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旦道：

    “回禀陛下，臣等商议了几日，皆认为自古以来，武将统兵作战，长期与军士在一起，互相间关系亲近，又经常一同出生入死，使武将极易拢络麾下，收为其所用。

    陛下虽早已设立宪兵制、监军制及退役制，然将领与军士间日夜相处，太过熟悉，不利社稷。

    臣等为此拟了二策，请陛下定夺：

    其一：内阁掌兵籍、虎符，龙骧军指挥使及众都督掌诸军日常训练，统兵将领则由众军长临时担任。

    其二：设立督师制，每次出征，陛下选一文臣与武将一同统兵，二者共负指挥作战之责。”

    柴宗训听罢，立明文官们的策略，第一策是将调兵权、握兵权之外，又多了一项“统兵权”，施行三权分立。

    此策对于皇帝及文官们完全掌控军权，确是良策，亦是柴宗训前世时空中，凭借控兵发动“陈桥兵变”篡位的赵逆，生怕武将们未来学他的样，施行的防范之策。

    只是“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出征时又是派中高级、资历较浅的武将统兵，长期下来，会造成军队战斗力低下，指挥混乱，就怕再多军队、再强的武器，也会折戟沉沙。

    而第二策，看来是朝中文官们眼热这三十余年来，在柴宗训统一中国、开疆扩土的战争中，武将频立战功，升官快速、封公封侯者众多，也想在统兵出征上插上一脚，为文官集团捞取功勋。

    柴宗训笑道：

    “诸位爱卿对武将们的制约之策，全说完了？”

    李沆出班道：

    “陛下英明神武，乃我中华千古一帝！

    打下了如今广大的疆域，对限制武将势力万不可轻忽，如此才可保陛下的子孙皇帝稳控军权、社稷万代稳固。”

    柴宗训叹息一声，李沆虽是代表文官们，想要压制武将、分武将兵权，但刚才说的倒也不算假话：

    大力削弱打压武将势力后，文官因皇权的神圣性和自己这事实上的开国皇帝的盖世威望，及其自身局限性，柴宗训后世子孙皇帝确可永掌兵权、社稷无忧。

    只是如此行事之下，大周的军队战力势将每况愈下，内部再稳，一遇到强大的外敌，便会整个帝国危殆崩盘，遗祸民族。

    柴宗训肃容道：

    “诸位爱卿想的二策，虽也是出于严控兵权、保社稷万代之良策，然而施行起来，必致我大周愈来愈重文轻武，军队战力日渐孱弱！

    如今我大周国土广大，海贸兴盛，想必诸位爱卿都知道了许多新国家、新地域之名。

    世界很大，非我大周一国，而是有许多国家同台争竞。

    《司马法》有云：

    “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不可因恐惧武将势力庞大而因噎废食，自废武力！

    朕有更好的权衡之策，待西征的十只兵团回京后，文臣武将云集时，再议此事！”

    柴宗训端起大内总管汤启奉上的茶碗喝了几口，续道：

    “至于杨业，今日早朝前已上奏折于朕，愿就此从军中退役，并上交家财二十万两银于国库，入“天灾救济银”，以赎罪衍。

    朕以杨业历来战功卓著，此次不过是性情急躁下无心之失，并无任何谋逆、不忠举措，就此饶恕他的大不敬之罪。”

    大周目前官制，为九品十八级，即一品到九品，各分正从共十八级。

    官员的俸禄，除了俸钱之外，还有禄米，绫罗锦等若干。    

    以杨业的官职龙骧军第八兵团大都督计，为正二品大员，月俸钱在千两，禄米千石，加上绫罗锦等算下来，年综合收入实际相当于二万两左右银钱。

    以柴宗训开熙年间总体平均物价，米五百文一石，猪肉二十文一斤，购买力相当惊人。

    杨业此次上捐二十万兩银钱的巨款，已几乎是将历年积累的家财大部捐出。

    皇帝柴宗训即已开金口，垂拱殿中众文臣又见杨业捐出二十万两银的巨款赎罪，出了心中一口“恶气”，对他的嫉恨之心不由大减，也只得纷纷表示皇帝柴宗训圣明。

    当天退朝后不久，殿前太监总管贺耀率一队禁军前往皇城南门，来见杨业。

    贺耀到时，只见杨业上身挺的笔直，负手跪于石板之上。

    贺耀点了点头，笑道：

    “杨都督，领圣旨罢！然后便可回府中安歇了！”

    杨业行礼迎旨后，贺耀展开圣旨，骈五骊六的高声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乃能文武兼全，出力报效讵可泯其绩而不嘉之以宠命乎。

    尔龙骧军第八兵团大都督杨业，砺为心，忠君报国，数十年中，征辽国、破星星教，纳黠戛斯、花剌子模入国土，功实巨焉。

    不意，尔酒后激愤，不明义理，乃妄议朝政，近在禁中，本该依律严惩。

    朕念尔乃直爽武夫，无心之失，不忍废汝累年功绩也！

    兹特宽恕汝罪，锡之敕命于戏，望尔明朕深意，督教儿郎，威振夷狄。

    深眷元戎之骏烈功宣华夏，用昭露布之貔熏，暂锡武弁，另加丕绩，钦此。”

    贺耀念罢，笑道：

    “杨都督，陛下对你的恩宠，那真是没得说了。

    这就起来罢，咱家亲自护送你回府去。”

    二人在禁军簇拥下，一路步行往“漱玉街”杨国公府而去。

    出皇城后，沿街站满了围观的百姓。见到杨业周身无伤痕、精神饱满，不少百姓放心下来，忍不住众议纷纷：

    “杨都督果然无事！还是陛下圣明，仅二天时间就还了杨都督清白！”

    “要我说啊，都是朝中那些文官们嫉妒杨都督又为陛下立功，又要得陛下赏赐！

    这才在陛下面前进杨都督的馋言！”

    “不会吧？朝中的文官们也都是好官，在陛下治下，还没听说有哪个京城大官敢欺压百姓，为什么会陷害杨都督呢？！”

    “这个你还不懂？自古以来都是“文武难并立”！

    你没读过什么书，戏文总看过一些吧？《将相和》里，廉颇还嫉妒蔺相如为赵国立下大功、地位在自己之上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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