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衍不能理解，为什么不能跟别人说？

“傻孩子，爸妈这样，你说出去以后，被别人知道了，会给你丢人的。”

王衍闻言，扭头看看爸爸，他静静的坐在一旁，脸色平静，无悲无喜。

“以后阿宝你就在滨海好好念书，等毕业了，能在那边找工作，就留在那，最好啊，能娶个城里的姑娘。”

“爸妈肯定不给你添麻烦，你也不要总是记挂着我们，阿宝，只要你能过的好，爸妈就满足了。”

这些话对着儿子说出来，郝春霞的内心也有些难受。

但是当初他们一定要王衍去上学，不就是为了能让他有个好的前程吗？

原本他们就没有想指望孩子以后怎么给他们养老，帮衬不上，也不能拖后腿啊。

“阿宝，你妈说的对，我跟你妈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给你养活大了，还用你担心？”

王启明跟着开口：“我俩肯定是不会跟你去的，在村里还能偶尔走走，还能有活干，要是去了那边，真就成了混吃等死了。”

原来爸妈担心的是这个，王衍觉得这也不是什么难解决的事。

只要让爸妈过去之后有事情做，他们就不会觉得自己没用。

至于人生地不熟，时间久了，不就熟了么？

“爸，妈，二伯家里事也多，咱总不能一直麻烦人家。”

“你们就我一个儿子，不跟我走，还能跟谁？”

王衍拉着爸妈的手：“先不急，咱们好好过个年再说。”

他知道爸妈在某些事情上，要是不能自己想通，就会比谁都犟。

王衍不能逼着他们，得好好跟他们说。

在二伯家吃完了午饭，下午在家里也没啥事，王衍就动手开始了大扫除。

爸妈平时也会打扫一下，擦擦柜子上的灰尘，毕竟看不见，边边角角都结了蛛网。

王衍脱了棉袄，换上以前家里的旧外套，一下午时间，连锅盖都给蹭的发光。

家里还是以前的老样子，低矮黑黄的棚顶，老旧的电线，墙上的花纸也破烂了不少。

窗跟门被二伯跟大哥给修理过，还重新刷了漆。

靠里屋门边有个小铁炉子，冷得时候可以烧些煤。

王衍上院里看了，煤不多，看样子平时爸妈也不生炉子，是自己回来了才烧。

柴火也不太多，怕是不够烧到过年，今天来不及了，王衍决定明天上山去捡点回来。

“妈，要过年了，把墙纸重新糊一下吧？”

虽然王衍打定了注意过完年要带爸妈走，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想着好好在老家这里过个年。

郝春霞又看不见屋里墙纸成啥样了，听儿子问，她伸手摸了摸炕头，光滑溜溜的，那地方其实都蹭黑了。

“行，那妈打点糨子，你去买墙纸吧。”

王衍答应了，又看了看家里缺啥，发现猪肉都买好了，后院门封死了，门口堆着容易存放的萝卜白菜。

还有一捆大葱，其余的倒是什么都没有....

不用说，这些应该也都是二伯他们帮忙弄的。

其实以前过年，家里也从来没弄太多菜，就是包几顿饺子。

“对联福字没买吧？我顺便也买点。”

王衍穿上棉袄出了门，老家这边比滨海要冷个几度，好在没那么大风。

他看了看时间，赶小客去镇上还来得及。

路过二伯家门口，王衍看见玉兵大哥的摩托车还在家，没进去打扰。

双手插着兜，匆匆出了村子。

镇子上到处是过年的气氛，各个商店门口，都摆放着卖对联红灯笼的小摊子。

把整个小镇，都装扮的喜气洋洋。

王衍看到卖烟花爆竹的摊子，想着他家从来过年都没放过鞭炮。

小时候他都是跟在别人身后，去捡人家门口放完臭掉没炸的小鞭玩。

要么就是玉兵哥小时候会送他几盒划炮，那真是他小时候最快乐的时候。

王衍买了两盘大地红，今年，他想好好放两挂鞭炮。

买了鞭炮，王衍又买了对联，福字，门彩。

最后才去买了三十张花纸，选了亮堂的颜色。

买完东西，王衍没继续逛，夹着大包小包坐了路过的小客回家。

进了村子，刘铁柱家的媳妇看见了，老大声音朝王衍喊：“哎哟，阿宝回来了啊？给你爸妈买啥好东西了？”

“没买啥，年货。”

“有出息了啊，上了大学就是不一样了哈。”

王衍笑笑，脚下加快速度...

不管在哪，都有好人坏人，有亲近的有厌烦的。

这刘铁柱家的人，王衍就有些反感，但不耽误他还能面带笑容跟对方说话。

或许这就是长大了吧？王衍都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渐的学会了伪装？

回到家里，炉子烧的火热，爸妈已经把炕上的被褥都搬到柜子上。

墙上被爸妈用扫帚跟干抹布一点点擦出来了。

王衍把新纸裁好，打了些浆糊开始糊墙。

这墙糊的好不好看，其实只有王衍知道，但爸妈也很高兴。

糊完了，王衍才跟他们讲，买的是什么颜色的，带着什么花儿....

屋外天寒地冻，屋内热气腾腾，一家三口坐在烧得热热的炕上说着话。

即便是这样简陋的土房，也充满了温馨。

第二天一早，王衍起床就发现炉子夜里熄了。

昨晚做饭烧热的炕早就变得冰冰凉凉，从被窝里出来，得用不少的意志力。

王衍刚起床，爸妈也醒了，坐起来摸索着穿衣裳。

“阿宝，你再躺会吧，妈先把炕烧烧，屋里有热乎气了你再起来。”

“没事妈，我一会儿准备上山去捡点柴火，过年多烧点。”

“那我赶紧给你做饭，吃饱了再去。”

王衍没阻止妈妈，不让她干什么，她心里才不舒服。

老爸起来了，摸到炉子那开始捅咕，虽然看不见，但干活不比正常人差，没多久就生上火了。

王衍见厨房里的水缸都冻上了一层冰碴，对比之下，感觉学校的生活真是舒适美好。

吃完早饭，王衍穿着他爸的一件旧棉袄，带着绳子镰刀上了山。

现在提倡保护山林，即便是没人包的野山，也不允许乱砍乱伐，但是捡点枯树枝子没事。

村里其他人家早早就储备了冬天用的柴火，草垛，柴火堆都堆的高高的。

也就王衍家里，时常不够用，需要靠二伯家救济。

所以这也是王衍必须要带走爸妈的理由之一。

二伯家再好，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自己的爸妈，也只有自己能时时刻刻的照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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