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画面无疑是极为养眼的，甚到连阴沉灰暗的天气都成了画里最好的背景板。

可，屋里开了暖气，外面还是很冷的呀，他穿成这样站那里，真的没问题么？

苏杭有心不想管他，最终还是受不住自己良心的谴责，她轻轻敲了敲门。

徐行之微微侧转了下身体。

苏杭隔着门，说了声：“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怕他听不到，她还比了个进屋里来的手势。

徐行之听到了也看懂了，掐灭烟走了进来。

苏杭发现他不管是抽烟的姿势还是灭烟的动作都十分的流畅自然，很明显他的烟龄必然不短。

但她却是第一次看到他抽烟，就像她第一次看到他身上还有另一面，除了冷淡，怠惰，还有难过、深沉。

她大概能猜到他在为难什么，前女朋千里迢迢从国外追回来，他不但还没搞定父母，身上还多了个契约妻子……呵，这些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等他进来后，苏杭笑着说：“第一次看到你抽烟，有瘾吗？”

徐行之语气温淡地说：“有。不过我戒了一段时间。”

戒了，又复抽上了，苏杭也不说什么吸烟有害健康的事，那不是她该操心的，她只是提醒他：“我爸妈可能不太喜欢人抽烟……那个，晚上如果你有事，可以不用和我一起过去，我有办法……”

“我没事！”徐行之突然扬声打断她，突然加大的音量，把苏杭都吓了一跳。

“对不起，”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沉声道歉，“我没有事情要忙，可以跟你一起过去。”

苏杭“哦”了一声，掩饰性地拿起沙发上的被子折起来，勉强笑了一下：“我只是不想你为难。”

“我没有为难。”徐行之取过外套披上，看了她一眼，难得刻薄地嘲了她一句。“你不用装得那么善解人意，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哎呀妈，“装”字把苏杭哽得一下说不出话，脸也胀红。

她可不就是装的，装得大度的背后就是酸，就是试探。

关键，这种酸和试探几乎是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根本不受她控制！

臭男人，她心里又羞又恼，成熟的成年人，对这种试探不应该心照不宣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要说出来？

她板着脸，竭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然后语气平平地也跟他道歉：“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的。”

两人都不再说话，屋里气氛沉闷到窒息。

偏偏这种状况下他们还不能立刻走出去，否则情绪掩饰不到位，分分钟露馅。

恰好这时候孙遥发信息问她出发了没有，她干脆避去阳台给她回了个电话。

孙遥的声音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愉悦：“天啦，你终于给我电话了！出发了没有哇？都四点多了还不去，难不成你是打算过去了直接蹭晚饭？要这样的话我是没意见哦，就是累到了老师和师母你可别心疼。”

噼里啪啦讲一大堆，极大地缓解了苏杭郁闷的情绪，打起精神和她说了几句，苏杭感觉自己又能行了，才挂了电话走进去。

徐行之已经收拾好了，两人眼神对上，他问：“现在就走？”

丝毫不见刚刚嘲她的冷厉。

苏杭心又梗了，咬咬唇，无视眼里的辣意，说：“稍等一下。”

拎起包进了梳洗室，洗了把脸。

情绪是真的能够影响到人的外在状态，至少苏杭觉得镜子里的自己由内而外散发着丧与灰败。

脸上都没了熠熠的光彩。

叹口气，她拿过包包，取出里面的化妆品给自己简单化了点妆。

她的化妆品都是苏姑姑送的，化妆技术也是她教的，水平还行，只是苏杭一向没什么耐心，上点打底，扑点粉，再涂上口红就算是完成了。

今日她倒是格外用了点心，出来时不说光彩照人，倒也明媚了还少。

可徐行之甚至都没注意到她化了妆，等她出来，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

还没下楼，就发现楼下客厅里人声喧哗，徐家竟是来了不少亲戚——徐行之的舅舅派了家中的小辈过来送年礼，还有他堂叔堂伯家也都来了人。

咋一看到这么多人，苏杭都有些懵，停在楼梯口一时不敢动。

倒是下面的小朋友们见到了她，脆生生地嚷了一句：“表婶婶出来啦。”

所有人一下全看了上来。

苏杭只好笑着一一跟他们打招呼。

当然那么多人，认是不可能认全的，好在徐行之没掉链子，快走几步跟在她身边，小声提醒她谁是谁。

招呼打完，苏杭自然要表示歉意：“对不起，我都不知道你们来了。”

按理，她和徐行之应该下楼来接待，可她缺觉，一觉睡了近三个小时，徐父徐母又完全没叫他们。

亲戚们自然说知道他们辛苦了没关系什么的。

倒是刚刚叫她表婶婶的小姑娘挨到她身边，眨巴眨巴着眼睛声音清脆地问：“表婶婶，你是和表叔叔好久没见了，所以才急着造小人人吗？”

苏杭：………………

全场静寂，很快又都哄笑起来，小女孩的妈妈飞速将自己女儿捂嘴拖走，讪笑着说：“嘿嘿，那个，小孩子口无遮拦，你们别介意。”

倒不是小孩子口无遮拦，想必是这些大人聊天的时候，口嗨没有避孩子。

众人一边笑一边还暧昧地看着他们，什么话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偏巧苏杭化了妆，气色看起来确实好得很，还真像是被滋润够的样子。

苏杭尴尬得不行，徐行之察觉到她的情绪，简单粗暴地决定直接走，便跟徐母说：“时间有点晚了，我和苏杭得去那边了。”

徐母反应过来：“啊，对对，确实该过去了。”又帮着和亲戚们解释，“苏杭回来还没回过家呢，这一日了，得回去送年礼去。”

这是正事，亲戚们都起身相送。

回娘家的礼徐父徐母都给准备好了，东西不算多，但都很精致，且贵。

苏杭拒绝不了徐父徐母，只好等到了父母家楼下后，挑着和自己送的价值相当的东西拿了两三样：“就这些吧，其他不用拿了。”

徐行之定定地看着她，淡声问：“余下的我去扔掉？”

苏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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