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高小玉岂能看不破宋晓曼的心思。

宋晓曼不好意思地叹了口气，道：“小玉，妈知道这件事是苗苗对不起你，这孩子心眼怎么就这么坏呢，你和她都是妈的孩子，妈气她伤害你，可让妈眼睁睁看着她坐牢，妈这心里也难受得很，手心手背都是肉，妈真是难啊。”

“所以……”

“你能不能原谅苗苗？”

“妈替她保证，只要你原谅她这一回，以后绝对不会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等她大学一毕业就将她打发得远远的，一辈子不让她回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高小玉也有些为难。

平心而论，宋晓曼对她真是没的说，她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母女，看在她的面子上，自己可以答应高苗苗，可万一高苗苗死性不改呢？

毕竟，嫉妒会使人疯狂。

“妈，我答应你。”

“真的？太好了。”

宋晓曼喜极而泣，只是还没高兴几秒，房门突然被人推开，高曙光黑着脸站在门口，跟个黑面阎罗似的，说：“不行，必须要高苗苗得到教训。”

“老高！”

宋晓曼捂着嘴痛哭出声。

最终，高苗苗还是判了两年。

收监的那天，宋晓曼去探望，得到的却是满满的仇恨和恶毒的咒骂，看着女儿变成这样，做母亲的怎么能受得了，回去后就大病一场，连高小玉的婚礼都没有参加。

高小玉知道，经此一场，自己和宋晓曼怕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从私心里来说，她对自己怕是有怨恨的吧，毕竟，如果自己的态度强硬一点，主动要求放过高苗苗，也许高苗苗就不会落得锒铛入狱的下场。

周益阳见媳妇情绪低落，过去揽住她的肩。

“别想那么多，错的人不是你，不要将别人的过错强加在自己身上，如果不让高苗苗付出一点代价，以她的偏执的性子，说不定很快就会卷土重来，你在明她在暗，我也不能次次都恰到好处的出现，真的受到了伤害怎么办？”

监狱是个好地方。

进去几年，思想和行为会接受一遍洗礼，对于高苗苗这种人来说，势必得让她真的痛了才知道收手，只是自己的小玉太过善良了。

对待敌人就应该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

高小玉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只是惋惜和宋晓曼这么多年来的感情，到底不是亲母女，高苗苗可以轻易得到原谅，自己却因为没有原谅高苗苗而和宋晓曼产生了隔阂。

她轻叹一声。

“不想了，睡吧。”

“好，高老师，需不需要特殊服务，来一次吧，包你消百愁。”

周益阳嘴角噙着笑，并没有过分的动作，高小玉知道他是为了哄自己开心才这样说，于是伸出手揽在他脖颈上，主动亲了亲他，低低说了声谢谢。

谢谢他对自己的好、对自己的爱。

“益阳，有你真好。”

***

婚后生活和没结婚前基本上差不多，周益阳除了训练出任务就是陪媳妇，两人还像以前一样恩恩爱爱，你做饭我洗碗，你洗衣我拖地，到了寒暑假还会去周边的城市旅游，小日子过得格外惬意。

除了长辈催生。

“你们都快奔三的人了，赶紧生吧，生个孩子出来给我们这些老的玩，男孩女孩都行，趁着我们还能动弹帮你们带。”

“优生优育，二十七八岁是最适合生育的年龄。”

果然，任何人都逃不过催婚。

没办法，两人只能埋头造人。

好在当兵的体力强，造人第二个月就有了好消息，这下，高小玉成了全家的保护对象，每天上下班都有车接送，作为婆婆的温浅更是将高小玉接回家，每天变着花样儿地给她科学饮食补身体。

周时凛又开始乐了。

都要当爷爷了，能不高兴嘛。

全家人都在期盼着小生命的降临，高小玉在怀孕期间偶尔会回娘家，虽然宋晓曼对她还像以前一样好，但这种好里面带着疏离和客套，总归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后来，她也就不怎么回去了。

想高曙光的时候就去他单位找他，父女二人吃一顿饭，聊聊近况，回忆一下小时候的快乐时光，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预产期。

这一天也是高苗苗出狱的日子。

高小玉在产房里生孩子，产房外，全家人都在等着迎接新生命，高曙光也在，只有宋晓曼没有来，她早早就去了监狱外，等着自己的女儿。

晚上。

母女两人吃过晚饭后，高曙光才回来。

“小玉生了个儿子，小家伙长得像我。”

“像你？”

高苗苗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台，冷笑道：“那孩子姓周，怎么可能像你。”

一句话怼得高曙光火气上涌，要不是宋晓曼在中间打圆场，两年未见的父女二人就要吵起来了，最后，高曙光气地回了房间。

宋晓曼责备地看着高苗苗。

“苗苗，你怎么和你爸说话呢。”

“哼，他早就没把我当女儿了，我也没他这个爸。”

高苗苗扔下遥控器就出去蹦迪了，留下宋晓曼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不是说监狱是能让人重生的地方吗？为什么她的女儿依旧如此。

之后的日子。

周益阳和高小玉新手爸妈上路，累并快乐着，在儿子五岁的那年又生了个女儿，儿女双全凑成了一个好字，生活美满又幸福，两人在各自的行业里发光发热，砥砺前行。

在周益阳三十五岁这年，江暮云去世了。

她能带癌生存这么多年，已经算是奇迹。

办完丧事，高小玉陪婆婆温浅小住了一段时间，和小姑子一起陪着婆婆慢慢走出丧母之痛后就回到了自己家，这天，下班后遇见了一个人。

“姐。”

高苗苗喊了一声。

高小玉回眸，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间颇有些感慨，不过三十岁的年纪，高苗苗却苍老了许多，这些年，她并没有刻意打听高苗苗的情况，但也知道她日子过得并不如意。

她嫁给了当初的那个小混混，生了个女儿。

因为有案底，大学也没能上完，一开始和家里的关系很不好，一意孤行嫁给了同样有案底的小混混，两口子也找不到什么正经工作，开了个小饭店艰难度日。

这次过来，是为了小叔子上学的事情。

“我小叔子成绩不错，姐你能不能让他去你们学校读书，他的成绩真的很好，家里人想让他考大学，过和我们不一样的人生。”

高小玉看着语气里带了丝小心翼翼的高苗苗，轻轻点头。

“可以，只要他能通过学校的测试就能来，马上就要开学了，你明天带他来学校考试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

高苗苗受宠若惊，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谢谢、谢谢……姐，你还恨我吗？”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有的，只是失望。

高苗苗动了动嘴唇，终究是说了句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是她用数十年的时光和无数在生活中尝到的磨难才品味出来的，如果没有当初的贪心和一念之差，她的人生也会不一样吧。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

***

时光如梭。

周益阳和高小玉退休了，他们也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每日里带带孙辈、养养花、种种菜，日子过得平静悠然，像所有人一样，在祖国母亲羽翼下，平静又安逸地过好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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