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的一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却着实不少。

汪心佑是个心智不健全的人，这并不难看出来，但萧念慈丝毫不怀疑从他口中说出的话。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方家这段时间的殷勤是为了什么？包括施恒欣对她的隐忍，以及安曦娅在试衣间对她说得那番话。

此时，萧念慈的大脑一片空白，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彻底将她包裹。

哪怕双脚像是陷入沼泽般迈不出去，但理智仍旧歇斯底里的告诉她，要赶快离开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让开！”萧念慈眸子森冷，寒意彻骨。

“不能走，爸爸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永远不分开…”

萧念慈此时心烦意乱，根本不想与之过多纠缠，见汪心佑执意不肯让她离开，直接伸手，大力将他推开。

谁料，汪心佑没有防备，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方才还信誓旦旦，表达心意的汪心佑，此刻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看向萧念慈的眼中尽是不可思议，而后失落的坐在地上，低垂眼睑，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双手都有些不知所措，口中还在不断念叨着：”是心佑不好，漂亮姐姐不喜欢心佑，都是心佑的错…”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即便不愿承认，却也见不得他受半分委屈。

见汪天河的脸色变得黑沉的走过去将儿子扶起来，施恒欣的眉眼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萧念慈你这是做什么？立刻马上和汪总道歉！”

“该道歉的人是你，不是我！”

说完，萧念慈径自大步离开。

眼看着萧念慈的背影决绝，施恒欣也是心烦意乱，只能连连向汪天河赔笑脸：”汪总对不起，这孩子是跟我生气呢，就因为前几了她两句，让您见笑了，您先带心佑进包房休息，我去去就来！”

这财神爷是她好不容易才请来的，又怎么会允许萧念慈破坏这难得建立来的关系？

…

“站住！”

意外得知的真相使萧念慈浑身战栗，本想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没想到施恒欣阴魂不散的又追了上来。

她没回头，却能明显感觉到，施恒欣在向她靠近。

“萧念慈，你不是口口声声要还报养育之恩，守护萧家嘛，怎么，现在变卦了？”

提及萧家，萧念慈的心脏陡然收紧，自知事情发展如此，已然无路可退，只能转头面向施恒欣。

“你到底想干嘛！”

施恒欣轻笑，步步紧逼，凤眸淬炼出寒意：”明知顾问！刚刚你不是都听到了？”

“所以，你到底把我卖了多少钱？”萧念慈唇角微勾，似有一抹嘲讽的弧度，五官精致至极，眼睛里仿佛藏着星辰，璀璨但复杂。

相似的五官和神情，令施恒欣勾起了不好的回忆，清冷犀利的眼神，如同冷空气直接拂向萧念慈：”原本与萧家联姻是最好的结局，但你不肯，还坏了好事，那么这一切总要有人来买单！”

“我也算对得起你了，汪家在京都城也是豪门，汪总早年丧妻，你进门没有婆媳之忧，直接摇身一变成为女主人，多少人做梦都变成阔太太，你倒好，居然还不领情？”

萧念慈抿唇微笑：”你就不怕我把你做得这些恶心勾当告诉萧家？”

“你要想去，自然没人能拦得住你，但我已经收了汪家的钱，刚好让萧家帮你还上这笔账，我也自然乐得坐享其成！”

施恒欣的嘴角，浮现一抹嘲讽和冷酷的笑意：”只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萧家对你有养育之恩，方家也不欠你的。你十岁后的衣食住行花的都是方家的钱，这份情，你也是要还的！”

即便并不亲近，但也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对于萧念慈的性子，施恒欣也了解一些。

她感恩萧家，维护萧家，但也不想给萧家添麻烦，所以才让施恒欣有恃无恐。

果然，施恒欣的这番话才刚落下，萧念慈的面色蓦然惨白，整个人宛如被关闭在一个密闭容器中，周遭的空气一瞬间变得稀薄，让她连呼吸甚至都忘记了。

但萧念慈还是倔强的抬起头，对上施恒欣充满算计的眼眸，从善如流道：”欠方家的，早晚有一天我会还给方家！但我自己的婚姻，只能由我自己作主，别人休想打主意！”

“萧念慈你别不识好歹！能嫁入汪家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汪家没嫌你无父无母的是个孤儿，你就感恩戴德吧！”

萧念慈轻笑：”既然是福气，二婶就留给自己吧！只是二婶句句都在夸汪家和汪总，不知是不是在嫌弃二叔没有能力，不能给您富足的生活，想要给汪天河续弦？”

懒懒散散的声音，却字字入耳。

嚣张至极！

“你！”施恒欣一口气提不上来，怒指萧念慈：”果然是什么样的贱人生什么样的孽种，当年你妈就是个狐狸精，勾引人家的未婚夫闹得满城风雨还跑去大山里装作弃恶从良，也就是方原…”

“好了！”

怒火冲头，施恒欣开始口不择言，可脱口而出的话还不等说出口，便被另一道声音制止。

接着，便见方竟从她身后出现。

终于明白萧念慈方才挑拨的话语是说给谁听，施恒欣刚要抬手甩过去，却被方竟直接拦下。

施恒欣不敢置信的看向丈夫，却见方竟脸色极为难看:“前面客人还需要人照料，你先过去吧！”

自知今天的场合也不是较真的时候，施恒欣别有深意的看了萧念慈一眼，径自离开。

直至施恒欣的背影彻底消息，方竟才看向萧念慈，语重心长的开口：”你二婶就是这个样子，生气的时候口不择言，你不要放在心上！”

“所以，二婶把我卖到汪家是二叔默许了的？”

方竟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汪总答应过我，你嫁到汪家做儿媳，一定不会放你受委屈。”

“呵！”萧念慈的嘴角勾起兴味的笑意。

“小慈，现在这个社会，能找个家境殷实的婆家不容易，二叔是不希望你以后嫁得不好，吃苦受罪！”

明明是私下里的黑暗交易，却说得如此光面堂皇，还要摆出一副都是为了她好的态度，简直令人作呕！

到了此时，汪家的儿子是痴是傻已经都不再重要。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许久，萧念慈才开口：”这些年花方家的钱，我会想办法尽快还上，但汪家那个傻儿子，我死都不会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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