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

    县尉板着个脸，严肃道：“今钱铭生已吐露实情，故本案钱氏指控陆书白窃盗之案，陆书白无罪释放，钱铭生恶意诬陷，纯属诬告，按《大青国刑统》之规定，诬告他人罪行，致人未被定罪者，诬告者应受杖刑……”

    “等一下，大人……“

    “舅舅！”一直沉默的夙沐伸手拉住陆书白，对他摇摇头。

    陆书白愣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再开口求情。

    “不能再打了！”钱员外忙不迭下跪求情：“大人，我儿先前已经挨了二十板子了，再打下去他会死的！”

    听到门板咯吱咯吱的声响，夙沐转过头看了一眼。

    睡前，她以为会睡不着，却不想自己一着床就睡了个天昏地暗。

    “妹妹！”

    “走！舅舅，咱们回家看妹妹！”

    夙沐眨了眨眼，眼里豆大的泪珠瞬间化作稀碎的泪晶。

    “三哥。”夙笙眼眸微动，轻轻喊了他一声。

    “姐姐。”夙弘捧着糖果讨好地冲她笑。

    夙笙目光扫视了一圈，躺在长椅上的大哥、一脸微笑的二哥，嘴巴塞满食物的小五。

    “等等！”陆书白拉住他，掏出钱员外给的钱。

    他拉着她去坐下来，“饿了吧？哥哥给你买了好多吃的，对了，还有你以前最想吃的烧鸡，这次两个鸡腿都给你！”

    “可我们不知道妹妹现在穿什么样的衣服啊。”夙沐拍了拍额头：“我忘记问松子了。”

    他望向低头不语的钱铭生，语气认真：“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看不起你的人是你自己。”

    夙笙奇怪地探了一眼。

    “别！别打！有话好好说！好好说！”钱员外护在前面，张开双手。

    “买少点，咱们还得给你大哥治腿。”

    人群散去，钱员外一脸羞愧地往陆书白手中塞了一长串一百文的铜币：“陆先生，是我教子无方，实在惭愧，令先生受屈了，这些请您收下，就当是这些天你教铭儿的束脩，不然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县尉拍了拍惊堂木：“本官还没有说完话，依《大青国刑统》之规定，诬告他人罪行，致人未被定罪者，诬告者应受杖刑三十，但念在其未及冠，且已受过刑，各赔十缗予苦主及官府，亦可免去杖刑！”

    他呲着大白牙噌地站起来，跑过去给夙笙来了个大大的熊抱。

    “我一眼就认出了你是我的亲亲妹妹。”

    拍了拍衣服，夙沐拉着陆书白离开衙门。

    说是这样说，两人还是走一路买一路。

    她着急地推开门，结果正好听到夙沐的声音。

    想到大外甥的腿，陆书白抿了下唇，选择收下。

    二十贯钱，他还拿得出来。

    “发簪、耳环，还有手镯，再买些糖果、点心。”

    “先去洗把脸，漱漱口吧。”夙霄起身去把热着的饭菜端出。

    夙笙身体僵硬了一会儿，缓缓抬手回搂他：“三哥。”

    “对啊，小五说，阿奶要拿扫把打他，然后妹妹你从天而降，一脚踹飞了大门，从阿奶手中救下了他，拿着剑追着爷奶跑了几里地。”

    夙沐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他鼻尖一酸，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

    陆书白怔怔地跟着走，听到后面眼神都有些涣散了。

    “退堂！”

    钱员外松了口气，“赔偿！我们赔！”

    “今天太晚了，舅舅先回陆家村了，他说他明天再来看你。”

    夙笙从上午睡到了天黑。

    夙沐气急败坏地冲过去，拎着钱铭生的衣襟，把他拽起来。

    六一.二二三.一四三.二零一

    直到被夙沐拉到马市他才回神。

    “妹妹，你可算醒了，我跟舅舅马不停蹄赶回来，结果你二哥看都不让我进去看你一下。”

    “买胭脂，姑娘家肯定喜欢！”

    许是妹妹回来了太高兴，也可能是因为分了家，夙沐这次难得没有再扣扣搜搜的。

    时间好似停滞了下来，变得异常的漫长。

    酉时三刻，夕阳西下，阳光斜照在夙沐笑脸上，照得白牙一闪一闪的。

    “嗤。”钱铭生不屑地哼笑一声。

    ……

    她目光在大哥身上顿了顿，最终落在小五身上。

    “有什么可不明白的？钱员外能赚钱，你以此为耻，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没有钱，你哪会有现在这么好的生活？你身上穿的，平时吃的用的，就连你请大夫看伤，哪样不用钱？”

    “你不是我，你根本不会明白！”钱铭生抬头看了眼他，眼神恼怒，神情晦涩。

    街道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商贩们也开始收拾摊位，准备回家。

    傍晚时分，夙沐和陆书白提着一堆东西去马市，第一次租了马车回村。

    夙沐放开她，擦了擦眼泪，围着她上下打量，“长高了，跟哥哥长得好像哦，妹妹，你和哥哥想象中长得一样高，我跟舅舅争了一路，我就说我那衣服没买小，妹妹都能拿剑撵爷奶跑出几里地，怎么可能会是以前瘦瘦小小的样子。”

    另一边。

    “你们是不知道，那情况真的好险，差点舅舅就要被打板子了，那狗县令也是气人得很，我真想冲过去邦邦给他两拳。”

    两张呈给县尉，两张双手送到陆书白手中。

    夙沐嘲讽道：“我确实不是你，也不会成为你，将来我要当也是当像你爹那样可以赚大钱的大富商，而不是像你这种没了爹就只能上街乞讨的怂包！”

    “他们在盖房。”夙霄端着饭放到桌子上，“他今日过来找了你三回，没等到你醒，就先离开了。”

    “买点东西再回去吧，你妹妹刚回来，可能还没来得及置办衣物。”

    “几里地？”夙笙眨了眨眼睛，错愕不已。

    他紧张地瞪大了眼睛，丝毫不敢松懈，生怕眼前的人会突然消失。

    “嗯！”夙沐重重地点头，拉着他往街道边走，把张松明跟他说的全跟他说了一遍。

    小五放下糖果，小跑着去打水把碗筷重洗了一遍拿回来。

    夙沐被陆书白拉着，讽刺地看着钱铭生：“你这个懦弱无能又心思多疑的废物，你也就有个爹，否则再挨上几十板子，我看你今天还能不能活着出去！”

    在黑暗的房间中醒来，她怔然地阖了阖眼睛，清醒过来后快速翻身下了床。

    夙笙侧过头，问夙沐：“三哥，舅舅呢？”

    不好，三哥还没回来。

    “无恶~”

    好在昨晚大部分银票他都贴身收好了，钱员外掏了掏袖口，取出四张五贯的银票。

    这时，一阵很小很小的噼里啪啦声在隔壁响起。

    “谢谢三哥。”夙笙接过夙沐手中的草药膏、布巾、竹牙刷走到一旁洗漱。

    “没事，买别的也行，衣服就不买成衣了，我们可以先裁些女儿家做衣服的布料。”

    “恶无~”

    陆书白恍惚了一下：“笙笙？”

    夙笙刷着牙，口齿不清地问：“他腿又疼了？”

    “这个他倒是不曾提及。”夙霄抬了抬眼眸，“妹妹，你可知他是什么来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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