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叔的话并没有让我感到意外。

他能单独留下我，并且对我实话实说，证明他此刻没把我当外人。

至于失踪的龙哥……

这会儿已经不是我要不要考虑对付他的时候了。

因为就算我不出手，南叔恐怕也不会饶了他！

秘蛊流入南城这件事，里头八成有龙哥的影子！

……

半个钟头前，南叔吩咐手下清场。

包括那个我只治疗了一半的人也被带走了。

此时天台上只剩下十来个人。

而那几个“纸扎铺”的人通通都在！

南叔微微眯起眼睛对他们说：

“我今天把丑话说在前面，你们几个要是再敢有二心，不光是我，子离也不会留情！”

听到南叔这么说，几人纷纷将目光移向我。

我赶紧配合南叔在一旁点头附和。

然后他们几人纷纷表示，今后绝对不会再做出任何对凡域不利的事。

以前他们暗地里都干了些啥我不清楚。

但我相信经过了“血钉子”这事后，他们就算有那个心思也不敢瞎折腾了。

就算不顾及南叔，他们也得考虑子离！

而我也在思考，南叔挑在这时候选择“原谅”，说明接下来肯定有用得到他们的地方。

果然，在几人表态过后，南叔便对其中一人吩咐道：

“老六，你暗子最密，挑几个出来去把小龙原来的马仔给我抓来！”

那人点了点头，随即二话不说直接打了十几通电话。

我们大约等了半个小时。

他突然接到一个来电，然后对南叔说：

“抓着一个，要不要现在就带上来？”

南叔点头默许。

然后等人被带上来时，我心底忽然升起一股疑惑。

我跟龙哥认识这么久。

但我对眼前这人却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男人一直低着头，看上去就很害怕的样子。

那个名叫“老六”的人指了指他对南叔说：

“南叔，这家伙似乎躲在医院，刚才鬼鬼祟祟的露头被我们逮了个正着！”

我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男人。

他看着约莫四十来岁，干干瘦瘦的，还有些驼背。

粗糙的手掌上全是厚厚的黄茧，应该经常干重活。

不过他穿的倒挺讲究，衣服裤子一看就熨过，皮鞋也擦得锃亮，很板正。

可就是这人和衣服搭一块，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而且我感觉他不像是在医院“躲”了一晚上的样子。

南叔扫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但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紧接着，老六就对这个男人道：

“行了，既然敢露头，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说吧！”

男人直愣愣地站着显得非常拘谨。

他低着头，一个劲地搓手，但就是不敢抬头看南叔。

南叔也不着急，淡淡地问：

“驼子，你既然决定来，想必我这把老骨头应该还有能帮你的地方，对么？”

这个叫驼子的男人，突然像头受惊的鹿一样打了个冷颤。

他惊恐地抬起头，连忙摇头摆手道：

“不敢，不敢……”

南叔微微皱眉，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驼子咽了口唾沫，这才缓缓说出了事情经过。

我从驼子口中得知他的的身份，其实就是个“中间人”！

而做的生意则实在有些见不得光。

他吃的是阴行里最下作的那碗饭——倒阴！

对这一行我了解的也不多。

我只是单纯知道他们这些倒阴的人都没啥手艺。

说白了为什么下作，原因也在这儿。

以前我总以为谁会花钱买要死的人？

可现如今我经历的多了之后才发现，愿意花这种钱的人还真不少。

就拿这次的“血钉子”来说。

倘若秘蛊的成分里真有尸毒，那尸体又该从哪儿弄？

说白了，还是得靠这些倒阴人！

我仔细听着事情的来龙去脉，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驼子说，南城最早染上“血钉子”的那几个姑娘里，有一个回来时已经怀了孕。

他当时就觉得这里头有生意能做。

毕竟“买一送一”，只要人别死得太快，怎么着都是赚的。

我没有打听这其中的“门道”。

因为光是听上去就能感觉并非是什么好事。

说不好还很腌臜龌龊，索性就没问。

紧接着驼子又说，期间有好些人找到他，并打算跟他买走那姑娘。

他觉得这能多赚些钱，于是一直压着没松口。

他就想看看这一大一小能值多少钱？

结果就连他也没想到，最后出价最高的人，竟然会是龙哥！

驼子知道这事并不光彩，再加上他本来心也黑，所以一开口就向龙哥要了八千块。

他说到自己收了八千块钱时，还不自觉地瞟了南叔一眼。

然而此时南叔皮笑肉不笑，眼睛里都快瞪出火了！

看来这种事，以前在城南是被默许的！

否则他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驼子缩了缩脖子继续交代。

他说自己根本没想到那姑娘会死地那么快。

所以一听说出人命了，他马上就把钱退给了龙哥。

因为干他们这一行的也有规矩，事不成，分文不取，更何况还死了人。

这所谓的事，现在就算他不明说，我也猜到了。

就是我想的那种龌龊勾当！

说到这儿，南叔忽然打断道：

“驼子，那些钱，你真的都退了么？”

驼子眼神闪躲，双腿不由自主地打颤。

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这孙子肯定没说实话！

一旁的老六早就忍无可忍了，他抬腿就是一脚，咬牙切齿道：

“南叔问你话呢！钱到底退没退！”

驼子两腿一软，登时就跪在了地上！

他冲南叔一个劲地磕头，嘴里哭着喊着说自己真把钱退了。

但那姑娘死后，龙哥又给了他几千块的封口费！

别说老六，我听到这儿都有些想揍他狗曰的了！

这也能叫把钱退干净了？

他娘的，这不活脱脱就是在耍滑头吗？！

况且人命关天，几千块钱就把嘴给堵上了，他就没想过龙哥为什么要封他的口？

还有医院那边估计也收了不少好处。

否则龙哥上哪儿停尸？总不能停在家里吧？

医院是最合理也是最不会被怀疑的地方。

果不其然，据驼子交代，他联系的医生叫吴友。

他帮龙哥转交给那人三千块封口费。

但那姑娘死后，吴友就躲到了旧筒子楼的出租房里。

驼子信誓旦旦的保证，吴友一定还躲在那儿，因为那间出租房还是他帮忙找的。

南叔听完后微微皱眉：

“驼子，这钱你也敢收？”

驼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南叔饶他一命。

可南叔却摇了摇头：

“驼子，你收了钱，且惹出这么多麻烦事。你活不了了。”

驼子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

南叔缓缓起身，拍了拍驼子的肩膀，沉声道：

“行有行规，要么你就去找小龙，你看他会不会留你一条命。”

驼子一听南叔不肯帮他，当即磕头如捣蒜。

看他这么害怕的样子，不难想象，他肯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驼子头都磕破了，哭喊着说：

“南叔，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见钱眼开！求您老救救我，救救我啊！”

“救你？”

南叔背起手，转过身背对驼子，一字一句道：

“老六，拖出去，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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