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兮虽极力隐忍，但泪水却依旧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吧嗒吧嗒无声滚落。她抽噎着、哑着嗓子低声道，“露儿，你不要说了。”

“不行，奴婢一定要说！”

露儿不理慕云兮，梗着脖子望向凤千夜，“奴婢知道，您身份尊贵，但我家小姐也是殿下的掌上明珠，也是我们府上所有人的主子，奴婢不觉得她哪不如你。”

“您不能仗着我家小姐喜欢你，就这么欺负人。当初，你看到她与小侯爷一起，就拂袖而去，一句解释的话都不听她说。”

“你知不知道若不是秋影姑娘，她差一点被人杀了，你知不知道当街她差点被人泼一身粪水，你知不知道看到你与郡主形影不离，她有多伤心？”

“露儿！”慕云兮又嗔了一声。

“小姐！”露儿转眸看向慕云兮，眼圈红的像兔子，“这些，您从来都不说，可是奴婢看得出，您心里苦。”

她倏的又看向凤千夜，“凤大人，若是您不喜欢我家小姐，就请放手，若是云公子，他绝对不会让我  家小姐受这种委屈……不……”

露儿摇着头道，“他怎么肯让我家小姐受一点委屈？他都是委屈他自己。凤大人您呢？您都做了什么？一言不发就走？一不顺心就躲？一句话不与我家小姐说？与郡主一起合伙欺负我家小姐……”

“大胆！”

地上跪着的银月倏的瞪向露儿，“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说我家公子？”

“我什么东西都不是，我原本不过花房的一个下等奴婢，若不是小姐替我出头，我早被人打死、害死了。今日就算你们杀了我，这些话，我也要说。”

她继续梗着脖子看向凤千夜，“凤大人，若是您喜欢我家小姐，就请善待她，她已经够不容易了，请您不要再欺负她。若是您不喜欢，就请您离我家小姐远点！”

“小姐，”露儿转身在榻边坐下，抬手用袖子为慕云兮轻轻擦掉泪水，“痛吗？”

慕云兮重重点头，又摇头。露儿说的这些话，她也想过，可想过之后便是浓浓的不舍，而此刻露儿说出来，她的心好似被干净的泉水冲刷了一下似的，一下轻松了不少。

她抬手，将掌心中死死攥着的黑哨递给露儿，又看了眼一旁凤千夜的背影。

露儿会意，接过黑哨，起身递向凤千夜，“凤大人，还您。”

凤千夜盯着哨子看了半天，乌黑的哨子上明显有两块指甲盖大小的暗迹，应该是她的血。

她的血……他的心狠狠抽了一下。

露儿说的没错，很多事情，他以为不用说，做了就好。

有许多事情，他以为不用说，过了就好。

没想到，却成了她的心结，却成了他们之间的误会。

凤千夜缓缓从黑哨转开眸光看向银月，声音冷的如冰珠子，“我走之前，让你来告知慕小姐，你可告诉她？”

银月垂下了眸子。

“说！”

“奴婢来时，见她正拒绝了郡主，想着她与郡主积怨这么深，定然不会给郡主药材，所以……就没有说。”

“好，很好。”凤千夜怒极反笑，只是这低低的笑声却是从鼻子里发出，让银月心肝一颤。

“百草堂筹集药材，你会不知？”凤千夜再次出声。

“奴婢知道。”

“知道你为何不告诉慕小姐真相？”凤千夜的声音带着薄薄的怒气。

“奴婢……奴婢不知道她是要将药材给郡主的……”

“明明是你自己的错，还有脸怪罪别人？”凤千夜抬手，银月又倒飞出去，砰的再次狠狠撞在了墙上。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公子息怒，奴婢如此都是为了公子。慕云兮根本就配不上公子，她只会是公子的拖累……”

“呵呵呵……”

凤千夜低低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声音陡然一转，好似夜枭，“我竟不知我的事何时轮到你做主了？”

他抬手，银月便好似被一只无形大手掐着脖子举起，她双腿拼命的踢着，杏眸死死瞪着凤千夜，渐渐的，她双腿不再乱踢，盯着凤千夜唇角竟勾起一抹笑意。

能死在你手里，也很好。

凤千夜脸色一沉，松手，银月砰的掉在地上，再次剧烈的咳了起来。

“如此，只能脏了我的手！滚！从今之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公子……”银月第一次脸色大变，手脚并用的爬到凤千夜身前，“公子，您不要奴婢了吗？”

眼见凤千夜的神色没有丝毫缓和，银月真的慌了，“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公子，您就原谅奴婢吧？”

不待凤千夜回答，她已趴着绕过凤千夜，冲美人榻上躺着的慕云兮连连叩头，“慕小姐，奴婢知错了，都是奴婢的错，还求您大人有大量，替奴婢向公子求求情。”

“慕小姐，求求您！”银月抬手左右开弓一连抽了自己几个耳光，又看向慕云兮，一脸哀色，“只要您开口，公子一定会同意的，慕小姐。”

“您不知道，公子接南郡王回来之后听说小姐遇刺，查到刺客是闻香阁的认，便连夜带人灭了闻香阁。慕小姐，您就帮我说说情吧。”

慕云兮怔住，心神巨震，缓缓转眸看向凤千夜，竟还有次此事，那日在梅林，他对此只字未提。

“慕小姐，”银月又向前爬了一步，砰砰叩头，“您就替奴婢说句话吧。”

慕云兮的眸光又转向银月，“凭什么？若我对你以德报怨，那我又何以报德？”

银月的眸光瞬间冷了下去，可不待她有下一步动作，凤千夜抬手，她已再次倒飞了出去。

“公……”

“南风，送她走！”

银月的声音瞬间不见，凤千夜转眸看向榻上的慕云兮，喉咙滚动了一下，良久，低低的声音才从薄唇挤出，“对不起。”

“凤千清去了云州，我想在路上设伏，便先一步赶往云州，因为走得急，所以便让银月转告你，我没事，不要担心，也不必理会萧如雪，我没想到……”

慕云兮抿着唇，还未开口，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忽的响起。

“凤千夜，你不会又中毒了吧？老娘可是很忙的，你这隔三差五的给老娘找……”

女子的话音戛然而止，看向榻上脸色惨白的慕云兮，“小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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