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宗训叹道：

“汤总管，快起来吧！

唉！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汤总管不在朕身边，朕会想念你的。

汤总管教子有方，三子皆成器，只要遵纪守法，必可在我大周世代显贵。”

柴宗训对有功的近侍，历来是以赏赐银两、珍宝，赐宅院、允收养儿子继承香火。

汉和帝那样因借助身边太监铲除外戚窦家，大封有功太监为公侯的事，柴宗训自不屑为之。

柴宗训考虑了几天汤启的继任人选，鉴于汤启最受自己信任，权势也是内侍中最大，最终决定擢殿前太监总管贺耀为大内总管兼武德司指挥使，天机处秉笔太监则由总管太监薛科升任。

这几天来，汤启几乎对所有皇帝的贴身太监，交待了自己所知的柴宗训生活细节，唯恐自己走后，众人服侍柴宗训时，失了皇帝心意。

开熙六十一年十一月二十日，柴宗训在皇仪殿设宴为汤启送别，有上百位大臣与会。

汤启为皇帝身边最得宠、最有权势的太监，从无逾矩，君臣善始善终，还在唐明皇与高力士之上。

汤启也首次从永远侍立在皇帝柴宗训身旁，坐到了宴席的主宾位上。

酒过数巡后，与会众臣一片赞扬汤启之声，说他“秉执允中，不为一扰民之事”，真是圣天子治下，近臣皆贤。

柴宗训心中颇为不舍，汤启于他之亲近，是任何人都难以替代的。

饮至半酣时，柴宗训脑中灵光一闪，对众臣道：

“汤总管侍候朕一生，可谓勤勤恳恳，无不如意！

汤总管告老还乡，便如朕少了股肱一般！特作一诗以赠。”

众臣皆对柴宗训所作的诸篇词作熟络，还未听过他作诗，当即都洗耳恭听。

柴宗训放下酒杯，吟道：

“赠汤总管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汤启一听，连忙离席而出，向柴宗训行大礼，伏在地上痛哭起来。

宴会夜深结束时，柴宗训宣旨，赐汤启黄金万两、奇珍百件，第二日由武德司护送其回家乡河阳府。

河阳府距离汴京不远，仅五百多里路。汤启在千名武德司护卫下，携带着几十名府中老仆、上百辆装满皇帝赏赐的金银珠宝的马车，行了三天后，于开熙六十一年十一月二十四日申时，回到了故乡河阳府明涧村。

河阳府的刺史、通判等几百名官员，已携数万乡亲迎驾于村前五里。

见到汤启从马车中下来，众人皆行礼道：

“吾等家乡父老，恭迎汤总管荣归故里！”

汤启连忙回礼，笑道：

“快快请起！

这么多乡亲父老前来迎接，咱家可是担当不起呀！”

河阳刺史孙奭道：

“汤总管乃海内之望，是我河阳府荣耀，吾等家乡父老岂敢不夹道而迎？！”

许多汤启的族中子侄、孙辈连忙出来参见，汤启命管家一一封了红包当见面礼。

汤启在众人簇拥下，回到了出生的乡村明涧村。

一进村口，只见一幢宏伟气派的宅院矗立在村子东南，依稀是当年自己家茅草房所在的位置。

这幢宅院，是今年初汤启打算向皇帝柴宗训告老还乡时，遣人回乡修建的。

汤启抬步走进宅院里，幼时在这里与母亲和一弟一妹相依为命的情景一一浮上脑海，不由手抚着梁柱墙璧而热泪盈眶。

自9岁时离家赴京做太监，到今日回乡，汤启离家已近七十年，仅在开熙四十七年老母在汴京府第离世时，得柴宗训恩准，扶老母灵柩回乡入葬祖坟地。

当天，汤启在新宅中设宴款待众父母官与家乡父老，相谈甚欢。

席间，汤启捐银十万两，以改善河阳府所有“养济院”的生活条件。

孙奭大喜，养济院办的好坏，是入朝廷考核官员的考成法的，当即连连向汤启致谢。

汤启道：

“当今圣天子在位，我大周海内升平。

陛下是最爱惜人材的，我河阳府如今民间可有贤材遗珠？”

众官员百姓面面相觑，要说人材，都是挤破头去参加科举，真有才华之人，都中了“文武工商”四科进士，入朝为了官。

再想要在民间找到未被发掘的人材，可谓艰难。

河阳刺史孙奭念头急转，笑道：

“回汤总管，自从陛下开“文武工商”四科科举，广录人材，我河阳府可称有材学者，皆得为陛下效力。

要说如今河阳府民间有遗珠在野，下官看来，也就是有一位暂露头角的青年画师郭熙了。”

汤启颇感兴趣，连忙询问详细。

孙奭当即介绍起郭熙来。

郭熙生于开熙四十一年（一零零零年），字淳夫，河阳府人。

出身平民，早年信奉道教，游历四方，以画闻名。

郭熙擅长山水画，师法李成，山石运用卷云皴笔，创造出丰富优美动人的意境。亦长于影塑，在墙上用泥堆塑浮雕式山水，别具情趣。

汤启一听大喜，他虽告老还乡，然而一心还想为皇帝柴宗训尽忠。

此刻听闻家乡有如此青年才俊，而皇帝柴宗训又对各类人材皆颇多欣赏，正可推荐给皇帝以留对自己的念想。

汤启当即命孙奭尽快带郭熙来见自己……

开熙六十二年二月初七，东罗马帝国使臣约瑟夫侯爵率团抵达了汴京。

约瑟夫上次出使大周帝国还是开熙五十年时，现在已五旬矣。约瑟夫自上次出使大周，仰慕中华之文明富庶，回国后拜大周商人为师，苦学汉语，已能说一口流利汉语。

柴宗训于午后未时，在皇极殿召见了他。

不一刻，在礼部尚书郭映带领、禁军护送下，约瑟夫步入了大殿。

见礼后，柴宗训怒道：

“朕听闻，我大周使臣郭尚书前往君士坦丁堡面见君士坦丁八世时，差点没被他当廷斩首，可有此事？！

昔日，若无朕调停保加利亚令其退兵，东罗马帝国三线受敌，又能支撑多久？

岂还有今日君士坦丁八世胆敢在朕面前放肆？！

真乃忘恩负义之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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