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有点慌，她回头看了眼徐行之，后者也只回给了她一安静的，带点安抚性质的眼神。

徐父自然不会拒绝妻子的要求，他点头说好，然后看着苏杭，温声说：“别害怕，你阿姨只是烦了我们了，想和你好好说会话。”

“辛苦你了。”他说。

苏杭惶恐地站起来：“不，不辛苦。”她脸一红，“您别这么说，我很喜欢跟阿姨说话的。”

徐父笑：“那就好。”

领着余下几人离开了病房。

苏杭目送他们离开，转回头来看着徐母：“阿姨，您吃晚饭了吗？我妈给您褒了瑶柱鸡汤，很鲜很好喝，您要不尝尝？”

徐母一直看着她，闻言点了点头。

有事做就好，苏杭松了口气，拿过保温盒，给徐母倒了一碗汤。

苏妈年轻的时候在广东读书，特别喜欢喝那边的汤，她自己又肯研究，虽然也出过黑暗料理，但总体来说，她褒的广式靓汤还是十分正宗的。

徐母半边偏瘫，影响了说话，也对吃东西有影响。

苏杭不知道，第一下的时候没注意，汤水大半从徐母嘴角流了下来。

“对不起。”她赶忙扯了纸巾接住，帮忙清理。

后面再喂她就小口小口地喂，一边喂一边还逗徐母说话，从她妈妈刚开始学褒汤整出很多黑暗料理到她在南山界遇到的很多有趣的事，还说到了徐行之上回去遇到了蛇。

“当时他脸都吓白了，叫了一声后，‘唰’一下蹦过来，把我都吓了一跳。我以前一直觉得他情绪可稳定了，而且好像对什么都不太热情，也不太在乎，但那一回后，我好像突然发现，他其实也有害怕的东西，自然，也有他很喜欢的。”

苏杭说到这里顿了顿，有些后悔提起这个。

主要是她太紧张了，一紧张说话就不太过脑子，见徐母正看着她，她有些羞赧地咬了咬唇，将最后一点汤喂给徐母，转移话题：“喝完了。”替她擦了擦嘴，她问，“您还要吗？”

徐母摇头。

苏杭便起身洗了碗，放好后有些拘束地走过来：“阿姨您还要吃点别的吗？我带了有葡萄，是山上刚摘的，很新鲜。”

徐母摇头，手轻轻在床上点了点，示意：“不忙，坐。”

苏杭坐过去。

徐母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又慈祥又悲伤。

过了会，她轻声问：“你，喜欢行之吗？”

苏杭点了点头。

徐母笑，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我信，信你。但是杭杭，他，不适合你。”

苏杭茫然地看着她。

确实茫然，她以为徐母会问她和徐行之是不是真的在谈恋爱，或者，催问她愿不愿意跟他结婚。

再也没想过，她会说徐行之不适合她。

徐母说话很费力，她喘了口气，又接着说：“你也是你爸妈眼里的宝贝，阿姨，阿姨不能坑你。徐行之，他以前在国外谈了个女朋友，他决定留在国内，我们都，都以为，他们分手了，他自己，也说分了，我不想他难过，所以，才想让他尽快相亲，忘记，忘记上一段。但是，他个混球，根本没有分，他们还有联系。”

徐母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手指紧紧攥着苏杭的手：“我和他爸爸，我们很喜欢你，我也很想你做我儿媳妇，但是，但是，我们不能害你，他跟你在一起，还和那头牵牵绊绊，是他，不配你。”

苏杭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徐母眼里的难过是那么明显，令得她忍不住也难过起来。

她那么替她着想，她却联合徐行之欺骗她。

苏杭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停替她擦眼泪，干巴巴地说：“您别难过。”

徐母说：“我不难过，我这样子，还能活几日呢？横竖死了，他怎么样我都看不到，但是你的日子，还长呢，别被我家那不争气的，坑了。”

哎呀妈，苏杭听到那句“还能活几日”就有些破防，再听到她说“你的日子，还长呢”就更加受不了，忍不住就说：“您别那么想，只是中风而已，好好治疗，肯定没事的。而且徐行之也没有坑骗我，他跟我说过，他是在国外谈过一个女朋友，也很明确地告诉过我，他们确实是分手了，至于偶尔有联系……阿姨，恋爱分手又不一定要成为仇敌，他们有一回通电话时我也在，两人根本就没说什么，就是谈谈工作而已。”

徐母无奈苦笑，看她满脸都是“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你被他骗了”的表情：“你不懂，他冷情，在他那，分手就不能做朋友，还能成为朋友，就一定没分手……是我们的错，我们逼太狠了，才让他对你，对你做出这种事。”

人做父母的都反省至此了，苏杭还能怎么办呀？更何况，徐母看着是真难过，难过得心死，完全没有求生欲了一样。

她不由自主地硬着头皮帮徐行之辩解：“您想多了，我相信徐行之，他不是不负责任乱来的人，阿姨你也应该要相信他。”

然后为了能让徐母相信，徐行之是真的喜欢她而不是还在惦记国外那个前女朋友，她绞尽脑汁说，或者说编了许多他在南山界时的事，比如他们当时接的单太多，大家都忙不过来，苏杭忘记吃饭，徐行之会在她做事时喂她吃饭；徐行之当时主要是留家里帮着增补订单还有写快递单，有时候苏杭去地里回来得晚了，他还会打着电筒去接她；苏杭很累的时候回到房里，看到桌上换了束新鲜的花……

苏杭边说边回忆骆秋声和曹磊之间的一些相处，然后边想边懊丧地觉得，那些都不适合他们。

人家是真夫妻真情侣，怎么甜都合适，放到她和徐行之身上，怪别扭的。

苏杭说不出口，就只能瞎编，真真假假掺一些：“我们还一起去山上捡菌子了，我胆子大，看到树也敢爬，他就很紧张地在下面看着我……阿姨，我以前也一直觉得他是个很冷情的人，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对什么事好像都是淡淡的，但在一起后，我才真的发现不是的，他只是看着冷淡，其实比谁都重情，也比谁都讲情义……您这么误解他，您伤心，他其实也很难过的，偷偷和您说，他刚刚在下面接到我的时候，就哭了呢。”

徐母震惊的表情显示她完全不信，可是苏杭信誓旦旦，说得惟妙惟肖，徐母将信将疑地信了。

然后两人聊着聊着，也不知道怎么说到结婚，徐母再次表达了希望他们能早日结婚的愿望：“我这身体，真的不知道哪一天就去了，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如今找到了很好的你，我想看到你们结婚，想亲手为你们操持婚礼……杭杭，如果他已经忘了上一段，你愿意么？愿意嫁给他？”

苏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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