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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监守自盗


“打铁还需自身硬,吾决定向四周增购兵器,尤其是弓臂。”

不管是何时,只闻禁弩,不闻禁弓,因而郭猛要从它国购买弓臂并非不可能;只是弓制作不易,价格亦是不菲,只不过郭猛心中早已做好盘算,大半年后的大仗少不了要大量使用弓弩,而弓臂制作通常需要三年左右,以瑕邑此前的储备,根本无法满足郭猛所需,自制更是赶不及了,自然只能考虑外购。

“以公子声望,欲从芮国、梁国等深受狄戎侵袭之国若要求购弓当是不难。”

缭也做了发言,凭借自己的老本行给郭猛提供建议着,不过郭猛的想法自然不至于此。

“成周可否购买弓?”

此时周天子虽然权威因为弑父自立等原因,导致成周在诸侯国中声望下跌不少,但是仗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靠着惯性,天下巨商十之六七仍然齐聚洛邑,无论是以往各国上贡还是巨商捐献,强弓硬弓想来也是不少。

“公子公然在周天子所处居城求购弓箭,是否不妥?”

对于郭猛与周平王间相互利用的关系,缭等人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郭猛如此伸手到洛邑,真当周天子不会翻脸动怒么?

“若吾等只是私下为之,能否瞒过周天子?”

“私下为之,倒是可行,只是公子欲求购多少张弓?”

“自然是多多益善!”

缭当即摇了摇头,若采购弓太多,定然容易引起周天子关注,届时必然转

为公开,如何能求购?

只是子英却是嘴唇轻动,欲言又止,整个神情便被毛遂尽入眼底。

“此处并无外人,公子(子英)若有所闻,不妨直言。”

正谈的起劲的郭猛和缭这才注意到子英的古怪表情,便纷纷劝说子英,碍于情面,子英只得将心底之言尽数说出。

“此话当真?!”

“吾亦是道听途说,亦需要多方了解。”

子英不说不要紧,一说出来便让四周皆惊。

“成周武库大夫居然敢监守自盗,就不怕被人知晓么?”

“只怕早已传的人尽皆知,只是周王视而不见而已。”

“不妨召洛邑巨商留驻此处商人,一问便知。”

很快亲卫便将驻于瑕邑的洛邑巨商派驻之人请到了封君府上,当众人东拉西扯谈论半天,总算小心翼翼谈及此事时,此人哈哈大笑。

“巩云大夫贪图钱财,谁人不知,除了周王不敢卖,什么都敢卖。”

真的假的?

郭猛等人彼此对视一眼,缭于是再度询问:

“若是向其购买数百张弓,此子可否为之?”

“区区数百张弓而已,此子数年来贪墨转卖军械何止此数!”

这么只大硕鼠周王就不管管?

“其祖父毕竟有拥立周王之功。”

这位商人长叹一声,再度娓娓道来,直接让一干听众听的火冒三丈。

就因为周平王与狄戎大军击破周幽王和虢国大军,并斩杀周幽王和虢公石父后,于南下镐京之时,其祖父亲自将镐京北门打

开,“喜迎王师”,成为镐京之内第一个明确以行动表态支持周平王之人,因而其祖父死后,其父依旧得到丰厚赏赐,此人更是被安置于武库大夫之位上。

而镐京国人却因为北门的忽然洞开,防守大乱,镐京遂在短时间内为犬戎攻破,无数国人被抢掠或被俘虏为奴隶,整个镐京城内据说血流成河。

用后世说法,此人祖父便是踏着国人尸体,从而获得了周平王的青睐,并遗泽子孙,甚至连天子武库此等关键之所皆给了巩云。

虽说成周军队依旧是让国人自备武器装备,但是天子仪仗和装备势必需天子自行准备;加之周天子时不时需要赏赐臣下兵器或铠甲已示亲近,故而成周武库远比诸侯国的庞大。

“成周自周王东迁于洛邑后,数十年来未对诸侯国动刀兵,哪怕虢国代掌一军,亦极少出征抵御狄戎,故而成周国人早已不习征战多年,不少国人甚至将武器和铠甲典当于武库换取钱财购买奴隶农具土地,只在周王检阅之时将其赎出。”

虽然作为成周邻居,虢公忌父也名义上执掌周室一军,但是郭猛毕竟年纪尚小,从未近距离接触成周之兵,绝没想到成周武备已经烂到如此地步。

北宋靖康之耻之前,河北禁军烂的无以复加,好歹是因为檀渊之盟之后宋辽百年和平,加之王安石变法为了节约国之支出,削减了河北禁军轮换其他地区的

频次,导致河北禁军肆无忌惮吃空饷成风,训练基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而成周的西面可有虢国这种夙怨之国,成周怎么能就这么躺平烂掉呢?就不怕虢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也给周平王来一次斩首突袭?

北宋在与辽国签订檀渊之盟前,河北禁军可是北宋最能打的存在;再看看成周,郭猛实在不知道应该从哪儿下嘴吐槽。

“周王上位之初人才匮乏……”

呸,大家都不想给弑父之君打下手罢了;周平王跟外公以及犬戎斩杀周幽王那会,好歹当时周的影响力还在,大家怕投了周平王免不了被史官们浓墨重彩记上一笔,有辱家名而不敢轻易豁出来给周平王打工而已。

哪里是人才匮乏,不过是人才不耻周平王所为,不屑为周平王效力而已。

——所以周平王只能来者不拒,不顾品行?连掌管军队之人都只能选如此烂人?

这么上梁不正下梁歪,国人组成的军队士气战力必然是毁灭性打击,如此军队,放谁手上敢拉出去揍人?

反正郭猛不敢!

也难怪周平王上位四十六年,居然一次外战都没有,堪称西周以来历代周王中最“爱好和平”之人。

而军队既然不打仗,那么庞大的武库留着这不是烧钱浪费么?

郭猛忽然明白了巩云大夫为何如此肆无忌惮,反正成周不打仗,便不会有人关注清点武库;而仗着自家祖父从龙之功,一般贵族更动不了

他,既然如此,大肆发卖武库兵器不是很正常?

反正这厮无论如何都会把兵器铠甲往外卖,与其便宜别人,干嘛不便宜自己呢?

“若吾等欲从此子手中购买弓和铠甲,此子是否会拒绝?”

大宗购买各式武器装备,就是贪如巩云,多半也会问一下购买之后的去向吧?

“只要公子财帛备齐,此位大夫绝不拒绝。”

啊!

都贪出风格来了?

一旁的子英更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没想到父亲温颖一向服侍的周王室,关键职位所用之人竟是如此不堪,转瞬间便是一脸愤慨。

“既如此,吾等事不宜迟,尽快筹款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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