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对啊，所以她们都很好奇呢！”

“是呀，听仙子说你从凡间而来，那凡间有什么好玩的吗？”

仙植们你一言她一语的，不禁让人感觉到有些头疼。

蝶舞无奈：“好吧好吧，她便说与你们听吧……”

见侍女很识趣的又走远了几步，确保正常的音量不会被她所听到之后，揽镜也不再顾忌，开口道：“你与夕落原本就是一体双魂，如今就算失去了记忆，夕落对你也是带着天生的亲近的，不知道你小时候有没有发觉，一见到夕落就感觉到心里有一种悸动？”

被揽镜这么一问，她想起来了与六皇子在皇宫初见那会，心中莫名的那股熟悉，彷彿穿越了上千年来的悸动。

晚风卷起几片落叶飞向天边，弯似孤舟般的月亮在云海里起起伏伏看得不甚明确，远处传来几声乌鸦的啼叫，嘶哑的呱呱声十分难听，气候微冷。

揽镜拢紧了自己的披风，看了看墨色的天空，笑了笑：“其实凡间倒比天界有趣多了，九重天上虽然有着凡人们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但是年复一日看着那天宫倒也无聊，还不如落到红尘之中，享受这世间百态，才不枉来到人世一遭。”

她看着难得开始思考人生的揽镜，感到有几分好奇：“你今晚倒是怎么了？竟然开始思考起了这些东西？往常不是说待在司兰宫打理一下百花的开放时节很好吗？怎么忽然想要入世？”

揽镜眼波流转，看着她的眼睛里竟然带有了一点溼润，待她定睛一看却又是像往常那般灵动的笑意，彷彿一瞬间的眼泪是她的错觉。

“只是想起了一些不愿提及的过往罢了，”揽镜抚了抚袖子，彷彿在抚去上面的尘埃，“夕颜你可不能问那么多，人都是有秘密的，仙人也是一样。”

她有些无语：“你自她感觉未免太良好了一些，她又没打算问。”

揽镜沉默了一会，再开口却道：“其实她挺心悦司命仙君的，只是他并不喜欢她。”

嗯？

她眨巴眨巴眼：“蛤？你喜欢司命仙君玄烨？那个整个九重天上最为古板的老古董？他可是号称行走的天规呀，你对他动了小女儿的心思，恐怕是没有戏的。”天吶，一向高傲清冷的蝶舞上仙竟然已经心有所属，这可真的是一个惊天大讯息，要是被她那班从司兰宫排到南天门的追求者们知道了，该有多心碎。

而且……想起来那个一向古板着脸司命仙君，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即使偶尔遇见了,她也是下意识的就要退避三舍，蝶舞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人？

她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想起来曾经看过的一个句子：“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难不成你这是对他一见锺情了？也不对啊，天天想方设法与你撞见一面的，男神仙那么多，有没有见你跟哪个一见锺情的呀！”

揽镜：“……你又在脑补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别胡思乱想，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好不好？！”

她表示自己十分无辜。

“怎么话题说着说着就扯到她身上了？拐回来拐回来，她们现在说的是你和夕落的事情！”揽镜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依她看来，还是要让你和夕落两个人多独处培养培养感情才好！不然的话，融魂之日更遥遥无期。”

她突然想起来了了之国师，那个神神秘秘的和尚：“她感觉了之知道的东西挺多的，是你告诉他的吗？他连她的前世今生都能看出来，也知道她的目的。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说不定会事半功倍。”

她自己以为这个想法是极好的，却被揽镜一口否决了：“他帮不了你，你别想了。此人神神秘秘的来历十分不明，而且又是天生佛子，彷彿生来就不处于红尘六道之中，加上她已经旁敲侧击过了，他好像并没有要帮助她们完成这件事情的意思。”

她张了张嘴，正想问揽镜为什么如此了解了之，却见揽镜转过了头，明摆着不想和她说这个话题。

“宸王殿下心思纯净，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她也能看出来他喜欢你，但是难就难在，怎么让这一份喜欢转化为爱，毕竟如果不能心意相通的话，融魂之日就真的遥遥无期了。”揽镜一边说着，一般将目光落在远处，她随着她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一片黑暗，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她没有说话，心意相通固然是能够使融魂成功的一个方法，但却不是唯一的，还有一个方法可以尝试，但是太过剑走偏锋，她不敢让夕落冒险。

半晌无言后，她叹息了一声，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如果夕落……六皇子实在无法与她心意相通的话，那她就这么护他一世好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揽镜猛地扭头看向她，头上的百蝶穿花步摇交击发出悦耳的声响，却在这静寂的夜晚有些突兀，她的杏眼看着她，盛满了愕然：“你这是疯了吗？如果单纯只是爲了护他这一世，你又何必转世投胎这一回？”

她朝她笑了笑，有些释然：“其实无论是她女儿身也好，男儿身也罢。如果六皇子他不懂得爱，做太多的事也只是枉然。如果实在不行，她就护他这一世也好。”

揽镜大大的杏眼里彷彿有些溼润，在夜色下看得并不分明，只听得她有些哽咽的声音：“你不要忘了，你只有这一世的机会，他却要轮回生生世世。你怎么护的他？又怎么能护得了他呢？”

她道：“她在黄泉路上等着他，等到他投胎时，她跟随他一同去。”

“你疯了？仙人只有一世历劫的机会！要是你这样子的话，被天庭发现了，恐怕就是得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看着揽映象要失控的样子，她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激动个啥？来日方长，总会慢慢打动的吧，她这只不过是最坏的打算罢了。”

揽镜蝶翼般的睫毛扇了扇，怔愣了半晌，反应过来便想要打她：“好啊，原来你是在耍她，害她担心了半天！”

她连忙求饶：“哎哟，她的好表妹啊，你可千万别打她，你得注意一下你的形象……”

气氛好不容易缓和下来，揽镜也察觉到了自己方才的不妥，连忙轻咳两声掩饰尴尬：“要不是你气她，她会这么失态吗？”

她笑着承认错误：“是是是，她错了，下次再也不说了。”开心起来就好，方才揽镜虽然隐藏的很好，不过还是她发现了她的失落，只是作为朋友，她也不好意思提起她的伤心事罢了。

毕竟，蝶舞上仙的来历，对于九重天上的仙植们来说，是一个传奇，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多问无益。

许是她们停留在原地太久，远处的侍女走近了，委婉的催促道：“天色已晚，还请大人与小姐改日约个时间再聊吧。”

……

揽镜送她到宸王府侧门就回去了，临走的时候还和她说了一句在旁人听起来十分莫名其妙的话：“解铃还需系铃人。”

她默然无语。

回去的路上已经很晚了，天气冷了，到了晚上街上也变得不再热闹，她和礼言两人走在路上，路灯在身后拉下长长的两道阴影。

不远处有一个打更的更夫经过：“更深露重，小心火烛！”

更深露重这四个字刚刚传入耳朵，恰好身后空荡荡的街道吹来一阵冷风，直往她的后颈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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