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这句话一落下，鱼冢三郎当即又是一个哆嗦。

    “母……母亲？”他抖着嗓子问，“在哪里？”

    这回他可是仔仔细细观察了的，停尸房里，除了刚刚走进来的他和大哥两人，只有眼前的女孩这一个活人！

    难道她说的是鬼吗？！

    鱼冢三郎的腿已经开始抖了，黑泽阵推开没用的小弟，走到女孩面前，“哗啦”一下拉开她身旁的停尸位——

    一位面目与女孩有些相似的女尸静静躺在里面。

    “水户千枝。”黑泽阵认出了这张脸，抬头问女孩，“你是水户伸司的女儿？”

    女孩点了点头。

    鱼冢三郎恍然：水户伸司，不就是这家公司的社长吗！

    他们这是遇到关键人物了！

    黑泽阵这下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让女孩帮他寻找任务资料了。

    两张相似的脸庞贴得极近，又是差不多的青白，偏偏一个是活人，一个已经死了。这诡异的一幕看得一旁的鱼冢三郎毛骨悚然，磕磕巴巴开口：“大、大哥……”

    森由罗意有所指地看了一下黑泽阵显眼的银发——连这么明显的特征都毫不遮掩，显然，和上一批人不同，黑泽阵和鱼冢三郎完全没有伪装自己的意思。

    黑泽阵顿了一顿，问森由罗：“账本你看过多少？”

    “你们不是第一批过来灭口的人。”森由罗说，“上一批人在把知情人杀干净之后找到了父亲……他在那些人和我面前烧掉了账本，之后跳楼自杀了。”

    虽然日本许多暴雷的企业高层都会通过自杀解决问题，但水户伸司其实并不是这种人，他选择自杀和日本传统文化中的谢罪做法没有关系，完完全全是出于被人逼迫。

    因此，他们没有多此一举灭口森由罗。

    直到黑泽阵搜到水户千枝所在的停尸位，女孩才终于有了动作——她拦住了黑泽阵试图挪动水户千枝尸体的手，试图由自己来完成这个动作。可惜水户千枝体型再怎么纤瘦，也是一个实打实的成年人，被冻得手脚僵硬的高中生女孩根本无法搬动自己母亲的尸体。

    女孩对枪口视而不见，轻声回答：“他在死前烧了账本，当着我的面。”

    鱼冢三郎下意识觉得有些奇怪，既然森由罗完全明白这其中关键，刚才又为什么要告诉黑泽阵她看过这份账本？

    言下之意，他准备把森由罗当做人肉资料带回组织。

    “组织要我们把资料带回去。”黑泽阵示意了一下，“现在看来，唯一没被销毁的资料在她脑子里。”

    女孩仍然抱着自己母亲的尸体，愣愣地看着黑泽阵一系列动作。

    是个人都能看出眼前形势的危险性，女孩却仍主动说出自己知道秘密账本的内容，实在让黑泽阵十分怀疑她的动机。

    黑泽阵继续追问：“你确定账本里的内容只有你自己知道？”

    她的声音虚弱而缓慢，显然，长时间处于低温环境对她的身体状况造成了相当严重的伤害：“最后一个知道账本中内容的人，现在只有我。”

    黑泽阵皱了皱眉：“你在引诱我杀了你？”

    至于被带回去的森由罗会遭遇怎样的拷问，则全然不在黑泽阵的考虑范围之内。

    “……”森由罗没有回答，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目光重新打量了一遍这两个闯进来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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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摇了摇头：“我只是实话实说。”

    这其实也并不奇怪，森由罗此时只是一个高中生，还是个女孩，秘密账本对于这种暗中弄虚作假的企业来说有多重要不言而喻，单从保密角度考虑，一般人都不会认为水户伸司给自己仍在上中学的女儿看过这样关键的机密。

    黑泽阵：“能记起来的内容呢？”

    那么，他们想要保守自己身份的秘密，就只有一种方法，杀死所有目击者。

    “由罗。”女孩顿了一下，“森由罗。”

    否则他们不会让森由罗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

    森由罗本来就没准备活下去，既然怎样都是死，她也懒得再动脑在黑泽阵面前打什么机锋。

    黑泽阵盯着女孩的脸，不放过一丝最细微的表情，从最简单信息开始问起：“你叫什么？”

    鱼冢三郎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问：“大哥？”

    森由罗：“大部分。”

    还没等他表达自己的疑惑，森由罗就已经继续开口：“他们不知道我看过账本，而且那些人找过来的时候，全都蒙着脸。”

    黑泽阵看着森由罗的脸，认为她没在说谎。但如果就这么回去，关于任务是否完成的评定实在很难定夺——而有那么一个总是找黑泽阵麻烦的上司，直接盖章他任务失败的可能性其实更大。

    黑泽阵举枪指着静静站在一旁，对他一系列动作全无反应的女孩：“你父亲将公司的机密文件都藏在哪里？”

    这下就连鱼冢三郎这个憨憨都看出来了，女孩和她的父亲关系一定很差，差到水户伸司刚刚去世，水户由罗就立刻给自己改了姓氏。

    但黑泽阵并没有轻易相信女孩的说辞，他朝鱼冢三郎比了个眼色，让他盯紧站在一旁的女孩，自己继续在停尸房中翻找起来。

    “够了，已经可以了。”黑泽阵不耐烦地打断女孩，趁着她将水户千枝的尸体扶起来，往后挪了一挪的空隙，自己爬上去摸索了一下停尸位内部的结构，确认里面没有藏匿任何物品之后，便翻身跳了下来。

    不然我们走吧！鱼冢三郎心中叫苦，这里也实在太吓人了！

    黑泽阵却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好不容易找到可能对任务资料知情的人物，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但作为当事人，森由罗却不得不为自己接下来的处境考虑一二。

    她谨慎地问：“你们这种‘组织’，不是都应该更倾向于灭口吗？”

    执着想要查到公司内部账本的大多是警方人员，一个水户伸司的数据造假有所牵扯，并明显干着不合法业务的‘组织’这么执着于资料，又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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