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澈赶忙将话打断，三言两语拿捏沈老太太命门。

沈老太太眸色一变，顾不上其他，生怕不能给儿子讨个好新房，匆匆忙忙离去。

沈老大拍了拍澈澈肩膀，“还得是咱家澈澈脑子灵光，走，进屋说好消息去！”

屋内，沈老大长话短说，沈大嫂悬着一颗心总算是落地，面露欣慰。

“眼下就是等无忧好好养病，咱们一家子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沈大嫂在澈澈的熏陶下，咬文识字越发信手拈来。

沈岁岁乐呵笑说，“娘这谚语说得好，日后我得多多跟娘学习！”

“小皮猴，开你老娘玩笑话来！”

沈大嫂故作嗔怪，倒也没有注意到沈无忧晦暗的眸色。

海月高兴拍着手看向澈澈，“澈澈真厉害！”

澈澈耳朵爬上绯红，眸光柔和看着海月，唇角微微翘起，海月的夸赞与他乃是最愉悦之事。

海风呼啸，夹带着丝丝咸味，夜已深，寂静得只能听见浪花敲打礁石的声响。

澈澈半梦半醒，感觉有人轻轻推搡他，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

“谁啊？”

澈澈不满被人打扰清梦，小声嘟囔两句，这才看清眼前人。

“澈澈，我们几人商量过，决定不白便宜奶奶，她是个偏心眼，那屋子里的东西都是我家积攒下来，五两银子还要白搭家具，我不服气！”

沈岁岁向来嫉恶如仇，对沈老太早就心生不满，撺掇兄弟几人准备去砸了屋内家具。

澈澈抿紧双唇，思索片刻后开口，“我跟着你们去，别做太绝，要是被发现是我们所为，只怕是要让爹娘在村中抬不起头。”

沈平安赞同点点头，四人当中就澈澈最沉稳，有澈澈在总不会出啥差错。

几人一拍即合，澈澈蹑手蹑脚下了床榻，又贴心为海月掩实被子，这才离去。

四小子披星戴月朝着房屋而去，路过张大志家时，听见屋内有响动。

“你们听，什么声？”

沈岁岁竖起耳朵倾听，窸窸窣窣的声音时大时小。

沈平安和沈喜乐个子要高一头，踮起小脚丫，想趴窗户上看个清楚。

“我看不清，喜乐，你弯下身子，让我踩着你看看。”

沈平安蹦跶半晌也瞅不见，对着沈喜乐招招手。

两人叠罗汉倒是够高度，沈平安伸出手指将窗户纸戳破，这一看倒是把他吓一跳。

“娘嘞！张金宝被凳子压着，看起来像是死了？！”

沈平安被吓唬够呛，身形也有些哆哆嗦嗦。

澈澈率先反应过来，让沈岁岁跟他一起撞门，而后沈平安跟沈喜乐也一同帮忙，半晌后才将门撞开。

几人合力，又抬凳子又拉扯张金宝，将人救出来后，澈澈双指探了探鼻息，索性还有微弱呼吸。

“你们几个怎么会在我家！金宝！你别吓唬娘！”

张大娘目光落在奄奄一息的儿子身上，慌忙上前几步将沈岁岁推开。

“金宝你醒醒！看看娘！娘给你带了饼子，杀千刀的黑心肝，你们为什么要害我家金宝！”

张大娘抱着张金宝哀嚎哭喊，澈澈对着沈岁岁咬耳朵，三人留在这里跟张大娘安抚解说。

沈岁岁一路狂奔，气喘吁吁敲打沈家夫妇房门。

“爹，娘！不好了！张金宝要死了，张大娘把澈澈他们扣住啦！”

睡梦中的沈家夫妇被惊醒，匆忙披了外衣下床开门，焦急询问沈岁岁怎么回事。

“这事说来话长，现在人命关天，张大娘方才模样好可怕！”

沈岁岁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忍不住发抖。

沈大嫂眉头紧锁，心中有愧，转身回屋拿了些吃食就要去张大志家中。

“我也要去。”

海月眼巴巴望着沈大嫂，沈大嫂知道她是担心澈澈，将人一把抱起匆匆赶路。

沈老大将门锁好，赶忙去请村中唯一的老郎中。

等到沈大嫂带着沈岁岁跟你海月感到张家，就见张大娘失魂落魄抱着张金宝，嘴里唱着摇篮曲。

沈大嫂眼神满是不忍，她上前温声劝说。

“张大娘，把孩子放下来吧，金宝只怕是……”

沈大嫂话还未说完，张大娘忽的发狂一般将人推开，嘴里碎碎有词。

“金宝没事！金宝就是犯困，睡了过去，别吵醒他！”

海月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她怀中虚弱不堪的张金宝，心底泛起怜悯，默默呼唤慈音。

“你管他作甚？他欺负你时多么凶狠，他活该！”

“可是我不想张金宝死，慈音你能不能救救张金宝？”

慈音没有回话，海月眼神中的光暗沉了下去，就在她要认命的时候，张金宝微微张了张嘴。

海月欢喜勾唇，紧紧握住慈音。

“慈音，我就知道你最好！”

慈音忍不住翻白眼，这可不是她的功劳，是因着海月与沈家人的善心，让张金宝回光返照罢了。

张大娘欣喜若狂，连声呼喊，沈大嫂默不作声走进厨房，将带过来的鱼干熬煮，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端了出来。

“快让金宝喝一口，暖暖身子，只怕是方才被又饿又冻，这会儿子才缓过神来。”

沈大嫂舀了一勺鱼汤，慢慢喂进张金宝嘴中，可张金宝却吞咽不下鱼汤，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沈老大带着老郎中匆匆来迟，张大娘一看到老郎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

“五叔，救救我家金宝吧！他还这么小，他都没吃上一口饱饭，都怪我这个当娘的不争气！”

张大娘声泪俱下，言语里的悔恨之意却挽回不了张金宝的性命。

老郎中把脉后，摇摇头叹息，“人已经不中用啦，脉象都摸不到，准备后事吧！”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让张大娘仿佛被抽筋拔骨一般，瞬间颓然跌坐在地上，眼神怔怔盯着怀中身体冰冷的张金宝。

“不，不可能！我的金宝才不会出事的！”

可看着张金宝呼越来越轻，张大娘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金宝！我的苦命的金宝啊！是你，不！是你们，都是你们沈家这几个小鬼头害死了我家金宝！”

张大娘疯癫般的指着所有人痛斥，双眼猩红，咬牙切齿，双手紧紧抱着张金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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