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酷司音响，必须阿酷司的，全场搭满，我们绝不抠抠搜搜。”

    “还有，我的音乐节主打电音，必须要有大屏幕播放粒子特效，这点很重要，给我定制最好的。”

    艾弦很兴奋，百春为了他的音乐节，划了三千万的预备资金，这已经是国内定格预算了。

    还给他找来数不清的顶流和乐队驻唱，完全不计成本投入。

    这么一比，之前的陈新真的是野鸡经纪人，当初离开的时候还被陈新骂做三姓家奴。

    但他不在乎，唱歌，挣钱，成名，三姓家奴又怎么了？

    而网络上的平台预约量已经突破了八万。

    一个人收八百块的门票，八八六十四，六千四百万预到账。

    这个简单的算数，艾弦这几天在脑海里算了无数遍。

    小时候被家里送去了音乐补习班，原本只是百无聊赖学一学，毕竟音乐补习班总比数学补习班强。

    结果发现自己特别擅长，别人三个月要学的内容，他一星期就搞定了。

    手指也特别灵活，无论是钢琴还是吉他，甚至拉二胡都毫不逊色。

    随便弹一曲，再加上他清澈又极有音准的嗓音，班里女同学们的那个星星眼哟，快要把他包围，差点老公都喊出来了，班里男生几乎都想宰了他。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他是为音乐而生的，老天爷已经给他铺好了路。

    这是天赋，这是使命。

    于是，他更加刻苦地学习音乐，从古典到电音，信手拈来，艺考的时候，几大音乐学院抢着要他，刚刚上到大三，被学校指定参加综艺，也就是星光夜，紧接着一炮而红。

    彼时大学同学们都还在干着一曲三五百的编曲，连个署名权都没有，而他已经挣了三五百万。

    “我的人生，无往不前。”

    看着音乐节正在布置的现场，艾弦心中畅快之极，阿酷司的音响正被大卡车运来，几吨重的车让地面都有些微微颤抖，这些，都是为了他。

    真想喊上女粉丝，就地开impart。

    ……

    “一张二十，不讲价哈。”

    “你搞什么？你这什么饼？要二十块？凭什么？”

    万节身子半倚着，满脸的欠揍笑容，把小三轮的轮子压的吱扭扭。

    “你看看，这附近哪有卖灌饼的？这城乡结合部，我这三轮都是一路蹬着过来的，你嫌贵我还嫌贵呢。”

    “唉，来一张吧。”

    “好嘞。”万节麻溜起身，打开铁板加热，把饼皮扔在上面，另一手拿着鸡蛋把玩着。

    这一幕看的买饼的人嘴角直抽抽。

    但他实在没办法，蹲了十五天出来，实在太想吃点别的东西了。

    妈的，以后再用手机转账我就是狗，必须带够现金。

    不然的话，查到转账记录就直接进去了。

    饼皮在铁板上很快膨胀，万节麻溜地把鸡蛋打进去，现在的他越来越熟练了，起码不会被人怀疑是便衣了。

    两片生菜，一根金针菇一般的火腿肠往里面一放。

    得，这就是一张鸡蛋灌饼。

    “二十。”

    买饼的人满脸抽搐，只能拿出手机转账，然后接过饼子，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几乎就几口的功夫，就吃完了。

    “就这么点？”

    “我感觉什么都没吃啊。”

    万节耸耸肩：“那是你太饿了，要不？再来一张？”

    “算了算了。”买饼的人头一缩，麻溜地走了。

    “真小气。”万节撇撇嘴。

    今天生意特别好，这才中午，已经卖出去十五张了，可能和之前各大KTV，按摩店被突击一波有关系。

    从小三轮的后面，万节拿出半只烤鸭，又拿出几张饼皮，往铁板上那么一煎，不一会，金黄酥脆，香气四溢。

    这是他的午餐。

    他从来不吃自己做的鸡蛋灌饼。

    接着搬出自己的小马夹，烤鸭就着饼皮，目光看着拘留所的蓝白相间的大门，想到里面饥肠辘辘的家伙们，好不自在。

    吃到一半，小摊前突然站住了一个姑娘，短发齐肩，目光很柔和。

    三和大神都懒得起身，这不是他的目标客户。

    “怎么卖？”

    “现在不卖。”

    “你做生意的，怎么还能不卖？”

    万节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专注于吃手里的烤鸭。

    但眼前人的下一句话让他呆住。

    “陈瑞把他所有的钱都给你了，你就这么做生意的？”

    “他压根就没钱，都是从自己伙食费里拿出来的，不够的还找我借，结果伱就这么做生意？”

    万节把烤鸭放到铁板上，一双油乎乎的手不知所措。

    “你是？”

    柴清不说话，一双眼睛都是怒火。

    “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在吃饭，卖，怎么不卖，我今一天挣了三百呢。”

    柴清无话可说。

    就这破三轮，一天挣三百？

    “你认识陈瑞是吗？你是？”万节问道。

    柴清愣了一下，顿时陷入回忆中。

    陈瑞的父母还在紧追着她不放，扬言要告她，让她赔钱。

    当初，她只是看到了一个浑身伤痕，支离破碎的男孩罢了。

    在她的鼓励和帮助下，变得稍微自信了一点，敢于稍微反抗一下逆来顺受的性格。

    不再无限自我PUA，深陷重度抑郁中。

    这在他爹眼里，这特么的是天塌了啊，你怎么敢不让我打？老子养条狗也比你强啊，打，必须往死里打。

    还要连同那个心理咨询师一起，我要告她，哪来的免费的咨询师，真的是便宜没好货，小孩给你，回来会躲了。

    陈瑞他爹就这样持续发癫了三个月，跟条变了异的泰迪似的，天天去她办公室大闹。

    那会还有几个失恋轻生的人，也是来找柴清咨询的，看到陈瑞他爹跟个疯狗似的，一边蹂躏自己小孩，一边指责所有人。

    吓得当场痊愈。

    我失恋才多大的事啊，没事没事，好了好了，走了走了。

    最终把柴清逼的放弃了自己的主职业。

    没办法，真的是拖家带口来闹，把医闹的经验放在心理咨询师这里来了，柴清刚毕业没几年，哪招架得来？

    索性直接不干了，跑去当收银员清净一阵子，结果被持续追击。

    回想起这段往事，柴清觉得不堪回首。

    当初刚毕业的意气风发，势必要改变国内心理咨询行业鱼龙混杂的愿景，然后三个月直接提桶跑路。

    “你发什么呆啊？”

    柴清才意识到自己发呆了一阵子。

    “给你。”万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做好一张饼。

    “不要你钱。”万节有点舍不得地说道。

    “我不饿。”

    “……”

    柴清摇摇头，“你不要带陈瑞去网吧之类的地方，他需要安静。”

    “知道了，不过，他家里到底怎么个事？我感觉这小子没一点同龄人的没心没肺。”

    “你又是谁？”

    柴清犹豫了一下，把该说的都同万节讲了。

    接着，是久久的沉默。

    万节手里握着鸡蛋灌饼，再抬头，柴清已经走了。

    “唉。”长长的一声叹气。

    “怪不得感觉咱俩挺像呢。”万节自言自语道。

    他又发呆了一会，然后被身后突然窜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我艹。”

    徐浩顶着个大摄像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他身后了。

    镜头正怼着他的脸。

    “给我。”徐浩一把抓过鸡蛋灌饼。

    “以前不是有个皇帝吗，流落到外面，饿得不行了，喝了口乞丐的白菜炖豆腐，然后就一直想这一口，哪怕回到宫里了，全是山珍海味，还是想喝白菜炖豆腐。”

    徐浩猛咬一口鸡蛋灌饼，边吃边说，“我现在就这情况，你这鸡蛋灌饼，我还真想得慌。”

    麦子善也走过来，心里嘟囔着，“我是一点都不想。”

    “你们俩，你俩不是？跟着那个大姐回魔都了？”

    麦子善眉毛忍不住抽了一下，林新月要是知道被称呼为大姐，非把摊子掀了不可。

    “回来了，回来拍啊，我是导演啊，不是跟你说了？”徐浩笑眯眯的。

    “他是导演，你是干嘛的？”万节看着麦子善说道。

    “我给他打工，顺便两唱首歌，你没听过摇滚吗？”麦子善感觉万节也不像完全不听歌的人，但他的确不认识自己。

    “我听歌啊，听美女的歌啊，你是美女吗？”

    “……”

    徐浩把鸡蛋灌饼吃了大半，抹抹嘴说道：“你说个数，随便开价，你让我拍一集。”

    小三轮车发出嘎吱一声，像是在兴奋，兴奋可能要摆脱万节的蹂躏了。

    万节心里激动了一下，但紧接着刺痛了一下，想起来陈瑞瘦弱的身板，还有偶尔胳膊上见得到的淤青。

    万节之前还以为跟同学打架呢，还说要不要我帮你撑场子，谁欺负你跟我说。

    那时的陈瑞只是摇摇头。

    “说话。”徐浩强调了一遍。

    麦子善在一旁，目光是旁边的拘留所，里面刚走出来几个光鲜艳丽，又十分俗气的女子。

    一只手在口袋里，捏着写好的曲谱，是一直想唱又一直没唱歌。

    在拘留所内已经哼了好多遍。

    “除了我，你还想拍谁？”

    徐浩愣了一下，紧接着说道：“拍，我都拍，比如刚刚和你说话的柴清，还有天天挨他爹揍的那小子，我都要，我全都要。”

    “拍这些是为了什么？”万节忍不住问道。

    徐浩瞪大眼睛，把摄像机扛在肩上，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是为了奖项，尽管我必拿奖，但我不是为了奖项。“

    “而是，我的摄像机可以改写人生啊，我们一定要迎接改写过的，新的人生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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