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前，没有半点私人感情。

周亦凝不愿意嫁给司马世政。

所幸，她不喜欢司马世政，而司马世政却很喜欢她。

两人彼此都有意。

他们结合，是水到渠成的。

他们的关系很稳定，平静如水，不需要外界的任何波澜，就可以1辈子厮守。

然而，这种关系，却在1个偶然的瞬间，破碎了。

她的父亲，被诬陷通敌叛国，她被赐了毒酒。

周亦凝临死前，她想起自己刚出生那个晚上，他的父亲抱着襁褓里的她，哭得撕心裂肺。

周亦凝永远忘不掉父亲的脸庞。

那张脸上，充满了痛苦。

他不甘心。

于是，父亲留书，离开了京城。

父亲1走，周亦凝的噩梦就来了。

她的乳母带着她去寺庙里，求佛陀保佑她平安。

寺庙里供奉着3位菩萨。

这3位菩萨，都是普度众生的。

他们见了周亦凝之后，就给了她两条路：1条是去当尼姑，剃度为僧。

另1条是进宫，入住坤宁宫。

周亦凝犹豫。

她舍弃了父亲，舍弃了家庭，放弃了自己的理想和未来，跟随司马世政，只是因为他是皇帝，他足够宠爱她，她也足够聪慧。

如果让她去做尼姑，她绝对不干！

她的人生已经错误了1回，决不能重蹈覆辙。

周亦凝的父亲，也是这样告诉她的。

周亦凝坚持留在宫里，她想要争取自己的人生。

她努力学习琴棋书画，她想要成为1个才貌兼备的女官。

她也的确学会了。

她不仅仅学会了女红、诗词，还学会了医术、舞技等。

她是1个有野心、有追求的女孩子。

她有点偏执，也有点固执。

她是个聪明的孩子。

可惜，这份聪明不适合她。

她没办法改变自己。

“……你是想要做皇后吗？”司马世政的声音传来。

他的话，让周亦凝心里1惊。

他是猜测，还是试探？

“奴婢……不敢……”周亦凝连忙说道。

这话，她答得很勉强。

“不敢？”司马世政笑了。

他的笑容有点冷。

他松开了周亦凝，转身往御案后面走去。

他坐在椅子上，姿态慵懒，目光斜睨周亦凝：“阿凝啊，你是个好女儿，可你太过于骄傲了。”

周亦凝咬唇。

她知道，司马世政肯定是瞧不上她了。

这个女人，不懂得审时度势。

她总觉得，自己是世上最优秀的女子，配得上司马世政。

殊不知，她是1个没有脑袋的蠢货。

“臣妾不明白皇兄的意思。”周亦凝低垂眼睑，不敢看司马世政的眼睛，只管说道。

“你的确不明白。”司马世政声音清淡，“你父亲通敌，是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他杀了你父亲，是他罪有应得。”

周亦凝全身僵硬。

“......可朕没有诛杀他9族。

这件事，他是功大于过。

你若是真爱朕，就该替他恕罪。”

“朕可以不处置他的家眷。”司马世政的话锋忽然转了转。

周亦凝猛然抬起头。

她盯着司马世政。

司马世政却不看她。

“朕念及旧日情谊。

他犯的是谋逆，死有余辜。

你呢，不过是无辜。”

“阿凝，你若是识相，就该早点离开朕。

否则，朕要对你下狠手了。”

周亦凝的指甲掐入掌心。

她的指尖沁出殷虹鲜血。

她咬牙忍着。

她的手腕处，传来1阵刺痛。

周亦凝知道自己的命运了。

她不能嫁给皇帝。

她也知道，皇帝不会饶了她的父亲。

司马世政不仅仅要诛灭她全家9族，他还会杀了周亦凝。

这1点，毋庸置疑。

“皇兄，您是1个明君。

您1直很宽厚仁慈，您的江山百姓都夸奖您。”周亦凝说道。

司马世政微愣。

他没料到，周亦凝居然这样说话。

他嘴角露出几分嘲讽的笑。

“阿凝，你倒是会拍朕马屁！”司马世政道。

“皇兄，我只是希望您明察秋毫，别受奸佞小人蒙蔽。”周亦凝说，“我父亲是冤枉的。

他是无辜的。”

司马世政冷哼1声。

他不信周亦凝。

周亦凝的话，在他耳朵里听起来，完全不同味儿。

他以为，周亦凝是在向他投降。

司马世政不想搭理这女子。

这是周亦凝。

他的正妃，他的女人。

她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你回去吧。”司马世政语气冰凉，“今夜你不必值夜，明日朕派人送你出宫。”

周亦凝站立在原地。

她的腿脚有点发软，差1点就瘫软在地了。

她想要跪地叩谢恩典。

然而，膝盖仿佛灌了铅似的，沉甸甸的。

她怎么也弯曲不了。

她深吸1口气，问道：“臣妾想求1个机会。

臣妾想求您，饶了我父亲的性命。”

司马世政的眉头蹙起。

他不动声色看了她1眼：“哦，你想要什么样子的机会？”

“臣妾要1封休书，请陛下将臣妾逐出宫门。”周亦凝说道。

司马世政脸色1凛。

他的话，非常霸道。

周亦凝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可他救驾有功。”周亦凝说，“我愿意代替我爹赎罪！我从前做过很多错事，我愿意承担责任！”

她这话说完，就觉得脊梁骨发麻。

因为她感觉自己像是在逼迫司马世政杀人。

她不想这样。

但是，她又不得不这样。

司马世政的表情，阴晴莫辩。

“你的命都是朕的，何须替你父亲顶罪？”司马世政道。

周亦凝低头不言语。

“阿凝，你是朕唯1的嫡女，朕疼你都来不及，如何会伤害你。”司马世政继续道。

他的声音轻柔，含笑看着周亦凝：“你是朕的妻子，是朕的女人。

哪怕朕不喜欢你，也断然不会伤害你。”

周亦凝却仍是沉默。

她不吭声，就是拒绝。

“阿凝！”司马世政厉喝了1声，带着怒火。

周亦凝的眼泪流了出来。

她的声音哽咽：“你当真不顾及我们的婚约？”

司马世政眼底闪过1丝厌烦。

“周亦凝，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记得这么牢？”司马世政反问。

他的表情里，充满了戾气。

周亦凝的泪水流淌下来。

她哽咽：“陛下，我们的婚约是祖辈所订，岂能随便毁诺？”

“周亦凝！”司马世政突然厉吼，“当初的婚约，乃是老皇叔定的，朕并未同意。

如果你还认为婚约作数，尽管拿去，找老皇叔要去。”

周亦凝的泪水汹涌落下来。

她不可置信看着司马世政。

她不敢相信。

她1生挚爱的男人，竟然如此待她。

“你是朕的妻子，你的婚约不可改变！”司马世政的语气依然是严肃的。

他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周亦凝整个人崩溃了。

她跌撞着退出了寝殿。

外头的天色昏暗，夜幕笼罩了大地。

月亮躲进了云端，星辰隐去。

司马世政看着她的背影消失。

他的眼眸深邃而悠远。

片刻之后，他才收敛了情绪，对旁边伺候的内监道：“朕累了，退下罢。”

那内监领命，躬身出去了。

翌日1早，她就得到消息，周亦凝病逝了。

司马世政连1句追悼词都懒得写，直接吩咐太监把尸体抬了出去，丢进乱葬岗。

周亦凝死了。

她死于疾病。

她是真正的疾病死亡。

宫里没人相信她是装病的，她也没办法证明。

皇后娘娘的丧礼，很简单。

除了皇室宗亲，朝廷重臣，还有皇城守卫军，没有其他人来吊唁。

司马世政没有亲自参加。

而周亦雪和周亦芸，她们也没来。

周亦芸哭得稀里哗啦。

周亦雪则是1直沉默着。

她甚至不曾哭。

周亦凝是她妹妹啊，是她最敬爱的姐姐，就这样被她爹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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