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阁里。

巧巧跪在地上，委屈巴巴的望着自家姑娘，带着哭腔解释道，“巧巧就是替姑娘不值当，看着那些人的嘴脸，何曾记得姑娘半分好。”

席子殊一脸严肃，巧巧此举她并非不能理解，只是却担心会冒尖出头惹人不悦。如今风雨飘摇，自己也不能将所有的事全部算了进去。

今日宗莨的事，她就算错了，宗莨这一世比起上一世凄惨的多。

若是因着一句口舌之故，酿成大祸，委实划不来。

“我们是什么身份？”她沉声问。

巧巧抬眸泪眼模糊她从未见过自家姑娘如此神情，她如今确实沉稳了许多，可是私下里二人还是如同从前一般。

可是今日看，姑娘像是真的恼了。巧巧有些焦急的回，像个犯错的孩子，“席家嫡女？章王府的夫人？”

其实她最想说的是，章王的心尖尖。看着章王如此的看重姑娘，她真心觉得王爷会看顾好姑娘的，姑娘也不必如此战战兢兢。

日后若是姑娘有了孩子，章王定会欢喜，朗月阁里一众的下人都盼着她与王爷和和美美。

想至此，再抬眼一看，姑娘如此严肃的神情，她是什么都不敢继续说的。

“巧巧，我是章王府的一个妾。”席子殊幽幽说道。

妾？

巧巧不解，她是半分都见不得人说席子殊不好，便是席子殊自己都不可以。

巧巧当即反问，“别人如何诋毁都不打紧，可是王爷从来不当姑娘是妾啊，姑娘不是，姑娘是王爷看重的人。”

巧巧与宗旸，都是爱惜自己，这才看自己与旁的人不同了些。席子殊心中一软，又怕被巧巧看到自己的软弱。

“不！”席子殊略略提高了一个音调，言语之间的拒绝让巧巧不寒而栗，当即又低下了头。

席子殊清清楚楚的知道，必须今日要与巧巧说清楚，否则怕她日后再当着一众说出话来，惹出祸患。

“巧巧，你需得先明白，今日当着那么多人，那个情形下，偏偏你家姑娘这般能耐，你让别人如何想我？如何想王爷？”

巧巧知道姑娘这是避其锋芒，只是心底还是为她有些不值得，不甘心。

她的姑娘，不是妾室，也不卑贱。是最最好的姑娘，她当时只是觉得这些人该知道，究竟是谁想了办法救了他们。

若有顾念恩情的，也该知道该与谁报恩才对。可确实也忘了那些有心计的人，这一点，是自己莽撞了。

巧巧自觉事情无法弥补，有些委屈的看着席子殊，豆大的泪珠就一颗颗吧嗒吧啦的落下来。

席子殊起身心疼极了，将她扶起来，“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你我一体，你说什么都代表你姑娘我。”

看着巧巧哭着的表情，席子殊起初帕子为她擦拭眼泪，“凡事多以没有自知之明起，如今这风头太大，事情也太大，难免人不会疑心章王府。”

“如今我只希望席家一切安稳，王爷都好。这便就是好日子了。”

巧巧这一次她是从心底觉得自己做错了，头点的像拨浪鼓一样，“巧巧知道了，日后绝不多言。巧巧真的记住了。”

看着席子殊笑了，巧巧才慢慢放下心来。

“若不是姑娘让奴婢先去席家与老爷说此事，老爷又带着奴婢去寻了武烈将军。姑娘今日可就要，要...  ...”

说到底，巧巧还是关心则乱，而武烈将军，早就与宗旸有了联系。

贵妃以为借着联姻之名，将远定侯陈灵绑在仁王身边，可是早在他们二家结亲之前，武烈将军就已经表态，他是大同帝王直属的将军，绝不会因为联姻之名托付忠心。

可是种种迹象，他对宗旸都带着善意，巧巧带着书信就见到了武烈将军。

才能将今日的事情决胜。

席子殊知道，即便是机缘巧合，也都是改变不了命定的结果。

今日之后，宗旸将成为大同未来命定的君王。

这些自己不能与巧巧说，不能与任何人说。

忽的，席子殊记起什么一样问道，“对了巧巧，可派人给靖安王府那边儿传了信儿？”

说道此处，巧巧就有些不悦。

蹙了蹙眉，而后想到姑娘方才说的，将心中怒火又压了压，尽量语气柔和说道，“说了，没反应。”

席子殊轻笑一声，一为着巧巧忍得辛苦，憋着气确实可爱，二位靖安王的做派，当即说道，“聪明过了头的狐狸，想要渔翁得利，只怕也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靖安王府在此事上避开，只怕是会伤了女儿与章王的心。先前在佟妗妗那里种下的种子也该发芽了，她会怎么选择呢？

怎么选都是如割肉般疼痛啊，席子殊叹了声气，问问自己，究竟要不要伸手。

答案却是无解，她不知道自己如何帮。

宗旸一直到夜里才回来。

席子殊无暇睡眠，看着一本闲记，只是心中纷扰也是有一搭没一撘的看在脑子里。只余讲了什么，好像也只有一个大概的模糊。

宗旸依然是翻窗而入，看到烛光下的女人正在读书，动静打断了她，席子殊当即起身朝这边看来。

她一身衣衫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温柔，便是头发都温和的融化在光线里。

他好好的站在那。

一时间百感交集，想要上去拥他，想问问宫里什么情形，算起来了已经好几日都没见了，还想问问他可曾好好吃饭，想问的太多，一时间不知道先问那个好，就语塞了。

不等自己反应过来，宗旸就快步流星上来将她用在怀里，语气温和的说道，“双双，我就知道，你在等我。”

真好，这样的感觉真好。

席子殊内心只有这一种感觉，包裹着她全部身心，席子殊也顺势伸手环住他，将头埋进他怀里。顷刻间，鼻息里都是宗旸的气息，宗旸独有的气息。

她便也不想再问那些琐碎，若不是安好，他不会这般。

只要安好，那便都好。

而席子殊等到这时候，也只是想得到一个答案，就是他安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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