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三话  举杯忘醉』

申沚崖就陪着李沉沉一起煮面，一碗又一碗，已经摆不下了。

“弦弦，不要做了……”申沚崖放下手中的东西，抓住李沉沉的手，无论煮多少面，申泠崖也醒不过来了。

李沉沉没有眼泪，流不出悲伤，跌落进申沚崖眼中，只是觉得疲惫，身体一轻，不省人事。

申沚崖稳稳的将她搂在怀中，“弦弦，你一定是太悲伤了，好好睡一觉，但愿你醒来后，可以释怀，明白皇兄的良苦用心。”

水灵和默灵走进来，申沚崖吩咐下去，这些面分给后宫众人后，就抱着李沉沉离开了。

水灵红肿着眼睛，端起一碗面，夹了满满一筷子，使劲的塞进嘴里。

默灵看着水灵这般自责，也端起一碗面，陪着水灵一起吃。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拦着将军和姐姐，将军也不会如此。”水灵的眼泪一滴一滴落进面里，这份自责的心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了。

“水灵，毕竟那个时候我们谁也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就像我们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一样。”默灵紧握着筷子，尝着这些平淡无味的面条。

申泠崖一直在等一个吃面的机会，可惜他永远也吃不到了。

水灵再塞一口面，眼泪顺势落在嘴里，尝不到味道。

“当初姐姐重生，现在想来跟随着将军，兴许是最好的。”水灵一直在自责，这遗憾终究无法填补。

“水灵，就算当初你不拦着，等到主人恢复记忆那一刻，还是会回到皇上身旁的，这一路走来，想必你也很了解主人的性格了吧，如果她不倔强，不执念，怎么会有这段故事，她就是禁欲仙子啊，宁愿一死也要证明这份爱存在的意义。”

水灵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何京华撞向棺材的那一幕，“哪怕这份爱不被知道是吗？”

默灵放下碗，拿下水灵手中的碗，强势的将她搂在怀中，“我知道你难过，可是发生这些我们无法始料未及，禁欲仙子当面跪在神女面前，口口声声说着爱没有错的时候，眼神中是那么坚定，当初我还不明白神女为何会那么生气，原来禁欲仙子从一开始就被注定不能有情，很多事情还是发生了，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能做的只有保护好面前这个主人，照顾好她。”

水灵深呼吸着，幸好这个时候有默灵在身旁，这样的怀抱多多少少都可以带给自己一份安全感，不会那么无助。

说到底天凉了就是凉了，风都显得无情了起来。

申步崖处理好何京华的后事，这个女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将自己的姓名告知。

申步崖提着酒壶坐在稀疏的牡丹花中，“叶儿你不在的时候，真的发生了好多事情，你一定想不到天下间还有比你更傻得人。”

申步崖饮一口酒，红了眼眶。

“时至今日，我竟然还是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爱，无论是人还是妖或者是仙，一个一个如飞蛾扑火，接连不断。”申步崖盘腿而坐，喝的迷迷糊糊。

“堪不破情一字，如果你还在就能陪我说说话了。”清冷的夜独身一人，风吹过申步崖的脸，有几滴眼泪的错觉。

“大哥我有很想你，真是好后悔能够在一起嬉闹的时候，没有珍惜。”

牡丹花瓣继续凋零，所剩无几。

喜鹊站在远处怀中还抱着为申步崖拿的披风，脚下始终没有迈开步伐。

王爷，你的悲伤我不能替你分担，你的喜怒哀乐我也不能与你分享，喜鹊留下来是不是真的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也许她们说的对，喜鹊不应该继续缠着王爷了。

王爷每天那么忙，还要照顾喜鹊，可是如果不能陪在你的左右，喜鹊的人生将毫无意义，喜鹊好舍不得，就让喜鹊再贪恋一阵子，好好的看看你，起码不会遗憾终生。

这一生还是你最好，谁也改变不了。

李沉沉就这样睡了几天几夜，是在申沚崖去上早朝的时候清醒过来，水灵一直守在身旁。

水灵见李沉沉平安醒过来，悬着的心也终于肯放下了。

“姐姐，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水灵了。”

李沉沉坐起身，恍如隔世的感觉看着水灵，昏睡这几日她梦到了好多事情，过去发生的一切和自己错过申泠崖以命换命的那一幕，甚至看到了本体安详的微笑。

水灵见李沉沉毫无反应又害怕起来，“姐姐……”

“有的时候看起来残忍的事情，翻过来想何尝不是仁慈，水灵今日初几了？”

“今天初九。”水灵眼中有兴奋划过。

申泠崖的事情李沉沉终于能够释怀，体内的魔气并没有因此扩散。

李沉沉调皮的笑看水灵，“幸好及时醒来，不然啊就要错过我水灵的重要日子了，快给我梳洗打扮，我们出去逛逛说说话，躺这几日还真是累。”

“姐姐……”水灵害羞地垂下头，帮着李沉沉穿鞋。

“姐姐，嫁人之后我就不能陪伴你左右，伺候姐姐了，所以水灵安排了一个平日里乖巧懂事的丫头，也是水灵一手栽培起来的丫头，她留在姐姐身边，我也安心。”水灵扶着李沉沉坐在铜镜面前，拿起木梳。

李沉沉扭过头，拉起水灵的手，“你不会怪我，让你皇宫吧，默灵毕竟不是凡人，他身怀灵力居住在皇宫之中，实属不妥。后宫又有嫔妃，尔虞我诈的事情，想必你要比我还清楚不过，我的身体你也知道，倘若我不在了，我担心默灵没办法护你周全，所以我想让你离开皇宫，远离这些是是非非，与默灵云一对平凡的夫妻。”

水灵笑道，“姐姐的心意水灵明白，要谢姐姐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姐姐，纵然不能日夜陪伴在姐姐左右，可我可以时常走动啊，到时候我来看姐姐。”

李沉沉也笑着，水灵好久都没有见过李沉沉笑了，“姐姐，好久不见你笑了。”

李沉沉坐直了身子，任由水灵梳头。

“很多事情就是想笑也笑不出来，你看啊接二连三发生那么多事，你叫我如何笑的出来，不过水灵成亲是大事，自然就会笑了。”李沉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自己憔悴了不少。

水灵拿起发簪为李沉沉带上，十分放心不下的询问道，“姐姐，关于将军的事情，真的放下了吗。”

李沉沉目光里闪过柔情，“我若放不下又能如何，这次是申泠崖以命换命，我更不能辜负了他的期望，我要好好活下去，虽然明天可能就是离别，但活一天就要把申泠崖的那一份活出来。”

听到李沉沉这么说，水灵可算是安心许多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了，明天你就要成亲了，咱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李沉沉起身，水灵去拿衣裳。

水灵为李沉沉穿衣裳的时候，“姐姐，你肯定不知道你昏睡的时候，皇上可一直守着你呢。”

李沉沉虽然没有说话，嘴角的笑着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意，全都被水灵偷偷看了去。

人世走这一趟，能与水灵这般姐妹情深，李沉沉别提有多欢喜了。

远处青石小路上有陆珺宁蹲在一处，看着码蚂蚁搬家，看的仔细入迷。

“小小的蚂蚁，却也是顽强的生命，旁人不知你是怎么死的，我却清楚不过，何京华啊何京华，你怎么就这么傻，虽然我们没有情深义浓，可好歹也是交心过的人啊，如今你说去就去，留我一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幸好冬季来了少了雷雨天，不然你叫我如何独处啊。”

陆珺宁只觉得腿发麻，刚站起身就看见朝这边而来的李沉沉，躲闪不及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陆珺宁恨不得把头低到脖子里，害怕极了。

李沉沉本是和水灵一路有说有笑，突然笑容卡住了，“你很怕我？”

陆珺宁扑通一下跪地，“臣妾不敢。”

李沉沉被吓了一跳，看了看水灵，水灵也是茫然。

李沉沉俯下身打算扶起陆珺宁的时候，陆珺宁赶紧躲避着李沉沉的手，“贵妃娘娘若是没有别的吩咐，臣妾就下去了。”

李沉沉收回尴尬的手，私自想着也许是那些宫中传言，才会令陆珺宁害怕吧。

李沉沉站直了身子，嗯了一声，陆珺宁就慌里慌张的离去。

李沉沉和水灵继续有说有笑的逛着。

贺芷韵在寝宫里做着刺绣，秀着山山水水，惬意极了。

“奴才参见贺娘娘。”

贺芷韵一看是这个公公，就吩咐其他人下去了。

“可新的消息？”贺芷韵一脸期待。

“回娘娘的话，奴才查到先后曾经居住过冷宫。”

贺芷韵放下手中刺绣，不解起来，“先后与皇上不是帝后情深吗，怎么会住到冷宫，今夜你陪我去走一趟。”

“是。”

贺芷韵有一种预感，她就要知道真相了，关于先后不再神秘。

黑夜席卷而来，李沉沉和申沚崖用过晚膳，李沉沉就把申沚崖打发走了，说是今夜要同水灵多说会话，申沚崖看李沉沉难得的兴趣，也不打扰就回了书房。

李沉沉在水灵房间里说了好一顿话，水灵突然想起来喜袍还没去取。

“叫婆子给你送来吧。”

“姐姐，量身那天我特意没让婆子送来，就是想亲自去取。”水灵害羞极了，扭捏着。

“那我陪你一起去。”说时李沉沉就起身，被水灵拦住。

“姐姐，我想自己去毕竟喜袍也是我要求的模样。”

看着水灵的模样，李沉沉也不同争执，“好好好，那我就回寝宫，明日一早我来给你梳头。”

水灵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露出小虎牙，点头道，“好，我等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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