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的掌声。

    所有人全部都沉浸在和声交响乐团以及他们大家所一同演奏出的感觉之中。

    天色此时此刻已经有些昏暗。

    太阳已经落入地面。

    只剩下一些余晖照的天色漆黑。

    这样的光芒很明显已经没有办法将那彩色的玻璃照亮，屋内此时此刻已经写的有些暗淡。

    只剩下放在舞台两边的灯光还在坚强地提供着光芒。

    一切仿佛已经尘埃落地，迎接终结。

    但是此时此刻众人的心中，却完全没有任何结束的情感。

    他们看着彼此，视线柔和，如同他们在礼拜日的那天一样。

    在教堂内，大家的身份没有任何的区别。

    大家都是上帝的子民。

    因此，他们可以毫无顾虑地与他人对视，给予对方温和的视线，表达出自己心中的善意。

    正如同刚刚他们歌声之中所哼唱的那般。

    在这个世界上，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不分彼此。

    寂静的教堂内，逐渐产生一丝丝人声的嘈杂。

    内心的温暖让舞台下的观众开始与身边其他人握手，拥抱。

    感谢着上帝所赐予他们的声音。

    让他们能在这样的场合，与身边众人一起，完成一场这样与众不同的音乐会。

    因此，众人看向舞台上的和声交响乐团，内心充斥着欢喜。

    在这样欢喜的情绪之下，随着一人掌声的响起，带来的便是众人更多的掌声。

    如雷鸣般的掌声轰然响起。

    众人向陈秋释放着他们心中的一切情感。

    他们感谢陈秋，感谢自己。

    感谢自己能与陈秋一同完成这样一场，足以让他们记忆许久的音乐会。

    或许就算是几十年后，他们也依旧可以记得有这么一天。

    他们坐在教堂的凳子上，与这样一支来自于华国的学生交响乐团，完成了一首非常漂亮的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第四乐章。

    虽然没有经过任何的排练，仅仅只是陈秋在那边向着众人提议，但是众人却完美地配合着陈秋，跟随着几位歌手的声音，一同唱出这样的声音。

    或许，这个就是最为崇高的声音吧。

    众人的心中闪过一阵波动。

    他们望着自己面前的交响乐团，掌声也变得更为热烈。

    随着掌声一同响起的，还有若有若无的一些“Bravo”！

    这些Bravo的声音并不热烈，并不是因为和声交响乐团演奏的不好，而是因为在场众人还沉浸在音乐之中无法自拔。

    他们不愿意去用自己的声音破坏这份掌声余韵之下的和谐。

    一波波的掌声仿佛是那第九交响曲最后的余韵。

    虽然声音已经散去，可是音乐之中的那种精神，却无法消散。

    听着耳边这极为热烈的掌声，站在乐团边上的修道院负责人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走到陈秋的身边，对着陈秋微笑着伸手，低声道。

    “陈指挥，非常感谢您在我们修道院的演出，我为我们修道院能迎来您这样的交响乐团演出，而感到骄傲，我非常希望我们还能有下一次的合作。”

    “这是我的荣幸。”

    陈秋伸手与修道院负责人的手掌相握，然后略微后退半步，抚摸着自己的胸膛，对着那位修道院的负责人表达出自己的感谢。

    随后抬起头，对着负责人笑道。

    “能与这么多人演奏出这样的一首交响曲，或许，这一次的演出比马勒的那一首交响曲，更配得上千人这个称号。”

    “哈哈，是的，这间教堂此时此刻，说不定真的已经来到了千人。”

    负责人扭头注视着那群正在为交响乐团鼓掌的众人，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他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了。

    如此漂亮的演出，如此酣畅淋漓的诠释。

    带动整个音乐厅的观众与演奏者一起疯狂。

    虽然说第一乐章优秀，第二第三乐章有些中庸，但是这丝毫不影响第四乐章在他们这边所得到的高评价。

    难不成，这间教堂对第四乐章有特殊的加成作用？

    修道院的负责人不由得如此想道。

    他陷入了沉思，完全忘记自己现在还握着陈秋的手，直到陈秋极为尴尬地提醒了他几下后，他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放开陈秋的手，对着陈秋道歉道。

    “抱歉，请原谅我的无礼，我刚刚在想一些其他的事情，没有注意到。”

    “不不不，这只是一件小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陈秋收回手，哈哈笑了几声，挥着手表示没事。

    不过那位负责人则是非常认真。

    他往前走了两步，略微低头道。

    “为了表达我的歉意，希望您能收下一箱我们修道院所酿制的葡萄酒，一些并不怎么对外售卖的，价格也远超我们正常售卖店铺的白葡萄酒。”

    原本打算拒绝的陈秋，听到这位负责人的话，不由得停顿。

    他看了一眼周围众人，略微有些难以启齿地低声问道。

    “那么，这个葡萄酒正常卖应该卖多少钱啊？”

    “您喜欢什么口感的？按照之前的尝试，是干，半干，还是甜？”

    “唔……半干的吧，干的有些太涩口，甜口的感觉有些怪怪的。”

    “如果是半干的话，我们这边有几瓶50欧的，然后我个人再送你我个人收藏的3瓶年份珍藏版。”

    他看陈秋似乎有些没有太听明白他说的话，略微有些叹气，对着陈秋补充道。

    “单瓶价格售卖的话，大概在200欧元左右，每一瓶都是VDP中记载的最高等级的葡萄酒，甚至还获得过当年的VDP年度葡萄酒第一，不过这个是标价，至于市场价究竟是多少，我们就不太清楚了，可能……也有个500欧？”

    “嘶？”

    陈秋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他原本还在想这个庄园的老板略微有些小气。

    你看看之前那个巴登巴登音乐节的老板，直接和他签约演出合同，邀请他后续再去他们那边演出，并且负责他们在德意志这边的住宿。

    只是粗略估算，50来人的团体，花费最起码大几千，接近上万欧元了。

    然后你看看你这个修道院，我们这么多人来，你就给几瓶酒，还是之前在超市里看到的，只有几十块钱的酒。

    你这个也太小气了一点。

    但是没有想到。

    这家老板给的酒并不是那种二三十块钱的酒，而是推荐零售价200欧的那种，还一送就送三瓶。

    如果真的拿去卖的话，这一下子就送出去1500欧。

    再加上他们送的其他一些酒，感觉最起码能有个2000-3000欧元的样子。

    拿到手上的实惠和单纯的住房交通可完全不能比。

    一个是减少他们的花销，另外一个是拿到手的利益。

    肯定是拿到手的利益更为直观一些。

    陈秋连忙点头，感谢了修道院负责人的大方，随后略微有些尴尬地开口道。

    “非常感谢，不过……能不能给我们乐团成员也送一点啊，如果单纯只是送我一人的话，可能有些不太好。”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们的行李额度，够吗？”

    修道院的负责人表情犹豫，对着陈秋问道。

    陈秋想了想，思考了一下他们后续的行程，点头道。

    “应该没问题。”

    “那些限量的酒我可能是没有办法赠送你们了，但是一些高标准的量产酒，还是可以的，既然你如此看重我们的酒，那么，我一定会满足你的愿望。”    

    负责人点头，脸上满是欢喜，对着陈秋略微鞠躬后，便转身离去。

    很明显，他是去吩咐修道院里面的其他人，去帮助他拿一些他们这边生产的白葡萄酒，送到陈秋他们交响乐团的车上。

    他们是一家修道院。

    他们这边不太好直接给陈秋他们钱，这样显得太过于市侩，与他们修道院的格调并不相符。

    因此，陈秋给予他们音乐，他们给予陈秋美酒，作为一个交换，彼此之间都有面子。

    虽然陈秋并不清楚这家修道院在酿酒界的地位，但是从原本无偿演出，到混到一批白葡萄酒，回头带给一些熟人的礼品也有了，陈秋的脸上的笑意便怎么都无法掩饰。

    去了一趟巴登巴登，解决了之后来欧洲巡演时候的路费。

    来了一趟艾伯巴赫修道院，混到了一些足以当成礼物去送人的葡萄酒。

    那么最后去萨尔茨堡音乐节能薅到什么羊毛，陈秋的心中充斥着期待。

    他在送走那位歌剧院的负责人后，与其他几位站出来歌唱的歌手打了一声招呼。

    双方彼此称赞了对方实力后，这才友善地进行退场。

    乐团众人也在陈秋的指引下，对着舞台下的观众鞠躬，感谢他们掌声。

    连续谢幕数次后，陈秋这才带着乐团众人向着一边的小门重新走去。

    在离开教堂后，天色已经很明显变得极为暗淡。

    但是众人的脸上却完全没有半分的疲倦。

    每个人都在那边极为兴奋地聊着他们刚刚的演出。

    艾鼓在那边最为兴奋，他激动地对着众人高声道。

    “我靠，兄弟们，真特么的牛逼！我感觉我回去能吹一辈子了，我在欧洲的教堂里面，用他们本地的音乐去征服了那群本地人，卧槽！爽到爆炸有没有！”

    “确实爽！”边上的赵锡不由得嘿嘿一笑，点头赞同道，“这样的体验国内其他院团应该也没有怎么体会过吧，我感觉大家来欧洲都是去一些音乐厅演出，很少会选择这样的修道院。”

    “演出之前还没有什么感觉，可是演出的时候，那种神圣的感觉，简直令人震撼，这个就是宗教的力量吗？怎么莫名其妙有点想要信宗教了呢。”

    “想要信仰宗教这个就有些扯淡了，我反正对宗教没啥好感，但是教堂那种神圣的感觉确实不错，陈秋老大，之后再安排几次教堂演出呗？免费演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就是就是！”

    众人在那边高声道。

    陈秋听到众人的声音，原本高兴的表情不由得变得无奈，他摊手道。

    “不是，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我什么时候少过你们演出费用？少过你们排练费用？就算乐团这边不怎么赚钱，不也都是把你们那一碗饭给盛上？现在这个时候和我说不要演出费？做梦呢？你们的演出又不是廉价劳动力，以后别给我说这种丧气的话了，听到没有？”

    “欸？”众人没有想到陈秋居然是这个反应，因此表情不由得有些尴尬，小声嘟哝道，“听，听到了……”

    相比较众人的小声嘟哝，秦弦则是略微皱眉，对着陈秋问道。

    “钱够吗？乐团这边出来演出很耗费钱吧，如果再把钱给我们，乐团的发展还能正常进行吗？”

    “你这个就小看我了，你当我音乐总监是干嘛的？吃白饭的？”

    陈秋眼睛一瞪，对着众人道。

    “钱你们不用担心，我们这次演出出来还找了一批赞助，绝对够大家用的，乐团的发展也都在我的计算之中，肯定是良性发展，你们就不要担心钱够不够的问题了，放心演出，其他的交给我就好！听到没？”

    “听到了！”

    被陈秋一激，众人立刻高声道。

    他们看着彼此，随后又看向陈秋，脸上的笑容无法遮掩。

    演出爽，赚钱多，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陈秋从来不少他们的。

    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在和声交响乐团演出还要爽的？

    对于音乐生而言，这个地方就是人生终点站好吧。

    几乎等同于考公考编。

    只要和声交响乐团不倒闭，他们就能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一天。

    简直爽到爆炸。

    而陈秋却并没有就这么让众人解散。

    他笑着对着众人高声道。

    “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各位，我们这一次的演出除了收获大量观众的掌声支持之外，修道院那边还决定给予我们一个奖赏！那就是……他们自家酿造的顶级葡萄酒！”

    众人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其中一些人很明显有些迟疑。

    “额……陈秋指挥，我不喝酒啊？”

    “不喝酒就回家送给亲戚朋友咯，毕竟出门一趟，一点伴手礼都不带回去也不太好吧？你们说是不是？况且，这家酒庄的酒还不便宜。”

    陈秋对着众人挑眉。

    众人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因此原本略微有些表示出抗拒的人，也在这个时候表示认可。

    虽然不一定自己喝，但是回头带回国，送给父母，或者亲戚朋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那些葡萄酒爱好者就更为狂喜了。

    他们原本看着修道院里面的酒就有些心动，纠结要不要买一点带回去，没有想到陈秋直接送他们一批。

    这下给他们节省了不少的钱。

    众人高高兴兴地解散，前往办公楼那边收拾他们的行李，然后回到他们大巴车那边，将乐器给收纳。

    在他们到大巴车附近的时候，刚好看到修道院的人正在那边给他们的大巴车内装着酒。

    看到众人过来的时候，那群修道院的工作人员极为热情地向着乐团众人打了个招呼，表示感谢。

    他们感谢和声交响乐团今天晚上给他们表现出如此漂亮的演出。

    如果可以，他们真的想要跟和声交响乐团的人多聊上那么几句。

    只是可惜天色已经很晚，太阳已经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下，天色已经有了一些昏黄，山脉远处的村庄也逐渐亮起点点烛火。

    欧洲的灯光和国内的区别很大，这里几乎九成以上的家庭，他们所使用的灯光都是澄黄色的光芒，区别只是光线亮度的杜少。

    因此远处那些房屋里面的灯光，看上去就如同烛火一般闪烁。

    望着那些烛火，修道院的众人也清楚现在应当准备休息。

    而乐团众人也终于感觉到了一抹疲惫。

    众人微笑着与修道院的工作人员告别后，便登上了他们的大巴车，准备回到法兰克福。

    这里的演出对于他们来说，终究是生命中的过客。

    正如同他们的行程一般。

    早上来，晚上走，不做任何的停留。

    陈秋回到办公室与负责人继续聊了几句后，便也回到了车上。

    此时乐团众人已经全员集合。

    望着众人疲惫的表情，陈秋也没有说过多废话，只是笑着让边上的司机开车，回到他们住宿的地方。

    路上的风景很美，但是众人却完全没有任何观看的念头，只想要回到宾馆里好好睡上那么一觉。

    从修道院到法兰克福的距离并不远，只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可车辆刚刚开上那么几步，车内的众人便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车内便传来一阵阵的鼾声。

    伴随着鼾声与车辆的发动机声，夜色逐渐浓郁。

    陈秋就这么坐在大巴车的最前方，望着前方平坦的公路，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他其实还有个事情没有和乐手说。

    在刚刚离开负责人办公室的时候，他从负责人那边得到了一个更有价值的消息。

    他刚刚才知道，萨尔茨堡音乐节的负责人联系了这位负责人，双方进行了洽谈。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有可能可以从之前的分会场。

    来到萨尔茨堡音乐节的主会场。

    前途，无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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