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见是她的要求，点了点头，走过去跟那边的上司说了什么。带队的人往秦优的方向看了两眼，微微颔首。

红着眼睛，秦优轻轻说道：“好了。”

“嗯。小优，帮我拿出手机，发短信给联系人那里的第一个人，跟他说好。”

赵华脸色苍白，说一个字都要顿好几下。他的声音很小，秦优俯下身，耳朵贴在他嘴边，才能听清他的声音。

她目光复杂，“都到这种时候，你还惦记着这些事情，真的有必要吗？”

“有必要。”

他恨麦当娜，如果不是她，他就可以在临死前还是干干净净的，能够坦然自若的拥抱小优。可现在他脏了……还要用这个脏的身体和灵魂下到地狱……

士兵可能时间不是很足，没过多大一会儿就跑了过来，“请问您大概还需要多久。”

“马上就好，麻烦你们再稍等一下。”

“好的，请您尽快。”

五分钟左右时，赵磊背着一个血迹斑斑的大麻袋走了过来，扔到了比尔面前。也不知道比尔究竟看到了什么，喊得撕心裂肺，恍如野兽。

不过秦优根本不关心那些，她只知道，捧着她脸颊的手，开始变凉了。

“小优，我好冷，你抱一下我好吗？”

双手无力放下，赵华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可他还是努力睁开眼睛，拼命看着秦优，泛起一层死灰的眼中，仍旧有着满满的期待。

秦优双手紧紧地抱住他，刚停下没多久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好一点了吗？”

“好多了，你别哭，我喜欢你笑的样……”

声音越来越小，她低头，看到怀里人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她抱着他的身体，头埋在他的身前，每一声的抽泣都让人的心揪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尸体都冰凉僵硬了的时候，清冽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优。”

她抬头，发现天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简越站在她的身旁，睫毛上头上全都是雪，大衣的肩部也落满了洁白的雪花。

“你在这里很久，该回去了。”

赵磊冻得身体打颤，眼睛也是红红的，“二少奶奶，我大哥说你身体弱，需要注意保暖。你回去吧，大哥这里的事情我们简家会处理的。”

“嗯。”

浅浅嗯了一声，她搭在简越伸出来的手上。蹲坐的时间太长，天气又太亮，她的腿早就麻了，这样猛地站起来，她几乎要摔倒在地上。

简越将她搂在怀里，弯腰，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一男一女坐上车，消失在赵磊的视线里。

士兵们把麦当娜的头和四肢重新放回麻袋里面，扔到车上面，全员报数的声音响彻在雪地里，铿锵有力。

等士兵们也走了的时候，赵磊蹲下身子，小心地抱起赵华的尸体，眸中泛着晶莹的泪花，“你说，要是你没认识二少奶奶，那该多好。”

回到家的时候，简越抱着秦优上楼，给她洗了洗澡又吹干头发以后，才把她放到床上。

“越，我……”

他平时爱吃醋，她怕他因为今天的事情不高兴。

“什么都不要说，好好休息一下。”

俯下身，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躺在她的身旁，静静把她拥在怀里。

今天发生的变故太多，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直到现在，窝在他的怀里，她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嗅着熟悉又迷恋的香皂味，她紧绷着的神经才一点点放松下来。

“越。”

她喊了一声。

揉了揉她的头发，他轻轻说道：“我在。”

“赵爷爷那里……”

“现在比尔抓住了，剩下看你的意思。”

他没多问，就知道她的心思，也不点破，怕她觉得难看，却已经给了她回复。无论她想要怎么做，他都支持。

“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怕我会想要更多。”

她往他的怀里挤了挤，眼角又有泪水流了出来。

“傻瓜。”他捧着她的脸，一点点吻去她脸上的泪水，“你是我老婆，是我最心爱的女人，我不对你好，难道还要对别人好吗？”

“我是不是一个坏女人……”

如果不是她，赵华就不会死。他这么一死，她完全记不起来他的坏，脑子里全都是他曾经对她的好。与此相对应，心里就有无边无际的愧疚在蔓延，想要找一个宣泄口，却怎么也找不到，难受得厉害。

简越抱着她的力度又大了一些，“人这一辈子注定要被很多人亏欠，又亏欠很多人。不论有意还是无心，这样的亏欠难以弥补。”

“那怎么办？如果弥补不了，心里就会觉得很难受。”她的声音闷闷的。

他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人生不是交易，也不能像是交易一样，钱货两清。”

“可我觉得这只是一种推脱的说法。”她低头，又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前，“晚安，越。”

“晚安，宝贝。”

他知道她在回避这些，也不逼着她面对。

第二天的时候，秦优的心情还是谈不上有多。赵华死前的样子在她脑海中循环似播放，一刻都停不下来，几乎要把她逼疯。

“喝点牛奶。”

简越热了一杯牛奶放在她跟前，紧珉着薄唇，觉得这样对她的身体不太好，尤其还是在她怀孕的情况下。

“妈咪！”秦墨跑过来，扑到她的怀里撒娇，“今天雪芳阿姨还有林琪阿姨约了墨墨去游乐场，你也一起去嘛！”

“林姐的胳膊好了？”

先是害得林姐受伤，然后是害得管家、小鱼受伤，还有赵华的死亡，这些全都加在一起，她的心情实在轻松不起来。

小鱼昨天只是包扎一下就出院了，“二少奶奶，我们去嘛！我还没有跟您一起去过游乐场呢！”

背上的伤说不上严重，可也不算轻。她早点出院，不过是怕二少奶奶有心理负担罢了。现在看来，二少奶奶的心理负担真是不小！

秦优喝了牛奶，幽幽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背上的伤需要休息。”

“背上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口，二少奶奶，我们一起去嘛！”

小鱼极力要求，可她还是坚定拒绝了，“我不去，你也不能去。你现在就去住院，等身上的伤好了再回来。”

“二少奶奶，我真的没事啊！”

“你如果不去，就离开这里吧。”

她这么要挟，小鱼没办法，只能蔫蔫地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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