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派两队人出去，只怕有诈，不必理会。”魏珣沉思片刻，桃花眼里闪过冷光：“观天象过两天会有大雨，两天之内必须拿下此役，诛杀封宴。”

“主子必胜。”围在他身边的侍卫们纷纷抱拳奉承。

魏珣把望远筒丢给了侍卫，倨傲地说道：“这些年，本王一直听着朝中大臣吹嘘封宴多么英明神武，是战神，无人能赢他。可本王偏不信，本王偏要赢了他，吞并大周，天下一统，唯我独尊。”

“主子英明，主子一统天下。”侍卫又奉承起来。

魏珣咧咧嘴，笑了起来：“去，把抓来的周兵都捆起来，点成灯，送过去。”

“是。”侍卫们眼里闪过了惊惧之色，匆忙去执行。

魏珣此人残暴至极，拿活人点天灯都是轻的，剥皮抽骨也是常见，而且魏珣不仅对敌人这样，他对自己人同样也这样，只要不顺他的意，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虐杀。

没一会，数十个被俘的周兵被塞进了囚车，几个侍卫拿着灯油往他们身上泼。士兵们都是遍体鳞伤，可他们怒视着魏珣，一言不发，没有一个人求饶，坦然地面对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多泼一点烧起来才旺，记得离近了再点着他们，让封宴好好欣赏。”魏珣看着囚车，阴恻恻地说道。

“王爷，国师回来了。”这时又来了两个侍卫，掺扶着连站都站不稳的秦归明。

魏珣低眸看去，一脸鄙夷：“你还没死，废物东西。”

秦归明喘着气，抬头看向魏珣：“王爷，你用了我的蛊鸟，就这么急着撇开我？”

“你算个什么东西，在本王面前也自称我？”魏珣刷地一下拔出刀，直接抵在了秦归明的额头，嘲讽道：“那些破蛊鸟与你一样，全是废物。连一只夜姬都对付不了。”

秦归明咬咬牙，语气软了几分，近乎讨好地说道：“夜姬靠食蛊为生，终生只认一主。待王爷一统天下，我为王爷去捕一只。”

“本王一统天下，天下能人异士皆会归顺于我，你算个屁。拖下去，一起点了，给封宴送过去。”魏珣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秦归明如同五雷轰顶，不敢置信地看着魏珣：“你说什么？你要点了我？若没有我，你能知道常之澜的事？你能想到从这里发兵？你能说服草原王给你让出路？你现在过河拆桥？”

“妈的，真吵，把他牙拔了。”魏珣脸色一沉，厉声呵斥道。

侍卫手起手落，直接用佩刀狠狠击打秦归明，顷刻间牙齿尽落，血流如注。他本就是撑着最后一丝力气逃回来的，没想到又遭遇这样的重击，当即就眼前发黑，差点昏死过去。就在他被塞进囚车的时候，他恶狠狠地看向了魏珣，紧攥的拳头突然松开，枯瘦的手指轻轻一弹，一只小黑虫便悄然飞向了魏珣，它落到魏珣的袍摆上，收敛翅膀，慢慢地往他袖中爬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他的袖口中。感觉到虫子噬咬，魏珣拧拧了眉，飞快地挽起了袖子看了看。

“魏珣，我已经给你中蛊了，你敢烧我，你也活不成。”秦归明看着魏烈，咧开嘴大笑了起来。

“贱人，快把他放出来。”魏珣气得破口大骂，一把撕开了袖子，捧着胳膊上上下下地检查。

胳膊上果然有一只针眼大小的黑点，这黑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臂爬去，所经之处都犹如针扎一般的疼痛。

侍卫不敢怠慢，赶紧把秦归明又从囚车上拖了下来。

“你我目标一致，都是杀封宴，不如再好好合作一回。你大业得成，我杀他报仇，大家再一拍两散。”秦归明靠在囚车上，虚弱地喘了会气，朝着魏珣阴冷地看过去。

魏珣正气得发狂时，派出去的探子又回来禀报了。

“王爷，常之澜是去护送顾倾颜撤离，方庭是去找草原王。”

“杀了他们。”魏珣正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揪着探子怒气冲冲地呵斥道：“提着他们的头来见本王。”

突然，魏珣的怒吼声又停住了，他阴晴不定地盯着探子看了会儿，一言不发地跨上马背。

秦归明就像明白了什么，当即就大喊道：“常之澜不会给你解蛊的，你别痴心妄想。”

“牙都没了，还想舌头也没了吗？把他丢回囚车，等本王回来再处置。”魏珣扭过头，阴恻恻地盯着秦归明看了一眼，打马就走。

秦归明又被塞回了囚车，关在囚车里的大周士兵对视一眼，朝他围了过去，掐脖子、拳头捶他胸口，对着他一顿猛揍。看守囚车的侍卫有人想上前阻拦，却被同伴给劝开了。

“别去了，小心给你也种蛊，到时候可没人给咱们解开。”

想劝的人立马偃旗息鼓，不愿再靠近。

秦归明原就一身是伤，此时更是被打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眼看将死之时，有个周兵说道：“不要让他死得这么便宜，先留口气儿，若是我们点着了，他也跟着烧起来。”

众人收了手，纷纷朝他身上狠啐几口，不再理他。

秦归明此时连给这些人下蛊的力气也没有，他躺在囚车里，从头顶的木头缝隙里看出去，那半弯妖月安静地悬挂在天际，冷漠地注视着他。

他脑子里昏沉了一会儿，似乎看到了小时候，顾父牵着他的手，把他带进了书院。又似乎看到了儿时的顾倾颜，坐在院子里，瘦小的丫头拿着针线埋头认真地纳鞋底。顶针太坚硬，她的手指红红的，细密的汗水从额角滴下来，打在鞋底上，她赶紧擦掉汗水，捧着鞋底看了又看，确定没有弄脏，这才继续。过了会儿，他又似乎看到了五公主，她一声一声地唤他秦郎……

秦归明突然感觉后悔了，就那样和五公主过一世也挺不错，这世间只怕没有第二个五公主，可以无条件地接受他的一切。或者一开始就和顾倾颜过下去，当个小官儿，开个小书院，收几个弟子。

他喉咙里咕噜响了几声，呕出几口血来，眼睛缓缓地合上了。

他这辈子真他妈的是个笑话啊……

如果能重来一次，当有人告诉他他是皇子的时候，他就去告诉顾大人，然后继续和顾倾颜在一起，那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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