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吴国的士兵还在庆幸他们击退了一次大明军队的猛烈进攻。

他们正沉醉在胜利的喜悦中。

刚才那激烈的战斗，让他们明白大明士兵的强大。

然而，这么强大的大明士兵，依旧被他们轻松击退，能不自豪且激动吗？

可高兴总是短暂，悲伤大概才是主旋律。

不等他们放松下来，就听到一阵呼啸而来。

紧跟着，硕大的炮弹就落在城墙上。

强烈的撞击，让他们感受到剧烈的颤动，仿佛山崩地裂一般。

“快躲起来，躲起来，大明军队在开炮！”

城墙上瞬间就乱作一团。

各种各样的声音浮现。

有运气不好被炮弹擦伤，而不断惨叫的士兵。

还有惊慌失措，哭爹喊娘的怂货。以及上级将军的嘶吼指挥。

可惜，炮弹之下，多大的叫喊都没有用。

无数士兵按照本能开始躲避炮弹的袭击，盲目的乱窜，就好像是无头苍蝇一般。

数十发炮弹并不是结束，刚找到一处隐蔽场所躲藏的士兵，还没安稳就迎来新一轮的轰炸。

一轮接着一轮，就好像没有停歇一般。

“快，浇水冷却，继续装填炮弹，给我使劲炸！”

“老大，水不够了。”

“你快去提水过来，快一点。先用尿顶上，可不能让炮管子炸了。”

城外大明火炮接连不断的射击，炮管子都有些发红。

就这样持续好一会，炮管赤红，浇水冷却的速度太慢，再继续下去会有爆炸的危险。

这才被迫停顿下来。

而另外一边的城墙，已经破损严重，估计再来一轮就会彻底倒塌。

当然，前提是城内的守军不去修理。

“可惜，就差一点，再来两轮的话，估计就能直接给这城墙给轰塌。”

将军非常惋惜，可看着赤红的炮管，只能暂时歇着。

不然，操作不当，导致火炮爆炸。

那可就得不偿失。

左右就是浪费一些时间，却也没有必要去冒险。

“娘的，火炮还是太长。军需官，给上面打申请，要求再给调配五百，不，一千门火炮过来。”跟着，将军就朝着一旁的军需官大喊道。

一轮猛烈轰炸过后，城墙摇摇欲坠，残破不堪。

这倒还是其次，最为重要的乃是守城士兵损伤惨重。

一番狂轰乱炸，躲在什么地方都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死伤非常残酷，不知道多少士兵丢掉小命。

最为痛苦的，还是那些被炸掉半边身子的士兵。

不断痛苦的嘶吼，到喉咙沙哑，依旧等不来多少救援。

谁也不知道外面的火炮，什么时候会再一次降临，跑出躲藏的位置，去搭救毫无血脉关系的同僚，一般人真就做不出来。

“救救我~”

碎石之中，一名士兵朝着不远处躲藏的士兵，伸出一只布满灰尘，鲜血淋漓的手，哭喊着渴求对方的搭救。

然而，那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士兵，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就抱着头蹲在角落，不敢挪动分毫。

或许，他是耳鸣，以至于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但实际情况，谁也不知道。

城外，火炮过热，暂时无法进攻。

领兵的将军，也并没有趁机攻城。

等休息一些时间，直接以火炮击碎城墙，再趁机杀进城池，更为轻松且损伤会更小一些。

现在攻城，对方依旧能有城墙依仗，自不是好的选择。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城墙上的将领最先发现城外的情况，大明军队撤军回营，大批火炮被拉走。

“大明撤军了~”

将领泪水充盈眼眶，大喊大叫起来。

劫后余生的感觉，真是非常美妙，让人清晰感觉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紧跟着，将领就开始召集存活的士兵，清扫战场，防备大明军队的进攻。

众多存活下来的士兵，经历刚才一轮轰炸，心中早就没有多少抵抗的意识。

跟这样的存在，进行攻城防守，那真是嫌自己命长。

无数碎石中，一具具残破的尸体被翻找出来。

很少能有完整的尸体，被炮弹击中，那就是一大块的残缺。

高速冲击的炮弹，撞击到肉体，那就跟铁块击中石块一样，碎石横飞。

能保留完整的尸体，多数就是被砸死。

死的窝囊一些，好在还能有一具全尸。

受伤的士兵，那就更多。

断胳膊断腿，肋骨断裂，胸腔出血，头部重创等等。

不过，等待这么长时间才有救援，基本就不存在多少伤势很重，奄奄一息的士兵。

这些还活着的士兵，也丧失继续作战的能力。

如此情况，对整个城池而言，绝对算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损兵折将，防守力量会更加薄弱，就更难抵抗大明的进攻。

“尽快将消息送到福州吧！”

“以我们现在的兵力，估计是挡不住大明军队”

守将看着满目疮痍的城池，无奈下达求援的命令。

接着，守将就召集城内的百姓，紧急修缮城墙。

多数百姓还不愿意，强行移民的行为，就已经让这么一些百姓对吴国的统治非常不满意。

现在，直接就召集他们去维修城墙，没有任何的好处，更是难以接受。

甚至于百姓开始怀念在大明统治下的生活。

或许，那个时候不算多么好，起码不至于跟现在一样，指不定哪天小命就莫名其妙的没了。

可惜，不是他们说不愿意，就真的能躲避守城将领的召集。

暴力征集，不答应的话，那就是死路一条。

等到壮劳力被带到城墙附近，惨烈的景象，任谁都能看出来，大明一方占据有极大的优势。

“乡亲们，看样子城池是守不住。若是我们帮助他们修缮城墙，等到大明攻打进来，指不定还要问罪我们。”

修缮城墙的时候，有百姓小声言语。

百姓愚昧，却不代表是傻子。

帮助不喜欢的吴国，去抵抗有些念想的大明，本就让他们抗拒。

现在，吴国更是大势已去。

任谁都不会对他们有多少忠诚。

“你们在交头接耳说什么？还不快点将那边的石头给搬过来。”

一旁盯着的监工，听到声音就冲着这边恶狠狠的大吼。

经历残酷的战争，死里逃生的监工，内心自然积累不少怨气。

现在，百姓的偷懒，自然就是他最好的发泄口。

百姓们不敢回应，害怕于士兵手中的武器，只能暂时按照士兵的命令行动。

“该死的，这些孬种！面对大明军队的进攻，哭爹喊娘，在我们面前倒是耀武扬威起来。”

有人低声碎了一句。

不多时，监工的士兵就走动到其他地方。

偌大的城墙附近，自然不是就他们一行人在做事。

除开搬运材料外，还有在城墙上进行修缮的百姓。

远处一些休息的士兵，浑身颤抖，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恐中脱离出来。

这也就迎来百姓的一阵低声嘲讽。

“那些家伙已经被吓破胆，真是一群孬种。”

几道目光汇聚过去，一眼就看到休息士兵的丑态。

脸上满是鼻涕和泪水，样子格外狼狈不堪。

还有趴在地上，抱着脑袋，身子颤抖不止。

其他还在巡逻的士兵，脸色也格外沉重，他们还有露出来丑态，却也非常木讷。

取得守城的胜利。

显然，这在大部分人心中已经是一件难以实现的事情。

“我们应该找机会来联合起来，趁机将城门打开，让大明军队能杀进来。”

有人进行提议。

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继续给吴国修缮城墙，等到城池被攻破的时候，就算是没有被清算，也必然不会得到多少关注。

而若是能在这个时候打开城门，就能荣获破城的功劳。

说话之人，念过几年私塾，有那么一些见识。

正是因为有见识，从始至终就不甘人后。

可原先的社会，并没有给他多少往上爬的机会。

现在，大好机会就摆在面前，自然就渴望拼尽全力抓住。

“打开城门？”侧身传来一道低声惊呼。

平头老百姓掺和到战争中，这绝对是一件非常让人惊讶的事情。

“那可是要死人的~”那人赶紧环视一周，发觉没有什么异常后，就凑近过来低声说道。

几人面面相觑。

怕死吗？他们自然是非常怕死。

能好好活着，就不会愿意步入死亡。

若是可以选择的话，他们自是更想要活着。

“对，这件事情还是过于冒险，我们去打开城门，那些官兵会把我们全部都给杀掉的。”有人赶紧就说道。

他可不愿意就这样去送死。

有恒产者，自然就会有顾忌。

就算是活的比较差劲，没有什么钱财。

只要还能活着，那就不会生出来多少反抗的念头。

百姓愚昧，求生的本能会之配很多事情。

没有读书识字，没有任何见识。

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世界上有些死亡，不叫做死亡，而是“牺牲。”

其他人也纷纷跟风回应，始终就不愿意掺和到其中。

他们不满意吴国的统治，却不代表他们有胆子举兵造反，反抗吴国的统治。

平头百姓，自是没有这样的心思。

也轻易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哼！你们为叛逆修缮城墙，等到大明军队进城，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被打上反贼的标签，跟随那些家伙一起满门抄斩呢？”晋升之路就在面前，那人自是不愿意放弃，就将刚才提过，却不曾明确的“刑罚”再一次拿了出来。

大明会如何处置，他自是不知道。

当然，也不需要知晓。

野心家，只为满足野心服务。

无中生有，那就是小问题。

众人听闻这样一番话，脸色自是瞬间就垮下来。

“这可怎么办啊！”

“不如我们逃跑，找个地方躲起来。”

“往哪里跑？你老婆孩子不要了吗？”

几人立刻就交头接耳起来，低声焦急的说着，却始终找不到重点。

愚昧之人，就是这样。

他们往往会下意识的避开不利，就算是想法，也是一样。

所谓“无知自乐”就是这样的道理。

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偌大的脑子，就不会想到任何对自身不利的可能。

因为，“不利”本就是“不知”的一部分。

“若是老实做事，那就是死路一条。等到大明秋后算账，我们指不定就会被满门抄斩。”

“现在，拼死一搏。将城门给打开，放大明军队进城，那就是大功一件。还能因此获得大明的赏赐。”

“孰优孰劣，各位心中应该清楚。”

这样一番言语说出来，众人自然是心思活络。

有人思考片刻，一跺脚就凑近过去。

“我愿意加入。大不了就是死我一个，若是成了，能有大明的赏赐，我们家也能过的好些。”

有人开头，立刻就有人跟着说话，纷纷咬牙参与进来。

在没有多余选择的情况下，如何做出来正确的选择，自然不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情。

“好！我去继续联系其他人，到时候大家就听我的号令，一起冲击城门，趁机将城门给打开。”

在这里的成功，不免让他兴奋不已。

他似乎已经看到打开城门后，大明军队冲杀进来，然后对他进行封赏的场景。

至于说，他对百姓的利用，会不会心怀愧疚？

抱歉，完全就没有这样一种想法。

在他的观念中，这就非常合理且正确的行为。

人吃人的社会，本就应该是这样。

接下来，他开始不断联合起来修缮城墙的百姓。

在他的“威逼利诱”下，百姓们纷纷屈服。

既然横竖都是死，还不如就拼一把。

万一能成功，那不就爽了吗？

想法确实不错，可想要成功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很快，拉到足够的人数。

趁着吃饭士兵吃饭的时候，行动正式开始。

“大明万岁！随我杀！”

抄起手中的铁锹，就朝着城门的方向杀过去。

“杀啊！”

其他百姓纷纷应从。

就这样一下子，无数百姓就开始冲击城门。

“快，挡住，给我挡住！”

空地上，正在休息的守将立刻叫喊，指挥着士兵前往阻拦。

他想在不想要知道百姓为何会选择作乱，但是城门被打开，如狼似虎的大明军队就会冲进来，他必然是没有活命的机会。

“你们跟随吴国卖命，能有什么好处？现在，吴国败局已定。继续负隅顽抗，那就是死路一条。还不如，随我一起。或许，还能将功补罪，甚至于谋取一份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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