种习惯。

    那段记忆实在是太痛苦了。

    痛苦到让女人崩溃，让女人绝望，让女人即便是死了，灵魂也难以承载那段痛苦的回忆。

    就像是灵魂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为了避免灵魂因为太过痛苦而崩溃，灵魂自主选择将这一段记忆封印，可女人对安德烈家族的仇恨实在是太过浓郁，就算是记忆被封印，可这一幕幕画面，还是会不断在幻境中出现。

    而现在，忽然之间从罗恩口中说出来的安德烈三个字，就像是一把钥匙，开启了尘封已久的回忆。

    刹那间，各种各样的片段，各种各样的记忆，如同开闸泄洪的奔流一样疯狂的涌入女鬼的意识。

    强烈到极致的冲击，让女鬼疯狂的尖叫着，灵魂被各种记忆冲击的痛苦，记忆回归的痛苦都在疯狂的折磨着女鬼的精神，她甚至连自己的魂体都无法继续维持，整个躯体都在不断的律动着，波动着，灵魂好似随时都有可能彻底溃散。

    好痛苦。

    好难受。

    是绝望。

    啊啊啊啊啊啊。

    尖锐嘶哑的悲鸣如同一波波海啸般，在葬魂之森中回荡，化作无形的冲击，碾碎了四周大量的树木，山石，半空中的灰雾也在剧烈的翻滚。

    大量的婴灵聚集在女人的身后，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

    他们小小的尚未发育的脑袋，完全不明白母亲为何会忽然变成这般模样。

    不少婴灵冲着罗恩怒目而视，母亲就是听了这个可恶的混蛋一句话才变成这般模样的，母亲说的果然没错，外面的人都是坏蛋。

    女人的尖叫还在继续。

    那声音极具穿透力，莫说是葬魂之森内部，罗恩甚至怀疑环形山之外的地方，可能连安德烈家族的老巢，都能听得到女人的咆哮。

    不断恢复的记忆带来了难以忍受的痛苦。

    头发一把一把的被扯断，头皮上满是淋漓的鲜血，尖爪在脸上划过，扯下来一根根肉条。

    她想起来了。

    全都想起来了。

    那一年，她才刚刚十五岁，正是花季少女的年龄，就被家族指派了一个夫婿，承担起了为家族传宗接代的责任，新婚之夜没有浪漫，没有幸福，有的只是无尽的痛苦。

    她被折磨的几乎不成人样。

    从那一天开始，她的生活就已经完全改变了，她仿佛坠入了地狱之中，每天都在承受着各种各样的磋磨，这种噩梦般的生活，直到她怀孕那一刻这才终止。

    怎么能忘记，在自己怀孕之后，婆婆公公还有丈夫，看向自己的猩红的充满了极为强烈的期待的眼神，那种眼神带给她难以想象的压力，她简直无法想象，倘若十月怀胎过后，从自己肚子里走出的孩子并不是他们期待的正常的孩子，她究竟会承受怎样的责难和折磨。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的肚子也一天天变大。

    直到某一天，族中一位长辈过来，只是随便看了她一眼，就说出了那个让她崩溃绝望的答案，她肚子里的孩子，有极大的可能是畸形儿。

    那一瞬间，她只感觉天都快要塌了，他的世界里，也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再也看不到半点光明。

    公公婆婆和丈夫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变了，变的凶狠，变的残忍，她不止一次偷偷听到，他们在私底下商量着，要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处置掉，这样自己就能早一点开始重新备孕。

    这在安德烈家族内，可以说是再稀松平常的事情，却让女人毛骨悚然。

    越来越多的记忆涌现在女人的脑海，她想起了更多更多的东西，她想到自己是如何从家里逃跑，如何躲避巡逻队的追捕，是如何在垃圾堆中寻找食物，勉强维持着自己的生命。

    她想起了孩子出世的那一刻，自己是何等的幸福。

    想到了孩子被夺走，被抛弃的时候，心中又是何等的绝望。

    她想到了自己用鲜血喂养孩子，想到了在自己油尽灯枯，即将死掉的时候，孩子那一只只乌溜溜的凝视着自己的眼眸。

    “啊……”

    痛苦，尖叫，哀嚎。

    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仿佛又在身上重新经历了一遍。

    记忆的封存并不会让痛苦彻底消失，只能让记忆被找回的时候更加的绝望。

    就在女人的腹部，似乎也有什么东西正在剧烈的蠕动着。

    嗤。

    米黄色的长裙被撑破了。

    女人的肚皮，完全出现在罗恩四人的眼中。

    当看到现在女人肚子的模样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感觉头皮有些发麻，女人的肚皮已经完全不是正常的模样，腹内的胎儿实在是太大了，肚皮几乎都已经被撑得只剩下薄薄一层，半透明的色泽，宛如水晶。

    透过那一层纤薄的肚皮，甚至能看到肚子里面一个大的有些夸张的胎儿，正在里面不断挣扎。

    “唳……”

    胎儿嘹亮的啼哭，穿过肚皮，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那小小的婴儿，不想要一直待在母亲的肚子里，他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无论外面的世界有着怎样的凶险。

    小手在母亲的肚子里胡乱的扒拉着，终于女人的肚皮破裂了，粘稠的羊水流淌的到处都是，那一个小小的胎儿也终于从母亲的肚子里钻了出去。

    是了……

    她想起来了。

    是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她死了，但强烈的怨恨，再加上葬魂之森特殊的环境，让她的灵魂并没有在死亡之后立马消失，反倒是转化成了厉鬼一样的存在。

    就算是已经变成了厉鬼，她依旧想要守护自己的孩子。

    她以为自己还活着，她控制着自己早已失去了呼吸和心跳的躯体，重新将地上的孩子抱起来，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只有自己的肚子，才是孩子最安全的地方，只有在自己的身体里，她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

    所以，女人撕开了自己的肚皮，她将孩子重新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任凭孩子在自己的肚子里面逐渐窒息，直到死亡，然后……转化成一个鬼婴。

    多少年了。

    女人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

    一千年，两千年，还是更久？

    她将孩子束缚在自己的肚子里，就这样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日月，她以为对于孩子来说这就是最美好最幸福的生活，她很好的守护了自己的孩子。

    可直到这一刻，直到安德烈三个字从罗恩口中说出的那一刹那，直到她的记忆重新恢复，她才知道所有的美好，所有的幸福，都不过只是自己的幻觉。

    多么残忍的行为啊。

    为何要将自己的美梦唤醒？

    女人的脸上流露出一些悲哀的笑。

    但，她却并没有去怨恨将自己唤醒的罗恩，一双眼睛只是默默的注视着从自己肚子里钻出来的孩子，依旧还是那小小的身子，依旧还是满身血污。

    小脸儿皱巴巴的，看起来好丑啊……不过，等到将来长大了，一定会很帅的，她相信。

    小家伙，在地上缓慢的爬行着。

    他的脸上是遍布着不可思议的惊讶，是充满了渴望的冲动。

    他抬着小脑袋，默默的看着四周，看着地面上白森森的骨头，看着四周横七竖八断裂的树木，看着笼罩了葬魂之森的浓雾，看着头顶阴沉沉的浓云……

    都不是什么美好的景色，但对于这个小家伙来说却是显得那般新奇，那般的具有吸引力。

    明明还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东西啊，却表现出了完全不同的成熟。

    他仔细的看着每一个角落，就像是想要将那些画面完全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中，灵魂中，好让自己永远也不要将这些忘记。

    终于，小家伙的视线转移到了女人身上。

    一直悲哀又温柔的注视着儿子的女人，脸上居然流露出了一些慌乱。

    她知道，自己约束了儿子太长太长时间，她心里面忽然间浮现出了一种强烈的恐惧，她不知道儿子究竟会如何看待自己这个母亲，是讨厌吗，是怨恨吗？

    她惊慌失措。

    甚至有种捂着自己的脸，逃的远远的冲动。

    可是让女人没想到的是，儿子那六只清澈的眼睛中，并没有半点的怨恨。

    明明，他也是个婴灵，是一个鬼婴啊。    

    可是他的身上却没有半点肮脏的怨气，明明身体早已死去，却又那般干净。

    他安静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忽然间，那张皱巴巴的小脸儿咧开了嘴巴，露出了一抹有些憨憨傻傻的微笑，他努力抬起还有些不受控制的小手，冲着母亲比划着。

    当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女人再也忍不住了。

    明明她早就已经死去，明明她的尸体早已腐烂，只剩下一具白森森的骨头。

    明明现在她的肉身，不过是怨气显化而成的一个虚影，可这一刻，女人却感觉自己的鼻头酸涩的厉害，眼眶中不知何时都蒙上了一层水雾，下一瞬，女人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冲了过去，一把将儿子抱在怀里，很用力，很用力。

    泪水蕴漫了双眸，在下一秒钟崩塌，一道道泪痕顺着女人的脸颊滚落。

    清澈，透亮，宛若珍珠。

    坠落在地上，粉碎。

    女人放声大哭，就像是想要将这数千年来，所承受的一切压抑和绝望全都在这个时候释放出去一样。

    怀里的小家伙，能感受到母亲的悲哀和痛苦，他伸出了一只干巴巴的小手，轻轻摩挲着母亲的脸颊，他还没办法说话，小嘴里只能咿咿呀呀。

    泪眼摩挲的女人终于抬起了头，朦朦胧胧的看着怀里的儿子。

    小手拭去了母亲眼角的泪痕，他又冲着自己的母亲笑了一下，然后六只乌溜溜的眼睛全部抬起看向了头顶的天空。

    女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脸色大变，惊慌失措的将怀里的孩子抱紧，想要去阻止什么，但她却什么都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化作一点点朦胧的光点，就像是一团萤火虫一样，在自己的怀里逐渐消散。

    女人嚎啕大哭的声音，变成了葬魂之森中唯一的动静。

    气氛有些压抑。

    无论是罗恩，还是平日里话最多的赫费尔森都没有在这个时候多说一句话。

    或许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吧。

    本来只是想要去安德烈家族老巢搞事儿的，谁能想到居然还要经历这样一番剧情。

    为何会如此，众人心知肚明。

    这个小家伙，虽然被抛弃，虽然最后在母亲的肚子里活活被闷死，就算不被闷死也要被饿死，但……他的灵魂非常纯净，纯净的没有半点杂质。

    他没有怨恨任何一个人，灵魂中只有对这个世界的渴望，还有对母亲的感激。

    当他亲眼看到了外面的世界，透过那咿咿呀呀的声音向自己的母亲表达了感激之后，他的灵魂对于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半点牵挂。

    就这样消散了。

    对于这个小家伙来说，这可能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女人哭了很久很久，直到眼泪流干，她才终于停止了哭泣。

    抬起一根干枯的手指，拭去了眼角最后一滴眼泪，女人的身子终于从地面上坐了起来，她用力的深呼吸了一口，似乎在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秀气的鼻子，还在一抽一抽的。

    她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儿子已经离开的事实。

    但，对于这个女人来说，这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儿，儿子离开了，没有任何痛苦的消失了，那也就不用再留在这个世界承受任何的折磨了。

    身为恶灵，身为厉鬼，女人很清楚这样存在着，是何等的痛苦。

    而且，她也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再也没有半点牵挂的去做一些她早就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了。

    呼！

    女人又重重的吐了口气，转过身，视线看向罗恩等人。

    她依旧还是厉鬼，但身上的煞气，怨气，明显已经消散了一点，取而代之的，则是加倍的仇恨。

    仇恨，已经是她还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最后的动力。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将自己和儿子残害的家伙，还有他们的后代那么安安稳稳的生活在这个世界，必须要让他们付出一点代价才行啊。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知道安德烈家族？”女人缓缓开口，她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我的名字达芙妮……”

    看来，女人的智慧已经完全回归了。

    她并没有告知自己的全名，毕竟安德烈这个姓氏让她恶心。

    达芙妮，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名字。

    “在下罗恩……”之前就在尝试和这个女人交流，因此在女人恢复正常之后，也是罗恩当仁不让的站出来负责和女人的商谈。

    他先是指着身边几人，一一做了介绍。

    “简单来说，我们是生活在黄昏大陆安德烈家族老巢和葬魂之森之外其他地方的人们。”

    “至于为何会知道安德烈家族，其实也很简单，我们的存在，对于安德烈家族来说是异端，自认为是命运守护者的安德烈家族无法容忍我们的存在，试图将我们这些异端从这个世界彻底抹除，一来二去也就知道了。”罗恩摊了摊手，语气中有些无奈。

    他真不想玩儿这么大啊。

    谁能想到，他最开始的目标只是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而已，可就是这样一个渺小的目标都无法完成，都有人跳出来阻碍。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将所有想要阻碍自己的家伙全部干掉了吧？

    罗恩并没有隐瞒什么，这个女人是自己纯天然的盟友，他相信只要是能让安德烈家族不痛快的事情，这个女人绝对会无条件的配合，哪怕她很清楚这样的行动究竟是何等的凶险，一个不小心就要魂飞魄散。

    他将自己窥视到的未来，将安德烈家族的老巢中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几人想要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知了面前这位女子。

    在听完之后，女人短暂的沉默，旋即立马开口：“所以，罗恩先生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和你们一道向安德烈家族发起复仇？”

    “这样当然是最好的，毕竟我们的力量实在是有些薄弱，安德烈家族有多么庞大，你比我们更清楚……”罗恩说道：“在这种情况下，我自然希望我们这边的力量越强越好，如果达芙妮女士不愿意的话，我们也不会强求，只希望您能帮我们指引前往安德烈家族老巢的方向。”

    达芙妮并没有立马回答，视线在罗恩几人身上一一扫过，许久之后达芙妮摇了摇头：“实话很伤人，但……我必须要告诉伱们，你们四个，倘若没有其他实力更强大的帮手，妄想进入安德烈家族，简直是找死。”

    一根苍白的手指指着帕特里奇：“你是你们四人中实力最强的吧，像你这样的存在，安德烈家族有五十二个……”

    “我不知道你们究竟从哪儿来的胆子，但是我当真是看不到你们有半点获胜的希望。”

    这话一出来，罗恩几人顿时明白，达芙妮至少是千年前，阿奇博尔德霍霍安德烈家族之前的存在。

    “达芙妮女士，你知道蒙特利西娅吗？”想了一下，罗恩问道。

    达芙妮点了点头：“蒙特利西娅我是知道的，她比我年长几岁……”

    好吧，确定了，这位达芙妮差不多是三千年前的存在了。

    “咳咳……”罗恩轻声咳嗽了一下，斟酌着言语：“达芙妮女士，我知道我们的实力和安德烈家族比起来不值一提，但实际上……现在的安德烈家族可能也远远没有你知晓的那么强大，五十二个老祖，被杀的只剩下十三个了。”

    “他仍旧是一个庞然大物，但……或许已经不是那么高不可攀。”

    达芙妮微微一愣，小脸儿上流露出一些错愕，似乎没想到在自己化作厉鬼的这一段时间，安德烈家族居然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

    五十二个老祖，直接死了四分之三。

    谁干的？

    太猛了吧？

    真没想到刚恢复正常……嗯，正常一点的智慧，就能听到这么一个好消息，达芙妮甚至都有来一曲今天是个好日子的冲动。

    只可惜，这位猛人，咋就没将安德烈家族连根拔起呢？

    要是一个活人都没留下，那就完美了。

    毕竟，安德烈家族这般肮脏污秽的地方，真的不配拥有任何活着的生灵。

    很快，达芙妮又想到了什么，她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我死了有多长时间？”

    “如果我们的推测没错的话，您可能已经去世三千年了。”

    三千年。

    达芙妮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又给蒙上了一层晦暗。

    牙齿用力的咬着嘴唇，努力的控制着身子上的抖动，她居然束缚了自己的孩子三千年，她居然在这森林中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三千年，承受了三千年的折磨。

    许久，达芙妮似乎终于接受了这个消息，脸上的表情虽然还是有些难看，但至少已经不是那般扭曲。

    她用力摇了摇头，将脑海中涌现出来的杂念驱逐：“我会和你们一起行动。”

    “我也想亲眼看着安德烈家族遭受灾难，看着这个充满了罪恶的家族血流成河……我更想要亲手杀掉他们一条又一条生命……但是，最好不要奢望我能帮上什么忙。”

    “或许，我有一点力量，但是像我现在这般的存在，有着纯天然的缺陷。”

    “无论我的实力有多强，我终究只是一个幽灵，雷电，火焰，曙光，都能给我造成致命的伤害。”

    达芙妮有些懊恼。

    她已经没有真正的躯体了，肉身早就已经腐烂，就连白骨也已经腐朽。

    她现在基本上就只是一个单纯的幽魂。

    就算是实力比她弱小，境界比她更低的存在，都能给她造成致命的伤害。

    若是真遇到那种半神级的怪物，可能只要抬手一道神通，就能将自己的魂魄彻底葬送……安德烈家族的那些老祖，虽然主修空间和长生秘法，但对于黄昏大陆上其他各种力量也都多有涉猎。

    罗恩刚想要说话，但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却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侧。

    不是疑似生命与死亡女神的艾尔莎又是谁？

      第一章送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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