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请问有人吗？这是李春兰同志的家吗？”

屋外响起了敲门声，是一个中年的女性声音。

李春兰收回了学习的思绪，起身去开门。

“谁呀？”

“是春兰吗？我是杨老师。”

李春兰带着疑惑的表情打开了门，见真的是自己文盲班的老师。

“杨老师，你咋来了？快请进！”

李春兰招呼她进屋，出于对她的尊敬，都不是用普通的开水作为招待，而是去放食物的柜子拿了牛奶粉泡了一杯牛奶端上来。

她一边泡牛奶一边热情询问：“杨老师，你咋来我家啦？这是有啥事儿？

还别说您真赶巧，我这才从老家回来没多久，你要是早些天来都找不到我！”

杨老师见她忙前忙后地泡牛奶十分的不好意思：“春兰，你别这么客气，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这次来是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的！”

李春兰疑惑，端着泡好的牛奶双手递给她：“啥事儿？”

问完后她还提醒：“小心烫。”

杨老师看着这用料满满、看着就特浓稠的牛奶真的特不好意思。

她礼貌地感谢了一声，接过牛奶直接先放在桌上晾着，然后才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你不是很想上夜校学技术知识但苦于自己识字不多。喏，你看这是什么？”杨老师献宝地把文件递给她。

李春兰接过文件扫视了一眼，是夜校的申请表。

杨老师小心地抿了一口牛奶，然后开始介绍着这个夜校的情况：

“春兰，你别看首都那么多夜校，但同样都是夜校，这水平是参差不齐的！

你手里拿着的这份申请表的夜校是清大办的，名校办的夜校，那可不只教育的水平高出普通夜校好几个层次！

就这么说，去上这个夜校的学生都是文化基础不错的，因为想去的人很多，所以这个夜校竞争也特别地大！”

李春兰听到杨老师的介绍惊讶得嘴巴都没有合拢：“这么厉害？”

杨老师道：“对于清大的学生来说，夜校可能只算是清大面向大众的热心活动，夜校学生在他们眼里不算什么学生。

但对于你这样没上过学但想要提升文化努力寻找机会的普通人来说，这是你暂时能接触到的很好的机会了。”

李春兰听完了收起了最初的惊讶，取而代之的是许久的沉默，随后才点了点头。

“怎么了？你不是最想上夜校了？怎么不太开心？！”李春兰的反应出乎杨老师的判断。

李春兰思考片刻后回答：“我很快就得离开首都了回老家了，这夜校应该上不了了。”

“好好的你怎么就要回老家了？你不是已经跟你丈夫是首都户口长居首都了？”杨老师惊讶。

李春兰简单地说了一下要离婚的事情还有计划离婚后回家八成跟家人一起开理发店的事情。

这下轮到杨老师沉默了……

好一会儿，杨老师才自言自语地道了一句：“怪不得呢！”

“怪不得什么？！”李春兰问道。

杨老师对李春兰摇了摇头，表示道：“没什么？”

而她嘴里的怪不得是怪不得李春兰的丈夫会弄来清大的夜校名额，然后突然地找上她，让她以她的名义给李春兰送来。

这两口子的事情，她不太清楚。

但作为李春兰的文盲班老师，杨老师是真的很看重李春兰这样已经错过了学习的年纪，却还想通过知识改变命运的人。

并且，她很希望看到李春兰能成功通过知识完成自己的梦想。

“我是说……就……就你们夫妻的问题我可能不太清楚，我想春兰你想离婚一定有你自己很坚持的理由。

可就因为离婚你就放弃首都放弃学习和你当初来扫盲班信誓旦旦的理想？

我就是觉得，就算你们离婚了，相信我，首都户口也是很值钱的，首都的教育资源和机会资源更值钱！”

李春兰对上杨老师的目光，顿时愣住了！

她身边有文化的人少。

除了庆云延就是陆霁清，其他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因此在做这些决定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听过谁说什么这样资源那样资源的。

甚至她这个自认为都已经有点文化的人，也没想过这么……可以说是“高深”的东西。

她感觉原本以为自己这只井底之蛙已经跳出井底了，一眨眼，原来还在井里呀！

杨老师特别认真地道：“春兰，我也是从小地方出生的，我能在首都过上现在这日子是年轻的时候经过了很多努力才成功留下的。

你如今能跟着你丈夫赚了个首都户口就这么放弃了，你得想清楚！以后再想就根本没这机会了！”

“还有学习，你心里肯定想，就算回了老家，你也能努力学习，也能上夜校。

但你想想，老家的机会能有首都多？你若是跟着家人开理发店，还能坚持学习多久？”

“你不是奶孩子了，离了父母就活不了了。你信不信你回去后，没多久就会被老家重新同化。

然后你会发现在老家学习再多知识都没有用武之力，然后靠着你说的理发店赚钱，再然后找个合适的人结婚。”

李春兰听到杨老师的猜测，第一次对大城市和小村镇去留的深思。

顿时，她有一种自己若是回去了，将来的人生就像是已经书写好了一般。

对于如今想创造一切可能的她来说，这并不是多好的事情。

李春兰苦恼地看着杨老师，一脸哀怨：“杨老师，你是不是庆云延请来当托的？！不然我也想不通你咋会知道我住在这儿！”

杨老师表情一僵，不由得还有些心虚。

随即，她诚实道：“这夜校的确是他帮忙争取的，但刚刚我说的话却是真心为你着想的。

你离婚的事情是你的私事，我在乎的是想你能真的如你自己曾经所愿的那样，通过知识改变命运。”

杨老师眼神特别坚定和认真，而李春兰却痛苦极了。

自然，因为她觉得杨老师说的有道理，所以才痛苦。

“你们这些读书多的人怎么说话都这么有道理。”李春兰愁容满面。

陆霁清是这样，杨老师也是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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