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辰一愣，他继续了。

“那时，我爸突发疾病，跟我的交接很仓促。我接手公司的时候，元老们联合在一起，反对我担任总裁。而我们公司的合作伙伴，也纷纷以原材料涨了、市场环境变化为理由，要求重新签订合同。”

他没有仔细讲。但叶星辰从她的语气中，可以感受到他的艰难。

“那你是怎么解决的？”她不由问道。

“联合的就分裂，分裂的就联合。”顾清河说，“元老们都有自己的利益，就分化他们。而那些公司，就创造条件，让他们陷入一种竞争状态，坐山观虎斗。恶性价格战是无法持续的，等到他们都疲惫了，再统一解决。”

他望向叶星辰：“当然，不同的场景下，运用的方法不同。只能你自己去悟。”

“……不，这些就够了。”短暂的沉默过后，叶星辰说，“谢谢你。”

他简单的几句，就让叶星辰开阔了自己的想法。她有了些主意。

“……对了，我今晚就住在这里了。”

顾清河摇摇头。他揉了揉眉心，突然说道。

“咦？”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让叶星辰一愣。顾清河站了起来。他径直走向床，仰躺在了床上。

“……房内只有一张床。”叶星辰提醒。

“我们结婚证还在，名义上还是夫妻。”顾清河翻了个身，抱怨道，“……原来不也这么睡的？”

叶星辰打量着他，发现他的神色，的确透着些疲惫。跟以前意气风发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她没有再说话。

她隐约有种感觉，送饭的托辞是假，顾清河是故意找了个借口，  跑到她这边蹭床来了！

但她又怕是自作多情。她把桌上收拾完后，坐在顾清河身边，盯着他的脸，没有再说话。

她打量着他清俊的眉眼，恍惚中，又回到了初中时，她坐在他身边，看他午休的时候。

时光荏苒，当初那个小少年，如今已长成了一个沉稳的男人。但他们的关系已经变了。

原来的她，只能站在他背后，默默注视着他的身影。而今日的她，已经能和他并肩站立，成为他名义上的妻子。

但她觉得还不够。她知道她和他之间，有很大的差距在。她不想完全依附他，更不想拖累他。

她想不引起任何非议，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

“……。”

仿佛感受到她的视线，顾清河动了动身体，呢喃了几声，皱起了眉。叶星辰站起来，帮他脱去了大衣，盖好了被子。

她把毛呢大衣拍平，刚想挂到椅子上，却看到了大衣的口袋里，探出了东西。

那是两张长方形的纸片，好像是门票。她看了看，露出来的部分，写着“独奏会”的字样。

——这是什么票，要和谁去看？

她愣了愣，回头望向顾清河，没有说话。

她拿手碰到了票根，想把票抽出来，想了想又放弃了。她把大衣拍平，挂到了椅背上。自己在顾清河身边，靠着床坐下了。

她想了很多，直播间的事、顾清河的事、票的事……最终，她靠在床头，迷迷糊糊睡着了。

……

第二天，她醒来时，发现她已经躺下了。

昨晚盖在顾清河身上的被子，已经分在了她身上。她感觉自己头下枕了东西，她动了动，才发现是一只手臂。

她半梦半醒中睁开眼睛，才发现顾清河早已醒了，正静静看着她。

他张开双臂，把她搂在了怀里。两人的脸靠得很近，她闻到了他身上的淡淡烟草味，看到了他脸上的睫毛，感觉到他呼出的呼吸，喷在了她的脸上。

她心跳一瞬加快了。顾清河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他移开了眼神。

“天气冷。……不要着凉。”他抽回手，同时说，“下次不用管我，自己盖好被子。”

说着，他坐起了身，起了床。叶星辰还能感觉到，他残留的温度。

她往窗外看了看，天光还没大亮。

“……这么早就走了？”她问。

“公司里有点事，最近比较忙。”顾清河边穿衣服，边说。

“……要我送你吗？”她支起身体。

“不用了。”顾清河望她一眼，“有事联系。……你自己多保重。”

他顿了顿，又开了口。

“……赵姨起疑心了。派了人跟踪我。我以后会常来。”

说罢，他穿上大衣，关门出去了。

昨晚那两张票，让叶星辰思前想后，内心不安。但今早顾清河的一句话，让她又升起了些盼望。

两人刚结婚的时候，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是没这么多介意的。但现在的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话对着他，就没法说出口了。只能自己慢慢揣摩。

“……。”

楼下传来了引擎的发动声。她终究忍不住，光着脚跳到地上，随便披了件衣服，就赶到了窗前。

幸运的是，顾清河的车并未开远。她望着他的车，消失在了街道尽头，才念念不舍地回到了床边。

……

“那些直播间，倒底该怎么办？”

叶星辰一到直播间，顾凌云就着急地问她：“我刚才四处逛了一圈，他们的价格更低了！”

“有多低？”叶星辰问。

“都压到成本价了！……看样子还要降！”顾凌云说，“这样下去，我们该怎么挣钱呢？”

“让他们降。”叶星辰说，“降的越厉害越好。”

“我们就不管？”顾凌云问。

“……不管。”

顾凌云不可置信地盯着叶星辰，叶星辰不为所动。顾凌云摇摇头，又问道：“那供货的果农该怎么办？”

“转告他们，说最近同类直播间太多，我们的销量下滑厉害，不需要那么多人供货了。”叶星辰说，“现在供货的果园，按他们提的价位，只能保留一到两个。要严格选择，还要签订长期协议，确保价格不变。问他们是否愿意。”

“如果他们都拒绝，没人给我们供货，怎么办？”顾凌云问。

“我昨晚算了一下，今年全国脐橙滞销，这附近几个村的产量，比起这些直播间的成交量，是远远供过于求的。”叶星辰说，“两条腿的人少，橙子到处都有。他们看着我们好，想坐地起价，就把东西烂在地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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