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等乃是假意投靠北地狄戎，为公子做内应而已。”

内应？不事先跟郭猛商议，便主动投奔北地狄戎去做的“内应”么？谁比谁傻！

当真是狗掀门帘全凭一张嘴！

当然若是这些部落再度翻云覆雨，当真成为郭猛内应，那么郭猛再度利用其一番亦非不可。

“难不成北地狄戎肯让汝等营帐扎于其大营之内？”

“北地狄戎自然有所防范，不过吾等与其大营所去不远，吾等头人决意以地道掘之，当可在数日之内通达于北地狄戎大营之内。”

地道偷袭？虽说仓促之间挖出的地道大小不会太大，能通过地道送入的人数不会太多，但是以有心算无心，要在作战时给犬戎和乌氏制造一些混乱倒不是不可能，只是这些部落之言可以相信么？

郭猛难于决断，这些部落在这一年当中，先是投靠自己，然后投靠北地狄戎，现在忽然又找上自己，声称要再度换主人。

如此反复横跳，要让郭猛对其保留足够的信任，未免想的太美。

“汝等有何信物可证明此事？”

如果是这些部落跟北地狄戎一块合谋挖坑，轻信这些人的郭猛可是要被这帮人带进沟里的。

信使咬了咬牙，顿时说道：

“吾家头人已经打算将所有儿子不管嫡庶，全部送入潼关为质。”

……

给出这个条件的并不止一家部落，相反，数度投降的几个部落几乎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交质的方案向郭猛

输诚，只是就在郭猛心动之际，静坐于布设了铜管的房间内，平静听完这些部落使者所言的槐子，悄然通过墙上的密洞给郭猛送来了绢帛。

“好个奸猾的家伙，居然也把其子送往北地狄戎之处为质了。”

很显然，这仍然是两头押宝，脚踩两条船的操作。

若郭猛打赢了，那便是顺势倒向郭猛；若北地狄戎赢了，只怕这些部落只会更殷勤的匍匐于北地狄戎脚下。

白羊部以往虽与这些部落同气连枝，但是亦没少往这些部落里安插探子，这次便再度起了奇效  。

若不是郭猛担心给白羊部过多好处只怕未来尾大不掉，只怕近期通过安邑之盐所得好处便要输送大半给白羊部。

“让钟昧告知纠，仍按原有计划打下去。”

……

纠再度在城墙上巡视，虽然过去数日狄戎攻势较猛，然而自己亲手增设的羊马墙和加宽加深的壕沟毫无疑问让狄戎进攻之人损失惨重。

其中好些狄戎一看便是原先投靠郭猛部落之人，不过纠并未因此放其一马，相反甚至让守军抓着这些部落狠揍，毕竟叛徒是最可恨的。

这就让这些部落心痛不已，纷纷诅咒纠不得好死。

然而这总得想个办法，否则部落的部众都打没了，大家还玩什么？

而且也无法指望郑邑城内的武器使用殆尽——靠着郑邑面向渭水所开的水门，以及游弋于渭水上的瑕邑水军，让郑邑能源源不断的得到外

界的武器和粮食补充，压根不怕外援断绝。

犬戎和乌氏也不是不想切断郑邑的外援，问题是北地狄戎在马背上都是好汉，可惜在水里都是旱鸭子，哪怕靠着秋日渭河水浅可以从某些地方骑马徒涉而来，却无法做到骑着马在渭水里跟瑕邑水军对射。

所以北地狄戎只能眼睁睁看着郑邑围而不死，干瞪着眼却没办法。

既然强攻郑邑不必北地狄戎亲自上阵，于是闲着没事干的犬戎和乌氏部众对投降各部族的牛羊毫不客气，每天都在大口杀牛杀羊吃肉，如饿鬼投胎一般，天天吃的肚子浑圆，满嘴流油。看的投降部落的部众们既愤怒又眼馋。

“不能再等了，若是如此等上一个月，吾等的牛羊皆被犬戎和乌氏部众吃光矣。”

眼看派去的使者暂时说不动郭猛，而每天自己部族的牛羊都在飞速减少，如果再不采取行动，等牛羊真被北地狄戎们吃光，则这部族头领的位置做着还有什么意思？没了牛羊，手下部众势必全散伙了。

“为今之计，只能铤而走险。”

“仅靠吾等之力，如何能战而胜之？犬戎及乌氏部众兵力乃是吾等近两倍。”

更别提北地狄戎的兵员素质远比这些靠着荡社之戎被击破后，方才大肆吞并其余部落匆匆扩充起来的“兵员”，无论忠诚还是战力，都强上太多。

“若是加上瑕邑之兵呢？”

“若瑕邑封君（郭猛）能轻易说动，数

日之前吾等便已说动，何须汝多言。”

“吾等自然无法说动，但是若是郑邑守将去说呢？”

……

于是一天夜里，正值伸手不见五指之时，犬戎和乌氏，乃至失去了国君和太子却仍旧被携裹着继续攻城的西申国大军的军营内，忽然同时出现大量火点，随后无数箭矢和惨叫声划破长空，无数人在睡梦中惊醒，却听到有人大声呼叫：

“虢国大军攻过来了，快逃啊。”

而北地狄戎大营四周则鼓声大作，营外战马嘶叫声，奔腾声夹杂在一块，更是让北地狄戎心中惊慌不已。

带着亲卫的头人们举着火把试图安抚部众，却没想过在这黑夜之中，火把是如此的耀眼：

“不要乱，守住营帐，敌人……呃”

“小心，弩。”

“快把火把熄灭了。”

忽遭袭击的头人们或重伤或阵亡，一时间北地狄戎大营更是乱做一团。

正当狄戎大营大乱之际，数十匹战马从郑邑奔腾而出，其方向却并不是北地狄戎的营地，而是——潼关。

……

“犬戎诸戎大营已乱？可否当真？”

“主帅在城头看的分明，狄戎营中到处是火点，郑邑所派出敢死之人已在近处观察，确认狄戎已然大乱。”

虽然在收到纠通过水军传回的消息后，郭猛对于这些反复横跳的部族提出的冒险计划仍然抱有诸多疑虑，不过不管此计是否成功，都不会伤到郭猛手下分毫，自然乐见此计的推进。

只是

如今纠派回的使者确认了北地狄戎大营内的混乱，那么摆在郭猛面前就两选择：

“前进！还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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