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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 急难遇救


龙窝铺是在高山拥簇、群岭环抱之中。

南有南老寨,寨顶尖削,高插入云,北有北粘岭,横卧在村子北面几十里的地方,东西长,南北窄,上下垂直,高高耸起,远远看去,像1头躺着回嚼的大牛。

东有小石,不高也不大,杂生着各种树木野草,浓浓郁郁,翠翠绿绿。

野鸡、山雀、鸽子、野猫、兔子、狐狸·等乱飞乱窜。西面是“半铺炕”,山岭上囫囵突起1个大青石,没缝没眼,光光滑滑,平看象条大鲸鱼,竖看象1铺炕。

村南老寨后的白沙河,雨季河水汹涌,沙石翻滚,春冬涓涓细流,清清澈澈,把个龙窝铺装扮得倒也壮观!

山村的1年4季,色彩分明,变化奇异!

每当春季来临,山村里的春天,是绿的,是红的。

1场细雨1过,山岭梯田,散发出湿润的、清新的气息。

云彩闪开1条缝,太阳射出灿烂的光辉,照耀着万物生灵。

南老寨后那又深又黑的大湾开冻了,厚厚的冰层,“喀喇轰隆”,塌落下去,把稳静的湾水激起1层层巨大的浪头。

山岭的色调变了,南老寨峰抹上1层绿茵茵、蓝澄澄的色泽。

再1场急雨,把桃树杏树枝杈上的圆圆的骨朵打开了,1夜间,你看吧,坡上坡下,沟里沟外,场院地堰,院落街道,层层迭迭,全被红艳艳的花色染红了。

远远看去,这那里是村庄,明明是1片花海呀!

不过,在这花海的上空,却笼罩着铅块似的乌云,压得那些祖祖辈辈累断骨折断筋的穷苦农民,喘不上半口气来。

反动政府的血腥统治,地主阶级的残酷压榨,使得锦绣的龙窝铺凄凄切切。踏上南老寨顶峰向北1看,这个4百多户的村子,有几家的锅灶生火?有几家的烟囱冒烟?自然界的艳丽,在成人的脸上,不但找不出丝毫的反映,反而有些凄然了。

这时候,最能领略春天盛意的,还是那些不大懂事的穷人们的孩子。他们赤脚光锭,1个个从憋了1冬的阴暗寒冷的破屋子里跳出来,对他们来说,没有比这个时候再舒适的了。

小脚丫踏在松软湿润的地上,暖煦煦的,再不用忍受冬天雪地光脚走路像猫咬似的滋味了。他们犹如刚出壳的小鸭得水,挨门挨户招呼穷小伙伴们:“阿水,快走啊!”

“3钢,俺可不等你啦!”

“小石头,水孩他们都走啦!”

他们跑着,喊着,叫着,唱着。水孩带头唱起了大妈教给他的民谣:县长、区长老海大烟,乡长、保长酒海肉山,甲长、保丁催粮要捐,百姓、花户叫哭连天。

他们又唱又跑,成群结队游动在山坡地堰的花丛里,做起各种各样异想天开的、滑稽的游戏。

有时候,他们摘下大片大片的花瓣,用唾液粘到脸上,打扮成奇形怪状的模样,蹑手蹑脚躲到缝补破衣烂裳或摇车纺花的婶子、大妈背后,冷不防,头1伸“啊”1声,吓人1跳,惹得正低头操劳的婶子、大妈,捏住他们嫩嫩的小屁股,吓唬着问:“我叫你这个小东西!再敢不敢啦?”

孩子们装成痛的样子,把眼1眯缝,“哎哨1”挣脱着跑了。

进入初夏,当麦子刚刚登场的时候,“麦黄杏”也急急忙忙跟上节气,熟了。瞧吧!在绿绿的叶子遮掩下,挂了那么多圆圆的玛瑙!

这时,村庄的颜色又变了,绿中衬黄,黄里映绿。坐在场上,说不定什么时候掉下个大黄杏来,“砰砰”,单单落在头上,打得人真痛!到了收摘的时候,这些孩子们的兴致达到了高潮。

妈妈总是把屋前屋后小杏树上的杏子摘下来,分盛到小篮里,小筐里,小瓢里,小罐里,叫孩子们送到4邻8舍的穷苦的叔叔大爷家里。

每到1家,都张着小嘴抢着说:“俺妈叫婶子尝尝俺的杏啊!”

1张张被愁苦磨难的皱纹纵横的脸上,闪现了1丝笑容,她们含着泪花,感叹着,“多好的孩子啊!”只有这时,这些小肉蛋蛋,才能给贫困的农家带来1丝慰藉和欢乐。

度过了8夏8冬的水孩,无心跟小伙伴们去耍。

这8年,装在他眼里的,是穷人的苦,穷人的难,穷人的泪。他看到妈妈整天拖着那根刻着无数恶狗牙印的要饭棍,就抓着妈妈的膀子说:

“妈妈,我和你1块去吧?”

水孩妈的心里热乎乎的,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在苦水里泡着长起来的这个孩子,能说这么句暖心话,水孩妈觉着真是知足。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让水孩去要饭的。那根棍不容易拉呀,欺凌侮辱,挨打受骂,她不能在他幼小的心灵里过早埋下被损害的种子。她亲亲孩子说:

“好孩子,你当要饭还是好事?”

水孩眨巴着黑眉下面那双发亮的眼,认真地问:

“妈妈,不是好事怎么你还去要?”

1句话,勾起妈妈好1阵心酸,她的眼圈又润湿了。

穷日子啊,好比个无底洞,1步深似1步,1步紧似1步,1步难似1步。

不想要饭也得要。日子赶的,吃人的社会制度逼得呀!阿水慢慢大了,只靠妈妈那1根要饭棍更不行了,尽管大妈和爷爷倾尽全力帮助、接济,可他们也1样的穷啊!阿水还小,不能干别的,实在没有法,妈妈拣了根带刺的棍交给他,叹息着:“这就是咱穷人的路啊!”

每逢路过“积德堂”的高台大门口,阿水总是眨巴着眼问妈妈:“妈妈,为什么他家住得这么好、穿得这么好、吃得这么好?’

阿水妈怕孩子吃了亏,赶紧拖着他走,催促着:“快走!别叫恶狗咬着!”

“我有棍!”阿水把小拳头攥攥,“它咬我就打!”要饭回来,水孩妈还得去“黑大门”,还那抵不清、偿不尽的“债”。穷人的冤屈呀,真是无边无岸!哪里说,哪里诉?看到这种情景,水孩就安慰妈妈说:

“妈妈,不用愁,我长大了帮你去揍‘毒蝎子’!”

阿水妈笑了,孩子的1句话,比蜜还甜哪!

第2天,阿水妈朝“积德堂”的黑漆大门走时,阿水真地跟来了。

阿水妈吓得脸都变了色,忙往后推他:“孩子,我的好孩子,快回去!这不是你去的地方!”

“妈妈!我去帮你推,我有劲”,他伸伸胳膊,“我的胳膊都长起小疙瘩来啦!”

“孩子,我的好孩子!”

阿水妈抓住他,极力往后拖。

“你还小,你还不懂事,你别看他们披了张人皮,都不是人哪!”

阿是黑黑的眼睛1瞪,倔强地说:“我不怕,他有爪子我有手!打不过我就用牙咬!”

阿水妈向4外看看,捂住他的嘴,悄悄说:“好孩子,听话。你在街上和小孩们耍,我推完磨就来领你。”

阿水不再强了,1蹦1跳地跑到小伙伴们中间,领着这群像蜜蜂似的孩子对兵打仗。他把孩子们分成两伙,1伙是“黑大门”里的“毒蝎子”、“尖头蛇”和那个地主羔子,1伙是穷孩子们。

他们拣些碎纸烂布,包上石子土块,然后趴在“黑大门”南面沟崖上面的树底下,大喊1声:“冲啊!抓‘蝎子’啊!”

孩子们对攻起来,你我交织,乱马交枪。

纸团在他们身上炸开了花,撒得每个人身上、头上都是土。

阿水跑在前面,朝着装扮“毒蝎子”的那个,就是1“炸弹”,高喊:

“冲啊!抓‘蝎子’啊!抓活‘蝎子’啊!”

杜1龙正叼着烟卷,拖着毡鞋,蹒蹒跚跚从“黑大门”出来。他披了1身黄大衣,里面穿着黄军装,腰上扎着宽皮带,皮带上挂着1支橹子枪,大红色的裤腰带露出了半尺长。

他喝酒喝闷了,从客厅里的酒席桌上跑出来散散心。这狗东西的脸黄蜡蜡的,清水鼻涕抽抽搭搭地流着。要论杜1龙时下的心情,打个比方,是小老鼠钻进肚子里,百爪挠心。或者说,是十5个吊桶打水,7上8下。

前几年,他靠着现大洋和地主世家,投靠了1个什么“司令”,混得倒也不错,官运亨通,财源兴旺,不但爬到了副官的职位上,家业也增加得不少。

可是,好景不长,“毒蝎子”和杜1龙的如意算盘扒拉得正急的时候,日本帝国主义开始大举侵略中国,妄图把中国1口吃掉,变为它的殖民地。

祸国殃民的青天白日军反动派,在“蒋该死”这个反革命总头目“先安内后攘外”的策动下,不抵抗外寇的侵略,却加紧围剿赤色革命军。

他们拱着双手,1枪不发,让日本鬼子占领我国大片领土,把千千万万的男女百姓,抛入日寇烧杀抢掠的魔掌之中,而他们却逃到大后方去,默契和配合日本帝国主义的正面进攻,从背后打击领导中原人民进行伟大抗日战争的赤色革命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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