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山上背砖头水泥是个大工程。

又是农忙，平时没空，只能等干完地里的活，大家才聚在一起，背着背篓跟条长龙似的下山去。

一天一个人只能背一趟，蚂蚁搬家似的。

知道他们村的情况，砖瓦厂也答应帮他们存放好，一点点背。

何赛飞：“人家不是说了吗，村长是去走亲戚了，明天就回来。人家给咱们吃的、住的，总不能白给，换了去别的村民家住就不给钱了？”

至于吃的差，确实差，可村长家比他们吃的还不好，甚至连咸菜都舍不得吃了。

村里别人家情况也差不多。

“肯定是看你们好骗故意装可怜。”毛杰还是不信。

靠山吃山，他不信他们真过得那么穷。

怕耽误干活，村长一大早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两条黄鳝，嘱咐儿媳妇晌午做给客人们吃。

村长跟村里人原本对他们态度就挺不错。

这几天免费给他们看病，大多都是老毛病，有些天天都得扎针，扎完身体松快不少，还有提着鸡蛋、拿着山里摘的水果来特意叫村长做给他们吃的。

饭菜其实也没毛杰说的那么不好，一天三顿，基本上有一顿都是有点腥味的。

只是量太少，一人一筷子就没了。

打花容他们要给捐建小学，对他们的笑更是发自内心。

谁不想自己的娃儿识字、走出大山呢？

看看花容几人穿的用的，多好啊！

村长搓着手，裤子都没换，裤脚是在河滩摸黄鳝时弄湿的，全是泥巴。

“大夫们啊，我想跟你们商量个事。”

毛杰怪里怪气得哼了声，意思是看吧，他就说村长有问题，都敢直接提要求了。

“对了，你把那个拿来！”忽然叫住儿子。

村长儿子进屋，拿出个手绢。

手绢原本是白色的，但太陈旧，已经成了洗不掉的黄。

他慢慢打开，里头是他们刚来借住时给的一百三十块住宿费跟伙食费，钱原模原样一分没动。

“我亲戚家有个女娃子，她得了病，原本攒这些钱，是想给她治病的。现在这些钱换给你们，不知道能不能帮她看看？”

“你们给我们村治病不要钱，还捐学校，是好人！就算你们治不好，我也不该收钱，要不我成啥人了？”

几人都看着毛杰跟张扬。

就想问脸疼不？

也就是这里太偏僻，村子跟村子之间都隔着大山，消息不灵便。

原先他们去义诊，周围几个村，十里八乡的都有人赶过来，这才定了半个月的期限，要不根本看不完。

花容：“苗村长，我们吃你家的住你家的，钱本来就是应该付的。你亲戚家孩子是不方便吗，那我们可以过去给她看看。”

村长给了几次，他们都不收。

“那我就留着等学校盖起来，给老师发工资，你们已经帮了大忙，老师的工资就别管了，村里这么多人，凑凑也就出来了。”

“唉，那孩子也是可怜。”

村长说那孩子叫小花。

原本也是个聪明伶俐漂亮的小姑娘，可是上个月，跟她玩的最好的朋友家起了火。

她不管不顾得跑进去把朋友救出来，自个儿却把脸跟胳膊给烧伤了。

原本跟亲戚借了点钱要去县里头的医院，却在县里遇到个说有祖传秘方的中医大夫。

“那人说啥，烧得那么厉害，去了医院这点钱根本打不住，用他的保管能好，跟原来一样。”

“小花的爹娘没文化，也没立马信，去医院打听了下他们的钱真不够，那个大夫又说了一通，最后把钱都给他买了药，谁知道小花的脸不光没好，到现在还血呼啦，都烂了。大人都不忍心看。”

村长抹了抹眼泪。

多好的孩子啊！

原来他去了就打招呼，现在躲屋里，都不爱理人了。

“都是让那个说啥有祖传秘方的骗子害的，要不你们刚来的时候，我就说这事了，可他们家因为这，不太敢看中医了。”

“还是这些天的事我才去他家问问。”

当时赵家老二还闹着要死，不愿意看病。

这些人就山上山下的跑，给他打电话、给他找药。

电话费多贵啊！

他们是年轻，没有老大夫医术好、有经验。

但认真负责，都是好孩子。

苗村长劝了好久，亲戚一家子才愿意再试试中医。

“中医的名声都是叫这些人给害了！”何赛飞气道。

不怕你医术差，谁都是慢慢学来的。

怕的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还乱开方，把人命当儿戏。

还有拿个方子就说谁祖传秘方，也不管对不对症就卖钱害人的。

小花自打烧伤，就不爱出门见人。

反正这个村子的病人都看得差不多了，干脆去那个村也搞次义诊。

花容背上行医箱。

翻山越岭到了村子，几人先去小花家。

虽然苗村长已经劝过了，小花一家对他们还是带着防备和疏离。

“我们也不求着孩子的脸能变成以前那样了，只要她能好了就行，别再烂了！”

看到小花，几人都倒吸了口气，张扬还捂着嘴干呕几下。

惹的小花偏着脸，不叫他们看，只想赶紧进屋去。

她右边脸上的皮肉炸开，有烧黑烧焦的痕迹，鲜红的肉混着脓，有股明显的腐臭味儿，不时有苍蝇落到脸上。

当初妞妞的腿腐烂的也很严重，但那是冬天，北方的冬天太冷了，蚊虫根本不能生存。

小花现在的情况差多了。

万一有蚊虫在上面生了卵……

“呕！”

张扬反应更大，直接跑门口去吐了。

“到底谁让他来的，就会添乱，早知道打赌输了也不带他！”何赛飞道。

就这还当医生。

其实他们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挺住了没吐，更没捂住鼻子，让本就难受的小花自尊心更受挫。

王教授都皱着眉。

没钱去医院，这边缺医少药的，难办啊！

“我哥说你们心好，不是骗人的大夫，连他们村得癌症的都想法子给治。”

“我家小花才十六，求求你们也救救她吧！”

小花母亲央求道。

“花多少钱我们可以慢慢还，就算种地卖粮食，给我们点时间，也能还上！”

伤口再不愈合，就不仅是落疤那么简单，说不定命都难保。

小花还有个哥哥，虽然有点黑，但五官不错。

“听说大城市里头有有钱的老女人，我也可以给她们入赘，就能给妹妹赚治病的钱了。”

原本挺难受的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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