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推波助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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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笙院。
软榻之上,温归姝素手轻搭正由着婢女为她的掌心上药,被簪子划破的伤口已经起了血痂,赤黑色的痂壳本没有什么,但在温归姝那嫩白的掌心衬托下显得更加骇人。
没多久,丹春先回来了。
“小姐,都照您吩咐安排好了。那消息透露给林老仆后,林老仆果然先去香粉铺子偷偷瞧了那池老板,他知道胡姨娘不好惹,怕被杀人灭口,江信又估计透露出李氏与胡姨娘不合……这不,林老仆闻着味儿就去寻李氏,想好好讹一笔。”丹春说道,“四公子也被送回了玉兰院,看着精神萎靡,但身子并无大碍。”
“做的不错。”温归姝说道。
从林老仆的反应来看,温归姝便知道这池老板应当就是当年胡姨娘的情郎,再想到池老板与温归康那神似的眉眼,温归姝怎么都琢磨出些不对来。
要说温归康长得和文信侯不像,那也不至于,可是出现了这个池老板,那倒是一眼就能看出相似之处。
刚刚温归姝提到池老板时,温归康口口声声说只是为了帮胡姨娘打理铺子,可是他的每一句话温归姝脑海中测谎的铃声都在作响,可见温归康也是知道池老板这人的。
这个可就有意思了。
“小姐,你说李氏会见这林老仆吗?”丹春接过了婢女的活儿,将纱布重新在温归姝的掌心缠绕整齐,以此护着那血痂不被蹭掉。
温归姝点了点丹春的额头说道:“只要是有关胡姨娘的事,她一定会听一听的。”
只是温归姝不知道李氏能不能抓得住这个机会。
就在温归姝与丹春说话间,杏春也捧着装好地契、房契的木盒回了玉笙院内。
“回小姐,这些东西奴婢都清点过了,并未少什么。只是典恤单上那些银钱怕是要不回来了……”杏春将木盒放在桌上等温归姝过目。
好在的是当年景贵妃顾念着温归姝年纪小,并没有给太多的首饰珠宝,而都是铺面田产,这些东西都是白纸黑字在官契上写得清清楚楚,倒是好讨回。
至于银钱,胡姨娘都说用来补贴原主父母的丧事和文信侯府了,这些东西温归姝也懒得计较。
杏春看着自家小姐翻看地契的样子,心中也不由得感慨小姐的心善,这么多的赏赐说捐了就捐,满京上下怕是也没有她家小姐这样大气的人了。
温归姝看着这一摞摞地契,心中也在思忖着如何捐出去。
思来想去温归姝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邵玹的面容——如果是他的话,一定知道这笔钱如何捐才能真的落到实处吧?
不然她辛辛苦苦讨回的典恤最后却进了贪官污吏的私库里,那可是得不偿失了。
——
七天后。
文信侯府近日又是鸡飞狗跳。
先是温归明拖着未好的病体跟王家公子王弘文打了一架,温归明身子虽不利索,但那日带的人多,自己打不过就招呼着小厮去打,愣是把王弘文打得鼻青脸肿,鲜血长流。
而温归明揍人那日,正是撞见了自己的庶姐温归岚与好友私会。
温归岚也在这打架的混乱之中摔下了楼梯,额角磕了好大一片乌青,乍一看宛如破了相般可怖。
温归明被揪回文信侯府后,文信侯自然是大怒一场,正准备家法伺候之时温归明挑破了那春风楼之事。
这些天温归明哪怕走路都不利索,也要把春风楼的事情查清楚。
他先是去见王弘文,结果谁曾想王弘文以生病为由避而不见,温归明猜测王弘文心里必有鬼,于是一面从温归姝这儿借来了恭王两名侍卫日日蹲守王弘文,一面死皮赖脸地去春风楼询问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春风楼的花魁被温归明扰得苦不堪言,宁国公看着温归明就来气,可是因为恭王在头上压着,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让着花魁与温归明对峙一次。
温归明见了这花魁先是死皮赖脸地痛哭道歉,他向来话多能说,对这花魁也没有丝毫的轻视怠慢,倒是让这花魁少了几分偏见。
后温归明又卖惨诉苦,父亲不慈,兄长排挤,庶姐欺辱等等的事情他说得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甚至不惜将他胳膊上的伤痕一一展示给花魁。
温归明不过十五六岁,模样生得不差,这花魁也不过十八岁,看到温归明这副模样自然是动了恻隐之心,也相信他可能是被陷害的。
最后温归明咬了咬再送上珠宝首饰讨这花魁开心,顿时让这花魁喜笑颜开,掏心窝子地将那日的事都原原本本得复述了出来。
两人一对信息这才发现,闯入花魁屋内轻薄花魁的还真不是温归明。
那人是从背后抱住花魁的,花魁虽没能看清他的脸,但挣扎拉扯中撕开了他肩头的衣服,看到他锁骨处有一颗黑痣。
也就是那时她听到有人在屋外喊:“这是文信侯府的四公子,你们谁敢拦他!”
她听到了“文信侯府的四公子”这几个字,怒火中烧,不过没等她看清脸,欺压在她身上的那个醉鬼又被一年轻郎君给拉开了。
等她反应过来,屋内一片狼藉却也没了人,她的肚兜则被人拽了下来不见踪影。
这花魁虽身处烟花柳巷,但自十四岁被宁国公包下起,处处过得不比正经官家的小姐差,莫名其实被轻薄一番她简直气得失了智。
等宁国公一来,她便捂着脸狠狠哭诉了一道。
宁国公哪里忍得了有人骑在他的头上侵犯他的人,于是直接让春风楼的人搜索文信侯府四公子,然后就看到了攥着肚兜、衣服狼狈破烂的温归明。
宁国公想都没想就上去给了一脚,温归明为何被踹了还没醒呢?那是因为他直接被踹晕了过去,整个胸口是一片淤血乌青,所以连爬起来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花魁只想找回自己的面子,那会儿又气狠了,哪里还记得去看有没有黑痣,只凭借温归明的衣裳、身形定了罪。
于是所有人就默认了是温归明做的此事。
温归明听完这些,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他的锁骨处是没有黑痣的,那人根本就不是他啊!
花魁知道自己认错了人也有些尴尬,可随即也琢磨出自己也被算计了,这又让她生出一股无名之火来。
她做错了什么?
她就是个花魁啊,这都有人算计她?!?
那人虽没真的做什么,但因为这件事宁国公对她也平添了些许嫌弃,要知道宁国公好的就是这一口“身处妓院但清清白白”,如今倒好这场算计硬生生地差点破了她的前途。
这下,花魁也来了脾气,答应温归明只要能查出何人在算计他们,就愿意为他作证讨回清白。
两人谈到最后,温归明都已经拉着花魁的手一口一个“好姐姐”,颇有几分同仇敌忾的味道。
有了花魁这个人证,温归明最要啃下的就是王弘文这个硬骨头。
王弘文不见他,他就差人日日蹲守,不光蹲守王弘文,还把他那庶姐一起蹲守上。
这不,还就真让他抓到了两人私下幽会。
温归明带着人赶到时并没有急着闯入,而且趴在门上听了好一会墙角:
“岚儿,你不是说只要我做了这件事,就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你怎么来了此处?我不是说了这段时间不要来往了……”
“温归明来寻我了,怕是会怀疑到我头上,而且听说春花楼的事是恭王替他摁下去的,他何时有了这等靠山?”
“你别急,一切都得等我哥哥拿到爵位再说不是吗?我哥哥成了世子,我再嫁给你,这才是名正言顺啊!你先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等风头过了再说……”
“那你让我亲一口可好?我这些天日日都在想你……我保证只亲一口,就像在那寿宴上的时候一样……”
……
听到寿宴,温归明再也忍不住了,命人踹开门大呵一声:“王弘文你个登徒子,敢轻薄我姐姐!”
然后就与王弘文打了起来,只不过温归明打不过王弘文,多是让小厮下的手。
揍完王弘文出了一口恶气,温归明转儿回家就把王弘文与温归岚的“奸情”捅破到了文信侯的面前,还把温归岚算计他的事给说了出来。
饶是温归岚句句说是“冤枉”,可是他们在门内所说的话非温归明一人听到,其余小厮也听到了些许。
“父亲,此等丑事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所以带人闯入屋内时只说是那王弘文轻薄了二姐姐,这么算来也不是我们侯府的错。我处处维护文信侯府的体面,可是二姐姐与大哥哥呢?”
“联合我的好友差人假扮我去清白宁国公所疼爱的花魁,若不是我这人人品好,那花魁见我不像是那无耻之人,才告诉我轻薄她的人锁骨处有颗黑痣……我身上哪里有黑痣!若是让宁国公知道是二姐姐算计了他的人,父亲觉得宁国公还会放过文信侯府吗?”
“为了个爵位,你们真是疯了!真是疯了!”
温归明总算是聪明了一把,他跪在地上说着这几日自己的委屈与痛苦,并未与文信侯争锋相对,倒是真的让文信侯心生恻隐之心,看着自己削瘦可怜的小儿子难得产生了些许的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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