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咏道：

“敢问魏王此话怎讲？”

符昭寿道：

“昨日潜伏黠戈斯的密探传回情报，李继迁此贼不知如何，在半月前已知陛下派遣张指挥使一行出使黠戈斯。

经过李继迁半月来多方活动后，许多黠戈斯王公大臣都劝其国王索尔勿纳我大周使者。

索尔犹豫了几日后，已于三天前下令：不准张指挥使等使者入境，并于边关设置十万重兵，见到大周使者便即攻击。

这李贼还想怂恿索尔出兵攻打我大周，入侵阻卜，被索尔以我阻卜州驻龙骧军六万人、不易攻打而否决。”

张咏听罢，沉吟半晌，实想不到李继迁如今在黠戛斯已权势熏天，竟能说动国王索尔连大周使臣都拒之国外。

符昭愿道：

“张指挥使，你来时可有陛下的密旨？

我阻卜州六万龙骧驻军若出马，击溃黠戛斯边境十万大军、护送张指挥使等使团入境半点不难，就只怕引发了两国间的全面战争。

如今情势下，必得陛下允准方可。”

张咏心道：

“若是可以和黠戛斯大打，陛下早已派龙骧军进攻了，哪还需要派我等出使、便宜从事？”

张咏当即摇了摇头，道：

“陛下旨意，眼下我大周须全力应对中、西亚方向与星星教世界诸国的战争，确保必胜。

因此才命臣等出使黠戛斯，见机行事。

即然如此，李继迁此贼虽可说动索尔派军阻挡，然而两国边境多荒野山脉，本指挥使率麾下兄弟潜入黠戛斯极易，就无须劳烦魏王和符刺史护送了。”

三人商议即定，张咏率军在阻卜州驻扎休息，一边补充军需，一边派龙骧卫探查适合潜入黠戛斯境内的边境之地。

经十日准备后，张咏率三千名京城龙骧卫，及十余名熟谙黠戛斯情况的驻阻卜州龙骧卫于开熙三十年五月一日凌晨，自两国交界之处的萨颜岭的山间小路，潜入了黠戛斯。

为掩饰行踪，张咏等人皆在精甲上外罩商人袍服，马匹上皆装载了许多魏王和符刺史自阻卜州网罗的大周高端商品，扮作了大周商人。

黠戛斯自唐时建国，八世纪中后叶击败回纥汗国称雄大草原，鼎盛时人口有八百余万人，带甲八十万人。

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崛起后，出兵击败占据大草原的黠戛斯，败退回叶尼塞河流域，现今人口约五百余万人。

黠戛斯人以丁零人为主，也有少部分汉人，据说是汉降将李陵的后裔。

张咏等人出萨颜岭后，向北往黠戛斯京城坚昆城行了个多时辰，已来到了一片草原之上，天色也已大亮。

张咏见众龙骧卫行了整晚路，人马俱有些疲惫，于是传令全军就地在小河边扎营休息，饱食一餐后再赶路。

号令传下后，一半龙骧卫取下马匹上的帐篷动手扎营、生起篝火来，另约一半人，则骑马四散而出，猎杀野味。

不过小半个时辰，大营已立好，出外的龙骧卫也带回了上千只黄羊、野兔、麋鹿之属，架于篝火上烧烤起来。

风头火势下，片刻后，数十堆篝火上的烤肉香气扑鼻传出，负责烧烤的军士连忙将盐末和调料洒了上去，随即以短刀割取肉段分给众同袍大口吃起来。

野营烤肉，别有一番美味，全体军士吃得满口流油，就是少了美酒佐餐，不够尽兴。

众龙骧卫狼吞虎咽的堪堪吃饱时，突然感觉到草原地面上传来的轻微抖颤声，顿时都起身拿起马背上的神臂弓备战。

张咏也立起身来，据他估计，按这地面抖颤状况，应是十余里外有大批人马驰来。

几息时间后，一名斥侯自东北方向纵马狂奔而来，临到张咏身前十余丈时，下马跑了近来，行礼道：

“禀张指挥使，东北方向二支部落战士相互交战，正向我军营地方向而来。

前方部落落了下风，其人数约在二千余人；后方追赶的部落，人数约在四千余人。”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才一入黠戛斯之境，便遇见了当地部落之间的交战。

张咏道：

“可看得出这两只部落都是哪族人么？”

斥侯道：

“在后方追赶的部落之人，皆赤发黑面，应是丁零族人。

前方逃跑的部落之人，却是黑发黄肤，较似我中华汉人。”

张咏沉吟片刻，一挥手，道：

“全军上马！随本指挥使前去看看战况，见机行事。”

众军士轰然应诺，三千余人皆上战马，簇拥着张咏向东北方驰去。

奔驰了一刻多钟后，张咏等众人已能看到前方大草原上奔逃的部落之人：

只见这些人皆黑发黄肤，极类汉人。除了携带有马群之外，其中还有许多妇孺老人。

殿后的千余名战士，不时回头开弓向百米外的追兵而射，几乎百发百中。

然而后方追杀而来的赤发黔肤的丁零人，却有近五千之众，也在狂开弓向前方奔逃部落之人而射。

弓箭众多之下，虽然命中率不如黑发之人，然而每一轮开弓，却也射中数十名奔逃之敌。

双方都看到了自南面赶来的张咏等龙骧卫。

见到张咏等人个个手持弓箭，黑发部落不知是敌是友，为安全起见，其三十余岁的首领在马上一声呼啸，拨转马头，带领族人转向西面而逃。

追杀的赤发部落众人见张咏等人只三千左右，远少于已方近五千人，当即不以为意，也指挥族人转向西方追击。

眼见赤发部落每一轮射击，便有几十名黑发部落之人中箭落马，如此下去，只怕不用到午时，黑发部落的二千名战士就将死伤殆尽。

届时，黑发部落的妇孺老弱就将任由屠戮，许多龙骧卫皆起了锄强扶弱之心。

“张指挥使，我们救助这些黑发黠戛斯人吗？如此下去，只怕不用三个时辰，黑发部落将被屠戮干净！”

“听说黠戛斯的黑发之人乃是汉将军李陵后裔，那也算是和我大周有渊源了！”

张咏沉思片刻，眼见黑发、赤发两只部落之人即将驰远，终下决定插手此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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