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和京兆府的差役找到这儿，沈慕吩咐他们把卖货郎的尸体送回去。

叶姝影问道：“那些弓箭手是什么人派来的？你有线索吗？”

他摇头，“那些弓箭手撤得很快，还迅速地把死的人带走，可见训练有素，很有章法，不是寻常的官宦之家培养得起的”

他拿着杀死卖货郎的飞刀看了看，“这飞刀并无特殊之处，不过，弓箭手的箭无论是用铁还是制式，都跟巡防营的箭差不多，但没有标记。”

“什么意思？”

“禁卫军和巡防营的箭，铁和形制都一样，但标记不一样。这只箭不是禁卫军、巡防营的箭，但跟他们的箭差不多。”

“京畿大营的箭也有标记，那么他们的箭是宗亲或勋贵私造的箭？”叶姝影凝眉揣测。

沈慕冷冽地眯眼，“私养的弓箭手，私造的箭，有意思。”

她伤感道：“我们刚找到目击证人，对方的人就杀死他，可见我们找对了人，查案的方向也没错。”

“掳走罗明宇的人，可能也掳走了蔡志尧。”

“宗亲，勋贵，都有可能。可是，这些锦衣玉食的贵人掳走罗明宇和蔡志尧，有何企图？”

他们暂时没有头绪，先回大理寺。

巧的是，少少和乔飞羽也刚回来。

乔飞羽朝沈慕掀眉，二人走到一旁。

“你没看见那些差役震惊、不解的目光吗？”

“老慕你怎么回事？一头白发，不戴面具也不戴风帽了？”

“小影识破你的身份了？”乔飞羽摸着下巴寻思，“不对呀，小影为什么没有半分怒气？”

“小影不让我戴面具、戴风帽。”沈慕眉宇含笑，布满了丝丝缕缕的柔情。

乔飞羽不相信，“不可能！小影怎么可能没动怒？”

沈慕的眼梢含着一丝小嘚瑟，“小影心疼我。”

乔飞羽看着他进去，生无可恋道：“我天天被揍，小影怎么不心疼我？”

值房里，四人一起分析案情，叶姝影把今日查到的线索记录在案。

“罗明宇被两个壮汉掳走，蔡志尧也看见两个汉子把一个年轻男子掳走，不几日他也失踪了。如此看来，掳走他们的极有可能是同一人。”少少总结道，“而且，这位凶手应该是宗亲或勋贵人家里的人。”

“那么多宗亲、勋贵人家，怎么查？这不是大海捞针吗？”乔飞羽惆怅道。

叶姝影和沈慕对视一眼：昭云公主府。

蔡志安潜进昭云公主府不一定是行窃，有可能是找蔡志尧。

可是，这些只是推测。

少少提议：“不如我夜探昭云公主府，说不定有线索。”

沈慕反对，“昭云公主府守卫森严，即便你武艺高强，也无法全身而退。”

“你也不能全身而退吗？”

“我可以。”

“那你去呗。”

“不能打草惊蛇，不能让昭云公主知道我们已经怀疑她。”叶姝影道。

“听闻昭云公主不是皇家的金枝玉叶，这是怎么回事？”少少好奇地问。

“这就要问我这个朝廷百晓生了，昭云公主是陛下的义妹。”

乔飞羽模仿茶楼说书人的语气，抑扬顿挫地道来。

当今陛下经历了九死一生的诸王夺嫡，最后峰回路转，险胜登基。

他的生母是被先帝遗忘的才人，短暂的一生只侍寝一次。

因此，陛下自小不得先帝的喜爱。

十二岁那年，他被其他皇子栽赃诬陷，先帝震怒，责令他去守皇陵。

十年后，陛下才因缘际会回到洛阳。

而守皇陵的日子并不太平，他多次遭遇刺杀，一次受伤颇重，昭云公主是皇陵附近人家的小姑娘，救了他。

陛下感念他们一家的救命之恩，总会派人送去吃食。

不几年，昭云公主的父母过世，陛下把她接过来，认她为义妹，教她读书写字。陛下登基后，封她为昭云公主，还给她赐婚。

过了七八年，驸马因病过世，昭云公主养了不少面首，夜夜笙歌。

少少大胆地猜测：“昭云公主好面首，在街上看见稍有姿容的男子，便吩咐下属把男子掳进公主府。蔡志尧俊秀，罗明宇俊朗，他们性情耿直，不会伺候也不想伺候昭云公主，被她蹂躏至死。”

乔飞羽惊得毛骨悚然，“所幸我是大理寺少卿，不然，我这丰神俊朗的姿容和出尘脱俗的气质，昭云公主必定被我迷得神魂颠倒，把我掳进公主府，日夜不休地折磨我。”

“你想多了。”她鄙夷地翻白眼。

“我这美貌，这身材，这大长腿，甩蔡志尧三条街。”他傲娇地扬起下巴，为自己的盛世美颜沾沾自喜。

“呕~”她差点把刚吃下去的鲜果吐出来。

叶姝影漫不经心地吃着鲜果，想着有必要去会一会京兆尹何文韬。

不过，她和沈慕先去了卖货郎的家，告知卖货郎不幸死了。

她买了桂花糕和核桃酥给卖货郎的老母亲和儿女。

离去之前，沈慕把二百两塞到老者的手里。

……

散衙时辰到了，何文韬乘坐马车回府。

他忙了一整日，又困又乏，马车摇摇晃晃，是闭目养神的最佳时间。

突然，他觉得四周嘈杂得过分，还有丝竹笙歌和女子的娇声媚语。

他正想看看外边，马车停下来了。

“怎么回事？”

何文韬掀起窗帘，问车夫。

没人回答他。

那四个洋洋洒洒的黑底红字，承欢山庄，映入他的眼帘。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挥着水袖，热情地迎客。

他按着怒气，打开车帘，看见一男一女站在前面。

叶姝影似笑非笑。

沈慕冷若冰霜，周身缭绕着的寒气让人不寒而栗。

何文韬疑惑地盯着他，这位公子明明是太傅府沈大公子，可是为什么一头乌发变成三千白发？

“叶大人，沈大公子，这儿不适合谈话，不如去茶楼……”

“承欢山庄是最佳去处。”

叶姝影和沈慕架着他，把他拖进承欢山庄。

何文韬惊慌失色，“使不得！使不得！”

他们不约而同地止步。

“若何大人不配合，不出半个时辰，何大人在承欢山庄夜欺数女一事，传遍洛阳城。”叶姝影笑吟吟道。

“何大人不仅官声受损，仕途也必定止步于此。”沈慕冷笑。

“我没得罪你们，你们为什么这么害我？”何文韬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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