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别！”叶星辰吓了一跳，“这对你也不好，别做这事。”

“……想起她们母女，我可是千刀万剐都不解气！”顾凌云一撇嘴，“要我说，就该把她们打一顿，手脚绑了，直接丢到大海里面喂鱼。”

叶星辰望着她，看她一脸不在乎，知道她心里没个概念，只是嘴上过瘾，不由叹了口气。

“这事是违法的，万一被警察抓到，找到你身上，姑妈可要把你丢到海里喂鱼了！”

“……。”顾凌云一脸不爽，仍然没有说话。

“你也说她身上没钱，这么流浪在外面，都够她受的了！”叶星辰继续劝道，“你去打她，还留下个把柄，有理都变没理。没必要！”

“也是你心好！”顾凌云气呼呼地说，“我才不管那么多呢，出了气才重要——”

她想了想，又叹了口气：“算了，我听你的！我妈说你脾气好，想事情比我周到些。那女人也挺扫兴，不讲她了。”

说着，她用刀划了几下面前的牛排，又换了个话题：“辰辰姐，你这段时间还忙吗？”

“还好。”叶星辰说，“怎么了？”

“……其实，我有个忙想让你帮。”顾凌云略有犹疑，开了口。

“什么忙？”

“说到底，还是李叔他们的事！”顾凌云叹了口气，“我听他说，我们一走，俞氏集团那帮人，对村子骚扰得更狠了！”

“怎么又——”叶星辰一愣，“报警了么？”

“警察也管不了！”顾凌云叹了口气，“俞景初他们学聪明了，不亲自讨债，找了一帮小混混，成天啥也不干，就是守在村口，泼红油漆，跟踪村民，也不打人。警察来了，说那帮人在哪里，是他们的人身自由，管不了！”

“那就不搭理他们。”叶星辰说，“让他们在那里站着！”

“那也不行。”顾凌云愁眉苦脸地说，“南塘村剩的这帮老弱病残，没什么收入来源，就是靠在南塘山摆摊维生。现在他们一出摊，混混就在旁边站着，还故意跟游客吵架。这么几次后，景区的管理人员，都不准他们在门口了。”

顾凌云一边说着，一边拿刀戳着牛排。

“这下子，全村人的意见都很大，内部就吵了起来，好多人怪李叔，说他死脑筋，害了大家！……俞景初又趁这个机会，下了个最后通知，说下周一就要去南塘村，召开村民大会，让村民们集体投票，决定印刷厂的去向。好多人决定用印刷厂抵债。”

“这的确很恶心了！”叶星辰说，“那李叔打算怎么办？”

“李叔也没办法！……他因为这事，连累了全村，心里不好受！上次我去看他，他就一直对着阿姨的照片叹气，话都不想讲了！……我估计那厂子最后就没了吧！”顾凌云重重叹了口气。

“这事是因为欠款起的，要不，你那边借李叔一点钱，让他把那60万还了？”叶星辰出主意，“就算俞景初狮子大开口，真要240万，也吃点亏，给他算了。”

“我提了这事。但李叔说我爸妈对他有恩，再借了我们那么多钱，下辈子都还不清了！说什么都不肯借！”顾凌云说，“另外一边，俞氏集团把金额和还款期限咬得很死，说下周村民大会之前就要还上。还说不准借我们的钱，万一他发现了，就直接不算！”

顾凌云说着，气得直咬牙。叶星辰被她的情绪感染，不由也叹了口气。

“说到底，他们还是盯上那块地皮了。钱不钱的，倒还不是最重要的。”

“但我不愿意！”顾凌云捏紧拳头，说，“李叔为了农家乐，投了那么多钱，花了那么多心血，就因为他们要，就得让给他们？！……我看着俞景初那样子就讨厌！更何况、更何况——”

她说着，竟一反常态，支支吾吾起来。叶星辰明白了她的意思：“因为君天浩？”

“……才没有！”顾凌云睁大了眼睛。但她很快就挪开了眼神，声音也变低了，“好吧，我承认，还是跟他有些关系啦——”

顾凌云说着，把刀叉往盘子上一放，身体靠在了座椅的后背上，交叉起了双臂：“我小的时候，就常跟他们一家过去。那时候叔叔阿姨都还健康，我们相处得可好了——”

她说着，用手拨了拨头发：“我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会为了钱变成那样！他做那样的事，叔叔在天上，都无法安心的。”

“……我就想通过这个厂子，把他拉回来。”顾凌云说着，红了眼眶，“我始终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叔叔不在了，阿姨又成了植物人，能帮上他的人，就只剩我了……”

她对君天浩的一番深情，让叶星辰有所触动。叶星辰能理解她的感受，又替她担忧。

“……凌云，金钱有时候能改变很多事情。他背了那么多债务，亲人又遭遇那样的灾难，对一个人而言，是很大的挑战。……你要做好他变不回去的准备。”短暂的犹豫后，叶星辰还是开了口。

她欠的债务，没有君天浩那么多。但当顾清河通知她时，那种灭顶之灾、毫无希望的感觉，她直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金钱与贫穷，的确会磋磨一个人的心性。当她读书时，自己打一个食堂十元左右的盖浇饭，都要再三计算，左思右想。而她家境优渥的同学，随随便便就能吃几十元的奶茶甜点，一件短袖就成百上千。要说她心里没有一点波澜，也是不可能的。

幸运的是，母亲的爱和从小所受的教育支撑了她，让她不至于偏离本来该走的方向。但从心有波澜，到现在能坦然接受自我，她也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

君天浩面临的状况，比她当初，困难了千倍百倍。她实在难以想象，他内心起了什么变化。

顾凌云笑了笑，没有回答，却反问她：“辰辰姐，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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