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你可是不乐意了?
太后娘娘脸上的怒气却是绷不住了,沉声道:“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夫人太太想让哀家多抱抱她们的孩子,送她们女儿些链子珠子的,到时候说亲的时候身价便高上不少,可你倒好,哀家处处提点羡姐儿,你反倒是不乐意了?”
“羡姐儿虽是谢家的嫡出姑娘,可到底是丧母长女,若是到时候被人养歪了,如何寻得到一门好亲事?你不愿意成亲,哀家勉强不得你,可如今不过是当姑母的想为侄女多绸缪几分,看你那模样,好像哀家要将羡姐儿生吞活剥了似的,怎么,将羡姐儿养在了哀家身边,还委屈了你女儿不成?”
最后一句话,那不快已经是极为明显了。
羡姐儿哪里见过这阵仗,哇的一声就哭出来。
谢七爷将羡姐儿交给了聂奶娘,堂聂奶娘抱了羡姐儿出去,这才开口道:“那您扪心自问,您真心为羡姐儿筹划的心又有几分?您都知道羡姐儿乃是谢家的姑娘,在京城世家姑娘中的身份乃是一等一的,到时候就算是性子嚣张些跋扈些,这京城中适龄的青年才俊也是由他挑选,若真的养在您身边,到时候挑来挑去依旧是那么几个人,身份再高些倒也没什么用了。”
“我虽不觉得愧对章氏,但章氏到底与我夫妻一场,她临终之前也曾嘱托与我,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羡姐儿了,定要羡姐儿快快活活、不受拘束的长大。”毕竟姑娘家快活的日子也就这么几年了。
太后娘娘气的一拍桌子,将满屋子的宫女太监吓得跪了一地。
她更是扬声道:“谢韫和,这个时候你也莫要将一个死人搬出来,你若是真对章氏有情有义,她会年纪轻轻就去了?你也不是什么好心肠的东西,若章氏还在世,哀家可是要问问章氏的,看她到底愿不愿意羡姐儿接到哀家身边来的!”
“你口口声声疼羡姐儿,可你问问你自个儿,一个月能见得到羡姐儿几次?这满屋子的丫鬟婆子谁敢忤逆羡姐儿的意思?小小年纪的一个丫头,前几日才接到哀家身边来的时候,居然还敢踢人起来了,这就你教养的好女儿?”
谢七爷并没有说话,但也是一点妥协的意思都没有。
太后娘娘喘了几口气,又继续道:“就这么说定了,羡姐儿就留在哀家身边养着,若是没有哀家的吩咐,羡姐儿不得离开慈宁宫半步!”
这话不是商量,乃是命令了。
谢七爷只深深看了她一眼,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可他这眼神,太后娘娘却是久久不能忘的,到了最后更是扬声道:“苏姑姑,你看看,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样子?好像哀家会对羡姐儿不好似的,这些日子,不管是哀家有的还是没有的,都一股脑给羡姐儿送去,她身上穿的那件衣裳,还是前年西域进贡来的料子,哀家都一直没舍得用了。”
这料子的确不是凡品,乃是缂丝,里头掺了孔雀翎毛织成的,就这一匹料子,就值大几百两,这也就罢了,偏生有银子还没地儿买。
其实太后娘娘对羡姐儿有多好,旁人不知道,苏姑姑却是知道的,别说羡姐儿如今睡得是金丝楠木千工拔步床,用的是紫檀木镂雕吉祥如意围屏……
就说那吃食罢,光是今早上的早膳就有梅花杏仁馅饼、枣泥千层卷、撒了霜糖的酥酪,光是这糕点林林总总就是十多种,更别说加上酱菜和粥了,少说也得有二十多样了。
这羡姐儿手边更是搁着切好的鸽子蛋,无非就是羡姐儿年纪小,咽不下白煮蛋,觉得噎人了些,所以她每日都吃三五个鸽子蛋,偏生她每次吃饭都不肯好好吃,闹腾得很,且不说太后娘娘亲自去喂,但总也扰的太后娘娘用不好饭。
更何况,太后娘娘已经茹素多年了,每日只看着羡姐儿用饭,自己并不吃的。
苏姑姑想着这些事儿,却是叹了口气,原来在谢家的时候,太后娘娘和谢七爷多好啊,好的比不少亲姐弟的关系都好上许多,可原来蕙质兰心的太后娘娘好像坐上了后位之后就渐渐变了,这谢七爷也不是当年那个小男孩了……
瞥了太后娘娘一眼,太后娘娘还是气的厉害,苏姑姑只能道:“说到底,七爷是个聪明人,您是个什么意思,他怕是比谁都清楚,倒是您也有些操之过急了……别的不说,就说羡姐儿踢了英国公府姑娘一脚,也全然不能怪羡姐儿才是,英国公府姑娘急着拉拢羡姐儿,可偏生羡姐儿又不大待见她,她抱得羡姐儿不舒服又不肯撒手,羡姐儿哪里会不踢她?”
原先她还觉得程婉秋是个好的,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了,等了半年见着谢七爷死活不答应这门亲事,也渐渐沉不住气了,不过那日羡姐儿踢了她一脚,她就闹得人尽皆知,更端出一副温婉贤淑、不打算计较的模样来,可若是她不张扬,谁又知道羡姐儿踢了她一脚?
说到底,羡姐儿不过是小孩子,一脚能有多大的力道
太后娘娘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婉秋是个什么性子,哀家看了这么些日子也算是知道些了,是个好孩子,性子德行什么都是出众的,就算是真有了什么委屈,也是偷偷躲起来抹眼泪,也没有找哀家说道什么。”
“想当初哀家找英国公夫人说这门亲事的时候,她还有些不愿意,纵然是谢家门第高又如何?这英国公府的门第就不高了?那老七还是鳏夫了,谁人愿意自己娇滴滴的宝贝闺女嫁给他?若不是哀家在英国公夫人跟前将老七夸了又夸,英国公夫人哪里肯肯答应?可如今倒好,这老七不愿意娶婉秋了,英国公夫人还是婉秋有谁说句埋怨哀家的话?”
“很多小事就能够看出一个人的品行出来,一个人不可能是尽善尽美的,但求无大的过错就可以了,哀家觉得这英国公姑娘实在是不错!”
她都这般说了,苏姑姑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直说去看看羡姐儿去。
到了西次间,羡姐儿正哭的伤心,谢七爷正弯腰与她说什么,说的什么,苏姑姑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见,倒是羡姐儿长着小嘴哇哇哭个不停。
那嘴大了,简直都能塞下个白煮蛋了。
一时间,苏姑姑倒是有些明白谢七爷为何执意不肯将羡姐儿留在宫里了,宫里的主子,可没个这样的哭法,就算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也只能默默流泪。
可谢七爷到底是男子,实在不懂得怎么哄这小女儿。
正当她为难的时候,苏姑姑却上前道:“哟,这是谁家的姑娘,这么这般丑?”
待她走进几步,更是笑着说道:“原是羡姐儿了,怎么原先那样漂亮的一个小姑娘,一哭就这样难看了?”
羡姐儿隐约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果然哭声小些了。
苏姑姑又拿起搁在案几上的琉璃娃娃来,轻声道:“羡姐儿不哭的时候可是比这琉璃娃娃还好看了,若哭了,比那布老虎还丑!”
羡姐儿瞥了一眼搁在炕上的布老虎,果然不哭了。
苏姑姑便将羡姐儿抱在怀里,笑着道:“羡姐儿莫要哭了,晚上姑姑要小厨房给你坐桂花酒酿小丸子好不好?”
羡姐儿抽抽噎噎说了句好。
谢七爷见状,哪里不明白苏姑姑这是什么意思,说到底,太后娘娘都说了不准羡姐儿回去,他若是冒冒然将羡姐儿带回去,只怕这两人的嫌隙更深,他可没有这般莽撞,只是法子总归不是没有的……
苏姑姑见他不说话,只叹了口气,道:“奴婢记得原来您和太后娘娘不是这般的。”
谢七爷瞥了羡姐儿一眼,缓缓道:“我也不知道是太后娘娘变了,还是我变了。”
“你们俩儿都变了,这人的身份地位不一样,被吹着捧着的人多了,也就不会念着旁人的难处了。”说到这儿,苏姑姑只觉得自己的话太多了些,笑着说道:“七爷放心,太后娘娘是真疼羡姐儿的,至于英国公府那位姑娘,也没什么坏心肠,昨儿太后娘娘还在与奴婢说,要请个女师傅给羡姐儿启蒙了,说您这般聪慧,羡姐儿到时候能成为名门京城的才女……”
她说着解围的话,可谢七爷微微蹙起的眉头却一直没有舒展开来。
顿了顿,谢七爷看向正在摆弄琉璃娃娃的羡姐儿,问道:“羡姐儿,那秋姨对你好不好?你喜不喜欢她?”
也许真的是到了一个该做决断的时候了,这一刻他只觉得有些累了,不是因为一路奔波,也不是因为与太后娘娘周旋,他觉得他心底好像一直有个人在跑,那人跑到哪儿,他的心思就落到哪儿。
那人就是顾初云。
也许娶了程婉秋之后,也就会断了自己很多念想,当年与章氏的那门婚事他别无选择,可与程婉秋的婚事,他还有得选。
可想想,好像又没得选,若不是她,好像是谁都一样……他努力了这么多年,好像换来的也就这些了!
想及此,谢七爷只觉得心里泛着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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