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皇家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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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薇僵硬的身子慢慢的放轻松了。
“傻丫头,这个时候应该闭上眼睛啊!”
随着雷力安的声音,岑薇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哈哈!”
雷力安忽然就笑了起来。
胸腔震动着,很难受,但是又很安心。
岑薇睁开眼睛,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这个人是自己喜欢的,这个人也喜欢自己。
岑薇心里想,有几分开心。
但是她又有几分的彷徨,当年母亲也喜欢父亲,父亲也喜欢母亲,成亲了不是结束,而是开始,父亲还是有了姨娘。
而现在,父亲和母亲,明明都没有吵架,却又好像陌生人一样。
她很害怕,怕自己和他将来是不是也要变成父亲和母亲的样子。
她突然开口问道:“如果我失了贞洁,你还会要我吗?”
话一说出口,她有点后悔,但是一双眼睛却又紧紧盯着雷力安,她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答案。
岑薇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
“是谁!”
雷力安的声音非常愤怒,岑薇想,他大概会杀了自己吧?
皇家的尊严,男人的脸面。他会非常生气的,因为他已经把自己归属于他的了。
一个男人再如何喜欢女人,都是把女人当做物品的吧?是自己的,不容许别人沾染。
她突然有点悲哀,为自己悲哀,重生以来,她想改变,但是又好像什么都能改变。
她忽然就想起自己最先说想成为花木兰的时候,母亲敷衍的态度,不是敷衍啊,而是她们早就看透了,明白了。
下巴被强制地捏住,被迫地抬起头。
岑薇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怎么样的,她只能从雷力安的黑色眼眸里看到自己的黑色眼眸。
都说眼睛是一个人最真实的反应,岑薇觉得自己产生错觉了。为什么她从雷力安的眼里看到了怜惜?
她后退一步,像要逃开什么一样。
但是雷力安用力一拉,两人又牢牢地贴在一起。
雷力安放开岑薇的下巴,用力摁住岑薇的脑袋。
岑薇的头埋在雷力安的胸膛上,感受着那颗心脏的跳动。
“别怕,别怕,你害怕就不提了,你放心,无论怎么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要你的,别怕,别怕!”
雷力安就像安慰一个害怕黑的女孩子,颤抖着拍着她的后背。
岑薇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她抬起头,说道:“你不介意吗?”
明明是没有发生的事情,可是她却要这样做假设,她知道这样对雷力安不公平,可是她害怕。
跟着心走,听起来固然潇洒,可是她不敢赌啊!
她突然有点讨厌自己,反复无常,又矫情…
“我介意,可是跟这个相比,我更怕你离开我了。岑薇,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
窗户突然被敲了几下,又诡异地停了。
岑薇知道雷力安现在肯定很忙,她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用这样的问题让他为难。
“我不离开你,只要你不让我离开,我永远不离开!”
她看着雷力安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心里想,这次是真的决定了,无论将来结果,卿不离,妾不弃!
雷力安的嘴角咧开一道笑容,他把一块玉佩郑重地交给岑薇,那块玉佩上有一条盘旋的蟒蛇。
“这是信物,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
窗户又被敲了几下,急促短暂。
“还有你父母亲的事情,不要着急,会好的,相信我,你也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嗯。”
岑薇点点头,“你小心点。”
她看着雷力安从窗户翻了出去。
不一会儿芍药和红豆就过来说是外面有个阿七的姑娘找。
“哪里是一时半会就能弄好的”岑薇说道:“这是银票是通用的,无论在哪个银庄都能兑换的。”
等谢真走了,过了一会儿,芍药和阿三护送着谢玉去学堂,岑薇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这两天总是这样,恍恍惚惚,一件事情做完,总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
她进了书房,红豆和阿七要跟着,岑薇摆摆手,说道:“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你们随便做什么都行,不用跟着我。”
红豆和阿七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
两人同时看向阿三,阿三耸耸肩,他也不知道啊,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岑薇啊,上次出了差错,这次他们可不会再出错了。
不然就是雷力安不惩罚,他们也无颜面对了。
岑薇想从书架上拿本书权当消遣了,却看到了引路蝴蝶。
“红豆,进来!”
岑薇高声喊道。
“小姐,什么事?”
红豆有些疑惑。
“嗯,帮我梳妆,我要出去。”
“去哪里?”
阿七进来问道。
岑薇也不介意她直接进来,她说道:“天香阁。”
马车晃悠悠地到了天香阁,除了岑薇谁都没有资格进去。
木生瞥了岑薇一眼,道:“进来吧,师父还在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这里呢?想不到今天就来了。”
这是岑薇第一次使用引路蝴蝶,但是出乎意料的非常顺利,就好像心意相通般,引路蝴蝶把岑薇带到了天香老人面前。
天香老人仍然是个鹤发童颜的老人,但是这次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岑薇总觉得他的精神似乎不大好,给人一种垂垂老矣的感觉。但是看得时候,他又分明是一个非常硬朗的老人。
不仅天香老人在,同在的还有欧阳轲,两人似乎在争吵,欧阳轲面红耳赤,天香老人却坐如松柏,不动如山。
见岑薇来了,天香老人还说道:“丫头,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过来吧!”
天香老人和欧阳轲到底是什么关系岑薇虽然不清楚,但是她却能猜出来一点,两人吵架,岑薇本来想要离开,但是见天香老人招呼了,她就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笑了笑,道:“师父。”
“嗯。”
天香老人点头,示意岑薇坐在一边。
他道:“木莲,当初收你为徒,老夫以为还能教你许多,如今看来,老夫是太高估自己的身体了,这些东西权当是师父补偿你的,你能学多少就看你自己了。咳咳。”
天香老人咳嗽了几声,欧阳轲却是无动于衷。
岑薇不得已只能接过木匣子,却又不能立即打开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师兄说盛极必衰,天香阁历经这么多朝代,衰弱是必然,他也根本就不想接任天香阁。”
木生抽噎着说道,也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就算是强撑着不哭,心里也是害怕,一被人问了,就再也忍不住了。
岑薇说不清楚自己对天香阁有多少感情,她是半路进天香阁的,天香老人收的任何一位徒弟,在天香阁都住了三年以上,尤其是木生,更是天香老人给了他一条生命。
不亚于再生父母了。
岑薇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抱住小萝卜头,任凭他哭着。
木生哭了一会儿,情绪渐渐地平和下来,平静下来之后就恶狠狠地对岑薇威胁道:“不许告诉别人,不然要你好看!”
龇牙咧嘴,这才像个孩子。
“嗯,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岑薇郑重其事地保证。木生又有些郝然,大概是没有想到岑薇会如此郑重保证,倒对刚才的态度有些不好意思了。
“师兄既然不想接任天香阁,不是还有别的师兄姐吗?”
岑薇话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一看,果然就看见了木生看白痴的眼光。
也是,木生和岑薇虽然说是天香老人的弟子,但是也只是弟子而已。可以借用天香阁的名头,但是也别想继承天香阁。
何况这些弟子根本就不已师兄姐弟相称,而是另取字,只有欧阳轲才是真正的师兄。
“这是祖训,不是天香阁血脉的,不能继承天香阁的。”
木生脆生生地说道。
岑薇心里想,那如果还没生孩子就死了,那不是没有人继承天香阁了?
大约是岑薇情绪全放在脸上,木生竟然看出了岑薇的心里想法,他道:“天香阁血脉不是只天香老人的孩子,而是指被蝴蝶仙子看中的人。”
“嗯?蝴蝶仙子?”
岑薇有点疑惑,这天香阁可真神秘。
“哼,说了你也不知道!”
木生冷哼一声。
“最近外面不安全,你少出来走动,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可不会去救你的!”
木生把岑薇推出大门,猛地把门一关,岑薇吓了一跳。
这小子!
她抱着盒子上了马车。
“小姐你没事吧?”
红豆的目光太过赤落落的,恨不得把岑薇衣服都扒光一样。岑薇只好严肃地道:“我没事!”
红豆这才善罢甘休。
阿七掩嘴在一旁嗤嗤地笑着。
“哈哈!”
越说越得意了,老三笑得前俯后仰的,不可抑制,仿佛已经将雷力安控制在手心了。
老四却有点担忧,他道:“我总觉得雷力安似乎不是那么在乎这个女人。”
他也只是凭感觉而已,但是要真说出个一二三,他还真说不出。
老三笑乐了,他道:“老四,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雷力安要是不在乎这女的,追咱们干嘛啊!追上直接弓箭手上,咱们能躲这么久吗?”
这话说得有道理,不就是顾忌手里的女人了吗?
“只是这女人不能交出去!不然主子会要了我们的命的!”
老大沉重地说道。
众人都沉默了。
他们都是混江湖的,命算什么,根本就不怕,但是那种撕心裂肺,比死还要痛苦的感觉,他们是再也不敢经历过一次了。
如果他们这次不能完成任务,就拿不到解药了。
毒手书生虽然善于用毒解毒,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但是他知道,他根本就无法解了七杀子的毒,他甚至连七杀子的毒是什么都叫不出名字来。
“都怪我,亏我还是毒手书生,要是我能解了大家的毒,大家也不用再受罪了。”
其实那个主子长得什么样子,七杀子根本就没有看见。
他们本来的确是江湖上的杀手,收钱办事,但是也是有原则的。可是自从遇到那个主子,他们就已经不是他们了。名气虽然有了,却是臭名昭著。
众人陷入了沉默,就是连最小的恩赐也没有说话。
今天距离他们毒发只剩下三天,他们至少得在三天内服下解药,这也就意味着得见到主子,或者是黑衣使者。
…………
“王爷,他们好像发现我们了!”
炎武目光炯炯,他夜视的能力很强。
“嗯!”
雷力安点点头,这么久了不被发现的话,这些人就不配叫做“七杀子”了。
“那王爷我们…”
“不着急,这里还不是最后的大本营!”
雷力安的声音带着自信,他道:“让岑天泽带着他的五十人到院子西面的山上待命。十二带着五十人从北面绕进去,不要被发现了。炎武你就跟着本王!”
只听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夏虫轰鸣的掩映下,显得微不足道。
“炎武,埋锅造饭!”
“啊?”
炎武一愣,这大半夜的埋锅造饭是要干啥?
但是被雷力安怒目一瞪,他不敢问赶紧吩咐下去了。这就是炎武的优点,没有主意,也不机灵,但是够听话就好。
说话的是老三,他性子急,说话声音也大,小恩赐毕竟年纪小,这个时候本已经昏昏欲睡,但是因着这声音,被吓得醒来了。
“三哥?”
他惺忪着双眼,迷糊地叫着。
“你继续睡吧,没事的。”
老四拍了拍恩赐的肩膀,把他揉在怀里。
不过一会儿,恩赐就睡着了。
老四道:“大哥,的确不能坐以待毙了,而且咱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恩赐快要支持不住了。”
像他们这样的人,身体不比寻常人,根本不会因为少睡一会儿就精神不好,但是恩赐却昏昏欲睡,尤其是这几日,更是嗜睡得很。
这是毒发的前奏啊!
身体受不住,精神就越发差了。那毒药在年纪小的人身上就表现得更加明显了。
老大把目光看向了张铁,张铁躲在角落里,尽量蜷缩着身体,让人忘记他的存在。此刻感觉老大的视线看过来,不禁瑟缩了一下,又往墙角里躲。
但是这再躲也没有用了。
毒手书生站了起来,掏出一把匕首二话不说就割了张铁的手腕,放了一碗血,又往里面加了不知名的粉末。
“治标不治本,只能延缓毒发了。”
说着毒手书生将碗端给了老四,老四用勺子喂了恩赐喝了几口,睡梦里恩赐砸了砸嘴巴。接着剩下几人又分着喝了那碗血调成的药。
这药可以延迟毒发的时间,但是多用几次却是没有效果了。
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喝这东西的。
张铁瑟缩了一下,他心里后悔死了。
天上的月亮似乎更亮了,一片皎洁,虽然不如白昼,但是一切还是尽收眼底。
“王爷,皇上的人来了。”
炎武在雷力安耳边轻声说道,“距离这里不过三十里。”
雷力安背一下挺直,眼睛迸发出光芒,问道:“谁带队?”
“是大将军王刘鸣!”
“好,你悄悄派人跟大将军说,绕道前方三十里,到时候……”
声音越发小了,到最后已经听不清楚了。
最后只看见月光下,一抹黑色的人影迅速地后退。
等待得过程,于有些人来说漫长,于有些人来说却是短暂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雷力安突然道:“动手吧!”
这声音极轻,似乎随风飘逝,但是周围却一下子动起来了。
悄悄地,却已经不一样了。
“大哥,我们不能等了!”
毒手书生在院子里洒了毒粉,只要一有人踩上去,立即就会死掉。此刻已经听得几声惊呼声,虽然短促又很轻,但是无疑,这是有人在靠近了。
“不能暴露密道!”
老四说道。
他站了起来,将恩赐轻轻放在地上。目光却看向了角落里的张铁。
“不,不…”
张铁突然明白过来,不停地向后退着。但是他的身后本来就是墙,又往哪里退去呢?
老四只道:“老五此番定然不能回来,你若活着就是行五了。”
这诱惑的确有点大,但是跟命比起来又有点微不足道。
老四提高声音,阴狠地说道:“你以为,你不拼命,还有机会活着吗?”
左右都是死,如今张铁可真是骑虎难下了。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英勇无比的人,贪生怕死,又爱慕荣华富贵,最是软弱不堪,无能至极。但到了如今,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老四把张铁往前一推,自己却是缓缓地抽出了两把刀,他竟然是使用双刀的!
…………
屋外已经打了起来,屋里此刻一道密道也缓缓打开了。
“大哥,三弟,快走吧!”
毒手书生一边推着大哥和三哥,同时把盼盼往密道里一扔,只听得噗通一声,人就往下滚了。
他也要往外面去,却被老三拦住了,他道:“二哥,你和大哥走,我去!”
“三弟这是信不过我吗?放心,我一会儿就追上去,你就是不信我,也该信我的药才是!现在这个时候,主子的黑衣使者应该已经来了,快走吧!”
毒手书生拍了拍他的书箱,发出砰砰地响声。此刻笑起来,带着几分阴柔,任是谁也不会相信他杀人不眨眼。
“快走!”
说话的是老大。他看着毒手书生道:“二弟,我相信你,我们老地方见!”
“老地方见!”
毒手书生咧开嘴笑,看起来很高兴。
老三还有些不放心,毒手书生却已经转身出去了。
老大背起恩赐,对老三道:“三弟,快走!”
两人进了密道,背影一消失,那堵墙就合上了,根本就看不出一点儿的蹊跷。
兵器声越发大声了,一群人围攻三人,本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但如果真有那么容易,七杀子的名头也不会那么响了,也不至于朝廷和江湖都是束手无策了。
尤其是毒手书生的加入,更多的侍卫剑才举起,就已经七窍流血而亡了。
但时药总会有用完的时候,既是毒手书生,那么他的功夫自然没有毒那么高超。不过一会儿,他的手臂已经中了一箭,就是腿上也被刺了一刀。
老四虽然还站着,但是背上被砍了几刀。
双拳难敌四脚,以多胜少之所以被夸赞,就是因为例子很少。何况这是在绝对的碾压之下。
至于张铁,此刻早就不知道踪迹了,地上尸体那么多,也不知道哪一具才是他。
又拖延了一会儿,两人如今竟然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老四苦笑一声,道:“二哥,看来我们两今日要葬身在这里了。”
“是啊!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如今也算是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说到这里,毒手书生突然笑了起来。
一只箭,穿透了他的心脏,他的笑声就戛然而止了。
“二哥!”
老四大喊一声,可是很快一柄长枪也穿透了他的心脏。他睁着眼睛,死不瞑目,胸膛却还是微微地起伏着。
“大将军王动手了。”
雷力安嘴角呢喃着,炎武听在耳朵,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雷力安也不用他说什么。
“走吧!”
雷力安说道。
“是!”
百来人的队伍,死了三分之一,如今跟在身后的,大多数也都受了伤。
雷力安虽然没有说什么,却是眉头一皱。
天朝这几年的实力,的确是越来越弱了,不过是围剿几人而已,竟然牺牲那么大,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了。
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气。
“岑大人呢?”
雷力安突然问道。
“王爷,下官在这里。”
雷力安顺着声音一看,就见岑天泽躺在担架上,被人抬着,肩膀上有一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人看着狼狈,倒是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但是还不等雷力安松一口气,岑天泽突然晕了过去。
好在这次准备妥当,有大夫随行着。
“回王爷,岑大人无碍,大概是之前太紧张了,现在心神一松,所以才晕倒,好好睡一会儿,不会有事的。”
听此,雷力安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至于大将军王那边,雷力安并不担心。
若这天朝还能有个像样的武官,那么就非大将军王莫属了。
大将军王一直戍守边关,此次如果不是事情重大,根本就不会把他秘密调回来的。
在一处比较空阔和平坦的地方安营扎寨。
不过一会儿,十二过来禀报,“王爷,听您的吩咐,故意漏了一人,现在已经派人跟上了。”
“嗯。把这消息告诉大将军王,你们都跟从大将军王的安排。若有意外,飞鸽传书给本王!”
“是,属下明白!”
眨眼间,帐篷里有不见了人。
不过是一夜,发生了这许多的事情,白天又恢复了平静。
这里偏僻,周围又没有什么人,倒是没有引起什么不必要的惊慌。
…………
三天了,眨眼间就过去三天了。
因着雷力安的吩咐,岑薇这三天并没有出门。
芍药和红豆也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
不过阿七固执得很,如果岑薇真的要出门,就非得寸步不离地跟着,阿七一个人就罢了,又有珍珠这一个粘人的,岑薇就只能乖乖地呆在家里。
但是今天,她突然就有几分不安,书看了很久,却看不进一个字。
那些一行行的字,好像变成了蝌蚪,游来游去,惹人心烦。
“岑姑娘是在担心王爷吗?”
阿七从外头采了花,放在岑薇的笔筒上,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让人觉得炎热的夏似乎变得清凉了些。
岑薇才要说话,突然听得芍药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道:“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岑薇霍地站了起来。
岑薇急切地问道。
“谢玉少爷被人掳走了。”
芍药哭出了声,抽抽噎噎地道:“阿三已经追上去了。”
“让阿四也去追!”
岑薇二话不说,站起来吩咐道。
“不可!”
阿七突然阻止。
“阿三已经去追了,我再派其他人去,阿四绝对不能离开你一步,如果这次的事情是有人故意引你上钩呢?”
她说道。
这话说得有道理,但是很多事情并不是靠道理来的,这毕竟是一条人命,岑薇不能那么平静,何况她答应了谢真要好好照顾谢玉,如今谢玉却出了事情。
如果真如阿七所说,目的是为了引自己出门,那么谢玉分明是被自己连累了。
岑薇眉头紧皱,一时半刻想不出什么办法。
不过好在还有阿三跟着,对方的目的在自己,那就不会轻举妄动。
窗外的知了叫个不停,让人心烦意乱。烈日炎炎,着实烦闷。
“阿七,你能调多少人,赶紧调,一定要救出谢玉!”
岑薇一边说,一边又往内室走去,口里说道:“红豆,快来帮我准备出门的衣裳!”
“薇儿,你不要轻举妄动,我这就去安排人,你别担心!”
阿七说着,很快就没了人影,珍珠却寸步不离地跟着岑薇,此刻她面容严肃,丝毫不见往日的娇憨。
岑薇心里已经认定了谢玉是被自己连累了,即使阿七叫她不要轻举妄动,但是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静得下来呢?
不过是换了身衣服,岑薇就要出门。
珍珠并不拦着,却是牢牢地跟在她身边,阿四也从暗处出来。
“岑姑娘要出门,小的不拦着,但是请岑姑娘一定要听小的安排,否则岑姑娘还是不要出门了。”
阿四一字一顿,不像是开玩笑。
珍珠也慎重地点头。
“好!”
略一沉吟,岑薇就答应了。
她手无寸铁,如果没有人护着,别说救谢玉,怕是连自己也要搭上去。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谢玉现在被掳到了哪个地方。
“芍药,他们往哪里去了?”
岑薇沉沉地问道。
芍药眼睛还红着,说话却利索,她道:“往城外去了,阿三说城外有个破庙,他会想办法把人堵在那里的。”
阿三既然这么说,定然是有几分的保证的。
话音刚落,不等岑薇吩咐,阿四就道:“岑姑娘,小心了!”
才一坐好,马车就往城外去。
天气炎热,路旁的树也是奄奄一息的,每片叶子都耷拉着。路上灰尘也多,马车一走过,就扬起了一片尘土。
阿四道:“岑姑娘,是阿七!”
岑薇松了口气,珍珠先跳下马车,然后才把帘子掀开,岑薇也跳下马车,芍药虽然心里害怕,但是做奴才的,总不能有危险不走在前头吧?
她也跟着下来,一边扶着岑薇,一边打量着四周。
浓阴绿林,微风吹过,带起一阵凉意,倒是舒服得很。
但是现在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关键是四处并没有看见什么破庙,也没有见到阿三。
除了来时的路,如今只看见一条羊肠小道。
这样的小道,马车显然是不能走了。
岑薇觉得有几分熟悉,似乎自己是来过这里的。
阿七带的人并不多,加上阿七还不到五个,但是如果加上阿三阿四人也不算少了。
只是她这边不会武功的人不少,比如岑薇,比如芍药,又比如被掳走的谢玉。就是珍珠,虽然有些手脚,但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忙。
“阿三传了消息来,从这小道上往前走不过百来米,就有一座小庙。”
“谢玉呢?没事吧?”
不等阿七说完,岑薇就急忙忙地问道。
阿七低头,眼睛里有什么一闪而过,等抬起头的时候,就笑开了,她道:“薇儿放心,阿三跟的仔细,并没有教人发现。”
却是闭口不提谢玉究竟如何。
可惜岑薇现在全心都在找到谢玉,竟然也没有听出,只以为谢玉没事,阿七才叫她放心。
“既然如此,宜早不宜迟,我们快点吧!”
…………
羊肠小道并不长,经过一片树林,就看见一座掩映在疏落的树木里的破庙。
这应该是遗弃的庙宇,也不知道到底被遗弃了多久,看着破破烂烂的,勉强还有个形状。
“岑姑娘,你怎么来了?”
遇上了阿三,阿三带着几分疑惑地问道,用不赞同地目光看着阿七。
岑薇赶忙说道:“不关阿七的事情,是我自己要来的。他们也拦不住的。”
先是替阿七和阿四还有珍珠辩驳了一下,岑薇才道:“谢玉如何,那些人到底要干嘛?”
那些人到底要干嘛?
这个阿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实际上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掳走了谢玉,而且奇怪的是,这人的武功高强,如果要逃走,仅凭阿三一个人,是不能把人留在破庙里的。
所以说,是这人自己要留在这里的。
可是为什么呢?也不见他谈什么条件啊?
“看到谢玉了吗?”
岑薇问道,她看了看那两人的周围,并没有看到谢玉的身影,她不禁有些担心。
阿三个子高些,看得也更仔细,他低头道:“在地上,好像昏过去了。”
谢玉上下学堂都是由阿三和芍药护送着,阿三认识谢玉并不奇怪。
但是这次敌人是从学堂里掳走人的,而芍药和阿三都不可能到学堂里去。事情一发生,学堂的老师就出来找芍药和阿三了。
也好在及时,所以才追得上。
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形,那两人好像本意就是要被人发现的。
正如阿七说的那样,他们的目标不是谢玉,而是她!
谢玉没事,岑薇也松了些,她冷静了些,对阿七道:“问问看,他们要什么?”
虽然已经知道这伙子的人目的不是为财,但是能拖延一些时间也好。
阿七带的人已经从旁包围过去,只要救下谢玉,就杀了这两人。
岑薇面色严肃,冷静的眼眸里杀意滚滚,根本就不像是闺阁女子。
“你,上来!”
其中一人说道,指着岑薇。
他的声音沙哑,说得很艰难,很慢。
岑薇朝阿七使个眼色,嘴里道:“好!”
脚却不动。
珍珠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岑薇。
“只,你一个人!”
那人警惕地说道,一脚踩在谢玉的胸膛上。
谢玉因为疼痛,大喊了一声,但是奇怪的是却没有醒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岑薇不敢拿谢玉的性命做赌注,她说:“好,但是你要放开谢玉!”
那人看了脚下,倒是很听话的移开了脚。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岑薇。
岑薇有一种感觉,自己要是不走,那么谢玉肯定又会挨一脚的。她已经看到阿七的人快要靠近那两人了,但是那两人好像没有察觉。
岑薇不敢走得太快也不敢太慢。
忽然,一阵风掠过,她惊悚地发现自己竟然落到了那人的手里。
阿七等人都没有发现怎么回事。
这人的轻功太可怕,珍珠就在旁边却什么也做不了。明明近在咫尺,人却是丢了。
脖子被牢牢地掐着,岑薇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双脚渐渐离开了地面,意识也有些模糊了。岑薇用力掰着捁着自己脖子的双手,脚也扑腾着。耳边仿佛听到那人得逞的笑声。
他说:“就是死,拉个人垫背,主子也算瞑目了。”
“薇儿……”
隐约中,岑薇听到一声尖锐颤抖的声音。
这声音好像是雷力安。
岑薇想,她大概是要死了吧?不然怎么会听到雷力安的声音呢?
好像还听到了爹爹的声音?
岑薇疑惑着,脸上好像被喷了什么,温温的,粘稠的。
她看到了岑天泽的脸,笑得很开心。她从来没有见过岑天泽这样的笑容,感觉没有遗憾了一般。
“爹!”
岑薇大喊。只觉得眼前一片红色,世界都变成了红色的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娘呢?”
岑薇说着,就要下床。
“小姐慢些,现在天还没亮透,夫人怕是还没有起来。”
芍药说着,却是弯腰给岑薇穿鞋子。
不过一会儿,又听到珠帘的声音,一个圆头圆脸的家伙探头进来,见岑薇醒来了,眼睛猛地一亮,道:“薇儿姐姐,你可终于醒了!”
岑薇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又笑了起来,道:“珍珠,你又调皮了,真不知道我当初怎么挑了你做丫鬟了。对了,红豆呢?”
“刚才夫人身边的拢翠姨过来了,红豆就出去了。”
话音刚落,珠帘后就一丫鬟笑着道:“小姐已经醒了吗?拢翠姨来了,现在在客厅里,小姐要见一见吗?”
“要!你们快,给我拿衣服来!”
母亲总在偏院的佛堂里,很少出来,如今竟然派了拢翠出来定然是有事的。
…………
拢翠穿得很素净,她站在客厅的一角,手里不知道捧了什么。
岑薇道:“拢翠姨快坐吧,是娘亲有事情要吩咐吗?”
少女的眼睛亮亮的,清澈得拢翠可以在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拢翠略一低头,后退一步,道:“小姐,夫人说你再过几天就是你的及笄了,这是老爷留给你的及笄礼物。”
“老爷?我爹吗?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少女清澈眼眸一眯,充满了疑惑。
“是,就是老爷。小姐前儿个磕到脑袋了,许是忘了一些事情也正常。”
拢翠不敢看少女的眼睛,低着头把盒子放在桌子上就匆匆离去了。
磕到头了吗?
岑薇隐隐觉得头有些疼,但是她记得拢翠记得娘,记得芍药红豆也记得珍珠,怎么会忘记爹呢?
不过她知道自己是受伤忘了一些事情,大家虽然都不说,但是她也能感觉到。
比如谢大哥经常从京城寄信回来,说是事情办妥了,但是究竟是什么事情,她却忘记了。
她从红豆说漏嘴的时候,听到自己好像原来不住在杭州,应该是在京城的。但是为什么就到了杭州了,她却记得不大清楚了。
她把盒子打开,里头是一支白玉蝴蝶簪子,看着很漂亮,玉质通透,肯定价格不菲。
岑薇想,她爹是什么人呢?怎么有这么一大笔钱呢?
虽然她知道自己家里不缺钱,但是这玉簪应该不是靠钱就能买到的。
岑薇对红豆招招手,小声地问道:“红豆,你知道我爹是干什么的吗?他现在在哪里啊?”
岑薇问得真诚,红豆却不知道怎么回答,眼神闪烁,嘴里道:“奴婢记得厨房里炖着汤,奴婢先走了。”
跑得飞快,不过是眨眼就不见了。
看向芍药,芍药也是匆匆离开,珍珠摆摆手,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啊?奴婢这就去!”芍药跳脚,不过还是提醒岑薇:“小姐摔伤了就是欧阳公子出手救好小姐的,他是小姐的师兄!”
“师兄?”
岑薇更加疑惑了,但是芍药怕被责骂,匆匆又跑了。屋子里只剩下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珍珠,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糕点呢!
“吃吃吃,小心吃成了个球!”
岑薇故作生气地说道,夺走了珍珠面前的一盘荷花酥。
“那我不吃了。”
珍珠糯糯地说道,偷偷地觑着岑薇,见她不像真的生气了,又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笑眯眯地道:“小姐,珍珠陪你去见欧阳公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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