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容这下才算明白了折夜究竟要做什么。

“你知道我要去哪？”

“九州战事不断，你们魔族之间的龃龉真当他族不知？自你魔陨转生为一名人族时，妖兽两族就对魔族蓄势待发，伯桓这时候想要率领魔族八部对妖兽两族动刀兵，要是没有万全的把握，那就会大伤元气，而他一而再再而三差人来昆仑虚给你送信，赌的就是你这放不下的责任，只是就算你此番去探殊魍河，那边地势复杂你也未必能有什么收获。”

姬容指尖一颤，这是她第一次直观感受到折夜的分析作战能力，伯桓差信使来给她送消息这事折夜发现并不奇怪，妖兽两族的蠢蠢欲动也从来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但凭这两件事情，就能让折夜将这些都串联起来，甚至还猜到姬容的下一步动作，却不是常人所能及的。

早在姬容名声在外时，她就听闻神族尊少骁勇善战的名号，更是天定的战神。

撇开长庚那块灵力变态的远古石头来说，论排兵布阵，九州八荒能跟姬容一战的，拢共也就一个折夜。

“你是从不偏颇的神族，要是被人知晓你跟我一同去殊魍河，就不怕给自己招来麻烦么？”

折夜回得淡然：“姬容，你自己说的，神族就是好管闲事。”

他生得高达，白色金边的仙衣在茫茫一片芦苇荡中显得很是飘然，宛若曦辰的黑眸牢牢看定姬容的时候，眼里全是她一身红色衣衫的影子。

浩大无边的芦苇荡，白雪融化间混合着春日即至的草芽清香，旭日破晓，晨光将折夜漆色的眸底弥散出从没有过的温润，这是姬容第一次被他这样的目光困得动弹不得，甚至有种被画地为牢的错觉。

有折夜在，姬容再不用祭出浊月灯去填昆仑虚设下的防护界，随着折夜化出的空间一道，不过须臾就抵达了素有妖兽证道之地的殊魍河。

殊魍河中黑气翻滚鬼哭狼嚎，无数妖兽残骸被卷入翻腾的河水中吞噬殆尽，漫无边际的殊魍河毫无生机可言，而进入到殊魍河中心点的唯一入口，便是身下如炼狱般的河流。

姬容随着折夜一道捏了道仙障护体，沉入殊魍河中。

因为练就魔功需要，又长年累月窝在什刹海里的原因，让姬容这个开天辟地之初时化为的凤凰，硬生生被练成了寒性体制，许久未沾水的她，被殊魍河中冷冽的黑气立刻激得打了一个寒战。

折夜间姬容嘴唇发白，犹豫了一下，道了一声“站好。”后，就伸出右手，很是君子得隔着几厘米得距离，虚虚扶在姬容盈盈一握得后腰处。

顷刻，便有融融暖意自腰腹出缓缓沁入，驱散了姬容身上的冷意。

姬容感激又感动的看向折夜，越来越喜欢神族爱所管闲事，好人做到底的优良传统。

随着不断下沉，姬容记不清究竟是落道了河底第几层，直到一片陆地模样的荒原出现，他们才散了仙障落地，这里白昼如斯，本应是白云蓝天的头顶灰茫一片，姬容很难想象刚才他们就是从上面落下来的。

这里虽然不像他们刚进入殊魍河时候看见的场面那样可怖，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寸草不生荒凉极了，一点生命能存活的迹象都没有。

“这里真是妖兽两族的栖息之地？”

姬容很是担心折夜带他来错了地方，万一伯桓没等到她消息擅自发兵，魔族就会很被动。

折夜掌心一凝，姬容就看到一把银色的灰烬出现在他手掌当中，然后她就听见折夜念着咒语。

“天圆地？，律令皆成，天煞尽回天上去，地煞都回地下藏，今请山神五道路，当方土地宅灶君，真魂引路，起！”

“收魂令...”

姬容话音还未落，一阵微风拂过，折夜掌中的银色灰烬就随风飘散而已，慢慢的在空中形成一个虚空的六臂精怪模样，然后姬容就看见那虚浮着的影子一点一点的，朝着左前方一路飘过去。

折夜收回掌心解释道。

“这抹魂灰是从虚天鼎中带来的，再邪恶的妖魔也有尘归尘土归土的那天，只是不管魂魄如何泯灭，只有叶落归根视为魂尽处。”

听到折夜说虚天鼎，姬容就明白了。

除了云宗门里的锁妖塔外，神族中的虚天鼎是让九州妖魔都闻风丧胆的地方，据说只要被拘进虚天鼎，就是生前再厉害的妖魔不仅会顷刻化为一滩血水，连轮回之路也会被掐断，游魂只能永生永世被困再虚天鼎中，遭受来回的折磨。

而折夜这便是利用了妖魔灰烬的最后一丝留恋，带它们回家，就算再寻不到路，也能跟着妖魔的眷恋，直捣它们老窝，简直杀妖诛心。

有了游魂带路，姬容和折夜很快就寻到方向，越顺着路往前走，开始慢慢的能寻着栖息的气息。

姬容看着前面神色呆滞却一心回家的六臂精怪，瘪了瘪嘴，小声问向身边的折夜。

“在你们神族眼里，是不是妖魔鬼兽，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自然不是，万物都有它存在的意义，你之前不就说过，要是没有你们魔族的乖张霸道，怎么会显得神族的大义凛然呢，神族再做的只是一力维持着九州平衡和谐，父神每百年就开设虚无宫，囊括九州修士传道授业一并修行，其实也有在力保九州青年的意图在里面，像你虽然顽劣，但也不无可取之处。”

姬容听着怪怪的，这样多的大道理她消化起来有些困难。

她的心眼很小，小的只能装下魔族。

“嘘，别说话，前面应该就是了。”

说话间，姬容发现前面便是被称为妖兽圣地的通天殿。

通天殿此时正被一道黑色结界围绕着，大殿门口更是驻守着不少士兵，一看就戒备森严。

而向要进通天殿，这里便是唯一的入口。

折夜身上的神族之气一旦暴露，就会引来无数的麻烦，相比之下姬容身上的魔气反而更能掩护，姬容祭出浊月灯，将她和折夜身上的灵气气息都隐没后，领着折夜悄声潜进了通天殿。

“你等下记得跟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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