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

    张晓带着吕章一起爬香山。

    “文华，你真的不打算今年参加科举了吗？现在我这里闲着也是闲着，你官场上的大文章都做得，八股文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写，去试试总也是好的。”张晓对着吕章说道。

    “学生知道东家现在心情不好，总不能丢下东家不管。”吕章说道。

    “你这话说的，我心情不好，可以爬山，可以钓鱼，再不行去种地也好。又何必劳烦你来陪呢？”

    “东家也不必太过失落，都是一群宵小之辈，陛下是不会被他们蒙蔽的。”

    “你看看你，你要是再说这些，下次出来我就真的不带伱了。”

    “学生知错，还请东家原谅。”

    “不必这么严肃，给陛下办差的时候就要战战兢兢，如今暂时不用办差了，得闲了，出来爬爬山，看看水不也是挺好的。要是再过几个月，这一片山林都是红叶，那才叫好看呢。”

    “东家，这红叶虽好看，可是等着灿烂的红叶落下，那就是到了冬天了啊。”

    “是啊，冬天就快要到了。”张晓感慨道。

    “东家，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一个消息？”

    “有什么消息？我最近许久没有关注朝政了，如今我处于嫌疑之地，也不好跟之前在翰林院的同仁打听消息。”

    “东家，我这边听说了，建州的舒尔哈齐，要来进京朝贡了，按照路程推算，没过多久就应该到京城了。”

    “哦？舒尔哈齐自己来朝贡？居然不是努尔哈赤来了？”

    “是的，我也觉得很奇怪，莫非是女真各部如今又开始不太平了，努尔哈赤要亲自守住建州部不敢随意外出？”

    “这个就不好说了，女真各部时战时和，努尔哈赤要留一手也不奇怪。之前他进京朝贡，更多也是为了让朝廷打消疑虑。既然这一层目的已经达到，又有质子在京，他自然是没有必要再赶着进京了。”

    金銮殿内，舒尔哈齐见到了大明的皇帝。以往虽然他也能进京朝贡，但是能够面见皇帝的，只有自己的哥哥。现在可不一样了，自己可是真真切切作为建州部的代表，受到了大明皇帝的接见。

    “臣建州卫都督都指挥舒尔哈齐叩见陛下。”舒尔哈齐对着高高在上的皇帝恭恭敬敬行礼。

    “舒尔哈齐，朕还是第一次见你，你的哥哥朕倒是见过了几次。你们兄弟二人打拼多年，才堪堪统一了建州部，也是非常不易的。之前诸部来犯，你们也已经把他们打的惨败了。既然如此，就要和各部和平相处，不可轻易再启战端。如果有什么冲突和不平之事，不可私自出兵，必须上奏朝廷。当然你们到京城一次也不容易，可以先把奏章递到辽东巡抚处，辽东巡抚也会把奏章报到朕这里来。”

    “陛下，之前和各部冲突，都是误会，建州部绝不会主动惹是生非，还请陛下放心。藩臣听闻如今西南土司杨应龙冒天下之大不韪，起兵谋反。藩臣愿意率数千建州精兵，前往西南助战。”

    “这个不必了。之前倭人入寇朝鲜，朝鲜就在你们旁边，所以朕应允了你们出兵的请求。如今杨应龙远在西南，离这里千里之遥，你们要是过去有诸多不便，还容易水土不服。你们只要谨守边境，就是对朝廷最大贡献。”

    “藩臣遵命。”

    “朕还听说你们和蒙古部落还有朝鲜使臣来往，可有此事？你们纵然是外藩，也不可私自外交，以后要注意才是。”

    “回禀陛下，之前九部联军围攻我部，里面就有蒙古科尔沁部，我们和科尔沁部往来，也是想化解之前的恩怨，没有其他的意思，建州部也和布延汗没有往来。至于和朝鲜往来之事，还是因为之前建州部和朝鲜国多有边民相互越境之事，我部也是担心引起冲突，所以和朝鲜派来的使臣商议，勘定边界，双方各自约束边民。”舒尔哈齐赶紧分辩。

    “既是如此，那就下不为例吧。你这次进京朝贡，想要待上多久？”

    “只要朝廷恩准，藩臣愿意一直呆着。”

    “这可不行，朝廷自有制度，到了期限还是要回去的。你们建州部也是多次来京城了，对于京城你们也算是熟悉了，不过也不能随意走动，想要去哪里的话还是要和礼部这边说好，不可随意行走，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陛下放心，这个规矩我舒尔哈齐还是懂的。”舒尔哈齐拍胸脯答应道。

    然后第二日，舒尔哈齐就来到了宁远伯府。

    “舒都督，你们兄弟二人当日确实在我帐下效命，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们如今已经是建州部的首领，你哥哥还是龙虎将军，你也是建州卫都指挥使，老夫要不是有了陛下恩赏的这个宁远伯，这军阶也是和你们一般高了，何必如此客气。何况老夫早已不是辽东总兵了，如今老夫每日就是闲暇度日，聊以卒岁，舒都督你这”李成梁看着过分热情的舒尔哈齐，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李总爷，还记不记得之前我和你说的那件事？”舒尔哈齐问道。

    “哪件事了？”

    “就是我想把我的一个女儿嫁给子贞将军做小，子贞将军说还要请老帅你同意才好。”

    “如柏都多大岁数了，又是镇守一方的大将，老夫哪里还能管得住他。老夫没有什么不同意的，还是看如柏那边怎么想吧。如今建州部不是大破女真诸部了吗，还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找朝廷帮忙？”李成梁问道。

    “不管朝廷换了谁当总兵，李总爷才是我们兄弟二人认可的辽东军统帅，李总爷但凡有什么吩咐，建州部一定努力配合。”舒尔哈齐恭维道。

    “既然是如此的话，那我给如柏修书一封吧，你的女儿就这么嫁给我儿做小，日后你可不要觉得委屈了。”李成梁提醒道。

    “老帅哪里的话，能为老帅效力，是舒某的荣幸。”

    从宁远伯那边出来，舒尔哈齐转了个弯就去了同文馆。毕竟自己的亲侄子在里面上学。

    同文馆已经是在扩招生源，不只是局限在给官员和监生外语培训，还开了几门新学科，但是京城士子都在忙于科举，同文馆根本招不满生源，所以只好用了张晓这个狗头军师给出的主意，开放办学，欢迎市民朋友特别是家长参观，只要不干扰正常课堂就行。甚至在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旁听课程也不是不行。

    舒尔哈齐自然可以算是家长，所以也就是顺顺当当进了校园，

    舒尔哈齐本来还想看看自己的亲侄子上学有没有偷懒，结果当舒尔哈齐看到褚英的时候，却是吓了一大跳。因为自己的侄子根本没有在听课，而是在上课。

    舒尔哈齐强行按捺住自己内心的震惊，也是找了个角落听着自己的侄子上课，课程的名字就叫女真语言文化。

    褚英在台上也是放飞自我，一下子给大家说几句女真话，一下子讲解一下建州女真的民俗，是不是还讲女真人如何打猎耕种的。舒尔哈齐没有注意的是，底下的学生虽然大部分就是听个乐子，但是坐在头两排的同学却是在专心致志听讲，认认真真做笔记。

    舒尔哈齐在下面听大侄子讲课，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奇怪，但是既然已经是坐了下来，舒尔哈齐还是完完整整把一节课给听完了。

    “叔叔，你怎么来了，我的阿玛来了吗？”褚英看到了舒尔哈齐高兴问道。

    “你的阿玛这次没有来，这次是我代表女真进京朝贡。不过你阿玛可是特意嘱咐我了，让我来看看你如今进学如何，有没有学到一些真东西，可不能白白浪费光阴。”

    “叔叔可不要小觑了我，我在同文馆课业还是可以的，刚才叔叔你也看到了，如今还自己开课了呢。”

    “你不是来同文馆进学了吗？怎么还教书来了？”

    “叔叔，同文馆有章程，只要学生课业足够优秀，又有特长可以传授，就可以向同文馆这边申请开课，只要开课成功，就也可以算是同文馆的老师了，还有束脩来拿。这偌大的同文馆，就我一个女真族的，我要开这么一门课，自然是没有谁能跟我抢了。”褚英解释道。

    “朝廷还如此重视我们女真？”

    “叔叔，我们学校名字叫做同文馆，那自然是各种语言文字都可以学，我愿意教，也有同学想来听，那这个课也就能开得起来，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远，朝廷哪里管的上这事。”褚英给自己这个乐观的叔叔浇了盆冷水。

    “不过不管怎么样，你还能在这里好好上学，还能来上课，虽然不是正经教习，那也是难得可贵了。回到佛阿拉城以后，我要和你阿玛说一下，好好夸夸你。”

    “谢谢叔叔。”

    “我之前听闻这同文馆是张明略先生向朝廷提议办的，那张先生可有在同文馆里面讲课？”

    “张先生也一直在，不过自从张先生当了驸马以后，来的时间就少多了，特别是前段时间又听说张先生去了外省公干，已经许久没有看到他了。不过叔叔你也算是来的巧了，这几日张先生刚好回来，又开始上课了，等下马上就有张先生的课了。”

    “哦？那我也去听听。”舒尔哈齐一下子也来了兴致。

    叔侄二人赶了过去，张晓上课的地点早已经是挤满了人，褚英的课堂跟这里比起来简直就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不过舒尔哈齐身份毕竟不一样，在随从的礼部主事的安排下，叔侄二人都坐在了前排，张晓自然是认出来了这位老熟人，不过也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开始接着上课。

    “诸位，前些天我们讲的是都是世界历史，其实和大家离得有点远了，这一次还是讲一些实在的，讲讲这小说有什么题材可以写，可以用什么方式来写，大家又可以用自己的哪些优势写出独特的小说。”张晓掰扯世界历史确实是有些累了，今天这堂课决定讲讲写作算了。

    不过让张晓满意的是，虽然换了上课的内容，大家还是非常认真听讲，张晓在脑海里搜挂着所剩不多的文学理论和文学史课程，闲扯了中国小说的发展，一直说到了明朝的小说。

    “今天的课程暂时就讲到这里了，各位有什么想要问的，欢迎提问。大家抓紧，过时不候啊。”张晓向着台下黑压压的学生们说道。

    “张先生，你学贯古今中外，这小说之道，在外邦有没有呢？”

    “小说之道，在外邦也是有的，不过在格式上和我们华夏的就不太一样，像是欧洲小说，起源于古希腊古罗马的戏剧和史诗，现在欧洲也有许多的戏剧，比如英国有一位叫做莎士比亚的写了不少剧本，讲了许多帝王将相的故事，这些剧本就可以当小说来看。”

    “张先生，你本人也写了不少小说，在你看来你写的是什么类型的小说？”

    “我的这些小说大致就是历史小说、武侠小说两种，就算是武侠小说，也是偏向历史向的那种。诸位学子看史书有什么意思的历史故事，完全可以在这个故事的基础上合理扩写，说不定就能写出一本不错的历史小说出来。”张晓鼓励道。

    “张先生，你写作小说，有没有借古讽今，借外国讽本国的意思在里面？”

    “这位同学你的问题很好，可以报一下你的名字，我回去给你一个特别奖励。”

    课程结束了，张晓刚刚想下班，礼部的主事叫住了张晓，示意舒尔哈齐有事要找自己。

    “舒都督，找我有什么事吗？”张晓礼貌问道。

    “张先生，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当面请教你，不知道能不能登门造访。”舒尔哈齐说道。

    张晓看向了旁边的礼部主事，主事点了点头。

    “那自然没有问题，我告诉你一下我的驸马府所在的位置，你记一下，原先的宅子我已经不住了。”张晓提醒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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