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顶楼天台的栏杆上，跨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因为隔得太远，叶星辰看不清他的脸。

“怎么回事？”叶星辰朝向顾凌云，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昨天又去了村子。”顾凌云抽噎着说，“俞景初的人，根本没停止骚扰，反而还越来越厉害了！……村民们都对李叔有了意见，还有人趁夜里，砸了他家的玻璃！”

顾凌云继续说。

“不仅如此，俞景初还托人照了李叔孙子的照片，贴在李叔门口，旁边插了把刀！……李叔今天早上一起来，出门看到这个，直接崩溃了，发短信跟我说人死债消，他要死在俞氏门口！……我看到消息，就直接赶了过来！”

她说着，又抬头望向楼顶，语气很是焦急。

“这可怎么办呀！……他电话都不接我的了！要真跳了楼——”

“你先别慌！”叶星辰打断了她，“李叔的情绪，正在激动状态，肯定不会接电话的！最好当面聊！”

“但我上不去！”顾凌云说，“门口都是俞氏集团的人！”

叶星辰抬头看了一眼，拉住顾凌云的手：“跟我来！”

“站住！”到了总部门口，保安把两人拦住了，“现在是突发情况，只有员工才可以进！”

“我们是跳楼的人的熟人，是来劝他的！”叶星辰说。

“熟人？……”保安半信半疑地打量了她一眼，“熟人也不行！……领导说了，为防情况失控，任何人都要拦在外面！”

“你们领导是谁？”叶星辰问，“……是不是俞景初？”

“俞总？”保安反问，“你提他干什么？”

“我叫叶星辰。你告诉他我的名字，说我是来帮他的，他会明白的。”

“……。”

保安盯着她们看了几秒，不情愿地拿出了对讲机。他走远了些，跟对讲机中间，简单地交谈了几句，才返了回来：“进去吧。”

两人一进俞氏集团的总部大楼，便直奔电梯，到了顶层。又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上天台的楼梯。

天台的铁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模糊的说话声。

在铁门旁边，站着君天浩，和几个黑衣保安。看到她们出现，君天浩瞪大了眼睛——

“……啪！”

顾凌云上前，就给了君天浩一个耳光。

君天浩的脸，都被打得偏到了一边，眼镜也歪了。他扶着脸，愣住了。

“君天浩，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把李叔的家人，都给出卖了！”顾凌云冷声道，“算我看错了人！”

她说着，又扬起手。君天浩低着头，没有说话。叶星辰赶忙拉住了她。

“凌云，这里的事先不管，李叔那里要紧！……先进去吧！”

顾凌云点点头，跟着叶星辰进了天台。

天台上风很大，空空荡荡。李成前穿着清洁工的服饰，跨坐在栏杆上。目光与两人接触的一刹那，他睁大了眼睛——

“云云！你怎么来了？”

“李叔！”顾凌云着急地喊，“你情绪不要激动，快下来！”

“……。”

李成前犹豫了一下。他看向了另一边。

——在那里，站着俞景初。

他身穿黑西装和花衬衫，双臂交叉，正气定神闲地打量着眼前的场景。

叶星辰回头时，他朝她微微一笑：“前妻小姐，别来无恙。”

“李叔，你冷静点。”叶星辰没搭理他。她转向李成前，劝道，“你活着，还有守住工厂的机会，一旦你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只会让那些欺负你的人高兴！”

“妹子！我也是没办法！”李成前老泪纵横，“他们不仅来逼我，还逼到我家人了！人死债消，那工厂是我老婆的遗愿，我活着一天，就不可能眼睁睁把它送出去！”

“李叔，你死了也没有用啊！”叶星辰说，“他们现在就这么卑鄙。你死了，他们完全接管了厂子，不是会干更多的坏事出来？”

“所以我才必须死！”

李成前提高声音，反驳道。叶星辰一愣，李成前伸手，指向了下面——

“你看到下面没有？……我打了A市所有媒体的电话！现在记者来了，警察也来了！我要把俞氏集团的丑事公之于众，让他们不敢再胡来！”

“你们这么大个公司，不可能不要脸吧？！”李成前指向俞景初，叫道，“你们快停止那些行为！……不然，不然我就去死！”

说着，他一个激动，用力不稳，身形一歪。叶星辰和顾凌云，都是一阵惊呼。李成前扶着栏杆，好不容易坐稳了。

他气势汹汹地望向俞景初。俞景初撩了撩耳边的碎发，露出了微笑。

“死？……别自恋了，你的死，一点价值也没有。”

李成前一愣。俞景初上前了一步。

“你就算跳了，又怎么样？……光这个A市，每天跳楼的人，不说上百个，也有几十个。你看过他们的报道了吗？”

说着，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再说，你被报道出来，又如何？我们俞氏是很多报纸和电视台的赞助商，你只是一个农村老头子，你说，他们会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你别过来！”

李成前目光一跳，露出了疯狂的神色。他朝着俞景初吼道。俞景初脚步一顿，站定了。

“当你跳下去后，他们会怎么报道你？……《俞氏团胡作非为，弱势村民跳楼讨薪？》……还是《村民贪得无厌，欠债不还，闹事时失足坠楼》？”

“俞景初，我杀了你！”

“够了！你说这些做什么，想把人逼死吗？！”

李成前青筋暴跳，他扶着栏杆，怒吼。叶星辰的怒斥声，也同时响起。

“逼死？……我只是让他明白真相而已。”俞景初面色不为所动，他保持着微笑，“连死的勇气都有，就没法接受现实吗？”

“说到底，他变成这样，还不都是你逼的？！”叶星辰怒火直充脑门，“都到了这一步了，你除了冷嘲热讽，就不能退一步吗？”

“退一步？”俞景初睁大眼睛，笑了，“叶小姐，你以为我们是在玩游戏吗，还能协商？……我们是花了大钱，来推这个项目的。凭什么为了保他的命，把能挣的钱扔了？”

他语调一变。

“……换句话说，他这么跑到公司楼顶闹事，给我们带来恶劣影响，我们不仅要追债，还要请律师起诉他，让他赔偿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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