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无论如何您得帮我想想办法，这批羽绒服必须得出手啊，要不然……”

“你还有脸跟我说！被人家当猴耍了吧！”

老蔡就算用脚指甲想，也能知道是孙建平故意在背后下绊子使阴招，啥鹅绒能一百四一斤？

金鹅啊！

不带这么宰肥羊的！

“算了，错误嘛，总是不可避免的，这次吃了亏，下次学着不吃亏就好了，你抓紧组织人手把这些鹅绒加工成羽绒服，质量一定要过得去！”

“可领导，要是核算下来……”

“剩下的事情你就别管了，这次就当交学费了，第一次嘛没经验，也是正常的。以后遇事多动脑子，别被人家当蠢驴耍来耍去，听着没！”

“领导放心，领导放心！”

刘杰轻轻松了一口气，呼！

吓死我了！

还好领导宽宏大量！

坐在办公室里，老蔡把刘杰的“孝顺”一捆捆拿出来，摆弄一番，咧嘴一笑！

“小臧来一趟！”

他敲敲桌子，把臧秘书叫进来，“你回头打个报告，就说今年咱们鹤城遭遇了史无前例的严寒，上级体谅基层员工的辛苦，准备为每一位基层员工订制一件羽绒服，这笔钱就从员工福利、招待费和慰问金里走吧！”

“好的领导！”

臧秘书自然是不敢说什么，点头哈腰退了出去，老蔡拎起人造革皮包，看看时间不早，抻了个懒腰，回家搂着小媳妇睡觉去喽！

这一天天的劳心劳力，都把我给累瘦了！

今晚上买点排骨下锅，好好补一补！

他哼着小曲走出办公室，往隔壁老方的办公室扫了一眼，见他的屋子里还亮着灯，不由得撇撇嘴，老方啊老方，你就玩命干吧！

老哥哥我是想开了，悟透了，一个月三百块钱拼哪门子的命啊！

事业是国家的，身体是自己的，该工作就工作，该休息就休息，何必呢！

“大梦谁先觉，浮生迷梦长。谁言真境在，悟透此中方。”

老蔡故意喊了两句诗，迈着方步，大步流星回了家。

“什么？一吨鹅绒二十八万？”

自打翔鹤羽绒服厂设立之后，方书记一双眼就死死盯着这个厂子，他知道老蔡已经没有心思在工作上了，肯定要趁着自己还在位这段时间狠狠捞一笔，但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小西山的鹅绒，分明就是三块五一斤！

怎么就……

就暴涨到一百四一斤？

鹅毛镶金边了？

方书记气得脑瓜子嗡嗡直响，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小西山去问个清楚，这单买卖到底是咋搞的？

算了，先回家，这笔账早晚要跟他们算清楚！

“富才你跟我说说，你们小西山村的鹅绒到底是多少钱？”

等到方书记回家之后，张富才和谢兰兰也来了，张富才扎着围裙正在后厨做饭，老婆谢晴晴辅导孩子写作业，而小姨子谢兰兰正坐在沙发上，抱着猫捏爪爪。

“不就是三块五一斤？咋了姐夫？”

张富才把炒好的辣子鸡块放进盘子里，一脸狐疑。

“没事没事，我就是想问问。”方书记强自忍下怒火，笑了笑，“呦，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门手艺！以后我们家兰兰可是要享福了！”

“嘻嘻，富才哥天天给我做好吃的，都给人家吃胖了！”

俩人虽然还没结婚，但已经住在一起了，听闻姐夫夸奖对象，谢兰兰撅着小嘴，故意“撒娇”。

“你这孩子，一天天的就是小孩心性，富才你可别太惯着她，该修理就修理！”

方书记哈哈一笑，一把抱起跑过来的大橘猫，伸手捏捏猫耳朵，“我记得建平家有一只大猫，足有二十来斤，那家伙威猛得跟小老虎似的……”

“那是个山狸子，我听我爸说好像是有一年跟着曹叔上山打猎，在一个狐狸洞里捡到的崽子，就一直放在家里养活了，后来建平小两口搬出去住，这只猫也就跟着他们出去了。”

“在狐狸洞里捡到的？”

方书记有些纳闷，之前建平好像跟他说过，那只猫好像是抱养的……

算了算了，和一只猫叫什么劲！

“婚姻之道，在于经营，毫无保留的沟通是第一位的，你们俩一定不能有事瞒着对方，感情这个东西是很自私的，具有严肃的排他性……”

吃饭的时候，方书记谆谆善诱，给这对“新人”传授相处之道，张富才认真听着，好像和建平哥说大同小异？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英雄所见略同？”

“阿嚏！”

孙建平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看着摆在炕上的七万两千块，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这还真是把鹅毛卖出了金子价！

“爷爷好有钱！”

老三爬到炕上，和小兴武两人一起，拿一摞摞的十元大钞当积木玩。

老曹咧嘴一笑，脸上显出十二分的得意。

“你个老咕咚，你就作损吧，三块五的东西卖给人家一百二十块，也不怕人家上门找你！”崔玉芬抱怨两句，老曹给给一乐，“媳妇你这可是骂错人了，这个价可不是我出的，是韩老四那老王八蛋出的！”

孙建平脸一红，“这事……我和韩叔比手势，说是十二一斤就行，也不知道他咋想的，竟然理解成一百二一斤了！”

“哈哈，这就叫马无夜草不肥，该着咱们爷们赚这份钱！”老曹抓起两摞塞给孙建平，“拿着，回去给我大孙子大孙女换件新衣服！”

“叔，咱们这是……大碗喝酒，大秤分金啊！”

“你说起大秤分金，我还真想起个事，老头子你记不记得有一伙江北的胡子，叫占山好的？”

“记得啊，他们的头子不就是银枪小白龙——杨大美么？”

“咋叫这么个名字？”孙建平愣了一下。

“哈哈你是不知道他那号人，他吧原先是在戏院里唱青衣的，小伙长得俊，带劲，一打扮起来，比大姑娘都漂亮……”

孙建平忍不住偷笑，这帮赳赳武夫的“雅好”实在不可恭维！

“这人吧虽说长得小伙挺漂亮，但是心狠手辣，出去办事从来不留活口，慢慢的大家提起这个人就都说杨大美看着美，可心比谁都黑……”

老曹叼着烟袋侃侃而谈，老猫扒着门缝进来，跳到炕上，舒舒服服蜷缩在孙建平怀里，打了个哈欠，听老头说书讲古。

“你能听懂啊！”孙建平欠欠捏捏老猫的耳朵，惹得老猫一口咬住他的手腕！

别吵吵！

窗外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温暖的屋子里，孩子们在奔跑玩耍，大人们聚在一堆，嗑着瓜子抽着旱烟袋，说着关东大地上的陈年旧事，柔和的灯光透出窗子，洒在雪地上，显得格外静谧安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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